接到通知的赵铖匆匆赶来,得到的却是妻子胎死腹中的噩耗。一双已有七个月的龙凤胎,还未来得及见到这个世界,便被无情地夺去了生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妈,你告诉我!”赵铖红着眼睛吼道。
赵母却不说话,只一径在旁痛哭。
之后宁琬醒来,得知失去孩子,也是痛不欲生。
趁着赵铖去交费之际,赵母在病房里冲着宁琬重重跪下:“琬琬,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阿铖!是妈糊涂啊,害了我的孙子孙女……琬琬,妈已经一无所有,阿铖他爸也不要我了。如果阿铖知道,是我害得你没了孩子,他不会原谅我的!妈已经没了丈夫,不能再没了儿子……琬琬,妈求求你,不要对阿铖说出真相,好吗?……”
宁琬虽伤心欲绝,但见年过半百,头发已花白的赵母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许是想起了自己年迈的母亲,于是她心软了。赵母虽然有错,但她也不是故意要害自己没了孩子的,就算杀了她,两个孩子也回不来了……事已至此,自己是要跟赵铖继续过下去的,不原谅赵母,又能怎样?
宁琬闭了闭眼,咬着嘴唇,痛苦地点点头……
因此,当赵铖询问她事故发生的原因时,宁琬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被逼得急了,便口不择言道:“是我故意不要的,现在孩子都已经没了,你怪我有什么用?”
赵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宁琬冷笑,“我不想要孩子,尤其是你的孩子。听明白了吗?”
“为什么?!”赵铖踉跄后退一步:“你果然……还在为了当年的事恨我吗?”
宁琬眸光转深:“我怎能不恨你呢?阿铖,你明知我是郑毅的女朋友,他出国前委托你这个好哥们多加关照我。却没想到,你那时就有见不得人的心思;你趁我喝醉,给关照到床上去了……又弄得人尽皆知,逼得我只能与郑毅分手,嫁给了你。你做出那样卑鄙的事,我怎能轻易原谅你呢?不让你痛苦,我又怎么甘心?”
“这事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他出国不久就跟一个留学生好上了,又打电话给我,说他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既然他有了别人,就让我去追你,好好待你。这样一来,即使你们分手,你也不会太难过。至于你说的我趁你喝醉……那次是我的错,我也喝醉了……但是琬琬,我是真的喜欢你,结婚两年以来,我对你不好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不是小猫小狗,是流着你和我的血脉,以后会喊我们爸妈的亲生骨肉啊!他们已经都七个月,小手小脚都长齐了,还有几十天就要出生了。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他们冰冷的小身体时,我有多恨吗?你这么狠心,我不认识你了……我宁愿,我从来没认识过你……”赵铖声音颤抖着说,痛苦得几欲窒息。
宁琬望着他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身体尚未复原,内心的疼痛却更甚于肉体。
她咬着被子,失声痛哭。
阿铖,对不起……我的孩子,我怎会不爱他们?失去他们,我比你更痛苦啊。
***
“妈,对不起,我是真的要和阿铖离婚。”宁琬对着愧疚的赵母道,“而且,当年的事情发生后,阿铖一直不理解我,有多冷落我,你都是知道的。更不要说,他在外面的那些花边新闻了。当年爸对你做过的事,你有多痛,我现在就有多痛。妈,你也是女人,可以体会我的心情,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琬琬……”赵母刚要继续劝,却被“叮咚——”一声门铃响打断了。
宁琬抬腕看了下手表,嘴角一勾:“妈,我先去开门。”
门开了,赵母看着宁琬身后,一个臂弯里抱着婴儿的陌生女子走进门,顿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妈,来,见见您的孙子吧。”宁琬挑了挑眉头,眼里露出一抹讥诮。
……
赵铖最近有些烦恼。
半年前宁琬跟他提了离婚,他当场拒绝;虽然宁琬一脸平静,之后也没有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他却总觉得似乎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情就要发生。
他只要一想到宁琬当年做的恶毒事,故意杀了他即将出世的一双儿女,止不住的恨意就从心底冒起。于是,结婚后本是爱妻模范,居家好男人的他,一夕蜕变;开始在外玩起了女人,他故意找些风尘女子,并暗示她们拍下不堪入目的照片发给宁琬。
他只要给钱,那些女人自然前赴后继地帮他做这些事,效果甚至比他想象中更棒。他甚至授意几个女人假怀孕,上门去闹。结果全被宁琬赶了出来,一个都没落得好。
第一次得知他出轨时,宁琬歇斯底里跟他闹了一场。哭得几乎断气,口口声声都是控诉:“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口气是冰冷的,却有着说不出的快意:“你也会痛吗?如果你觉得痛,你就该知道,当初你这么对待我的孩子时,我到底有多痛!”
就这样,他在每天折磨宁琬的快.感中越陷越深。
渐渐地,他越来越麻木。这几年他找过多少女人,他自己都记不清了。那些浓妆艳抹的脸,他一张都没记住。他只知道,他要复仇,他要狠狠地把宁琬加诸在他身上的痛楚,千百倍地还回去。
然而,刚开始她还会跟自己吵闹一番,但次数一多,宁琬也麻木了。她越来越冷漠,再不屑跟他吵嘴。她不再与他闹,接到那些不堪的照片时,她已经学会了笑着删除;她的反应弄得他也慌了,他很生气,她怎么能这样冷静呢?难道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她都不在意了吗?这怎么可以!
他承认,这些女人大部分都是他逢场作戏,找来作挡箭牌的;但其中也有那么几个,是他真正睡过的。但他跟那些女人上床时,他心里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得痛快,反而有股深深的茫然。他在那些女人那里,身体是得到满足了,心灵却是空虚的。
他一直很注意安全措施,绝不会让那些女人有机会以孩子来要挟自己。当然,这么些年也没出过问题。直到他遇到了程夏溪,这个刚参加工作没两年的女生。她出身在一个偏远的小城市,爸妈都是工薪阶层,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这个城市工作。他去她所在的公司访问时,这个女生慌慌张张地抱着一大堆资料闯进了他的电梯,还不小心把资料散落了一地。
他好心帮忙捡了。看到那张满是感激的清纯脸蛋上,一对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对自己有了莫名的倾慕,他灵机一动。他知道自己事业有成,外表也是英俊潇洒,很容易吸引这种涉世不深的小女生。
果不其然,他很快得到了程夏溪的好感。在认识不到一个月后,她就在他一顿烛光晚餐后,半推半就地将贞操交给了自己。之后,他给她租了一套公寓,又每月给她钱,甚至替她换了一份更好的工作。他像养着一只宠物般养着她,偶尔兴致来了就去逗逗。
然而他没想到,她居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偷偷使手段怀上了他的孩子。那天宁琬跟他摊牌,还甩出程夏溪的怀孕报告。他立马就怒了,装作生气的样子愤然离去。其实他更多的是得意,外面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还找上他的老婆,这真是给了宁琬大大的没脸。
他真想对着宁琬大声讽刺道:“看,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外面有的是女人肯给我生。”
同时,他又有一丝心慌外加愤怒。
他虽然选择了出轨报复宁琬,但是他从未想过会跟其他女人生下孩子。即使程夏溪胆大包天耍计怀上他的孩子,他也不会允许这个孩子出生。他的孩子,他还是只想让宁琬来生。
宁琬不是不愿意吗?他就非得强迫她,直到她怀上为止。
这几年来,其实他跟宁琬同房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得知他出轨之后,宁琬就拒绝他碰自己了,于是他不是用强,就是趁着她酒醉,得逞了几次。
清醒过后的宁琬没有像以前那样哭闹,只用冷若冰霜的眼神看他:“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我是你老公!”他愤怒地吼道。
“老公?不,你不是。我的老公不会这样对我,他不会在外胡搞,让些野女人踩到我头上撒野。你,不过就是一辆公共汽车罢了,是个女人都能上。”
“呵呵,说得这么清高,你也不上了我这辆公共汽车了吗?你又能干净到哪儿去?”他气得差点掐死她。又是摔门离去。
这样冷嘲热讽的对话,已经重复了无数回。他有时也有些后悔,不该选用出轨的方法去刺激她,结果把她推得越来越远;同时又很享受这种酣畅淋漓的复仇感觉,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
……
他一听说程夏溪怀孕,便马上赶去她的公寓逮人,准备带她去做手术。结果他推门进去,看到的是程夏溪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见他进来,她眼泪又流了出来,抽抽噎噎地说:“阿铖,我们的孩子没了……”
说着,把一旁的流产手术单递给他过目。
“什么?”他一愣,“怎么回事?”
程夏溪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他的神情没有发生变化,暗自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
“我……我去找了你老婆。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你跟我说,你老婆不喜欢你,怎么会呢?所以我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放心,她没对我做什么,真的。她知道我怀孕,也没说什么,还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身体;你说,怎么会有这样善良的人呢?所以我觉得……我俩这样,真的有点对不起她……阿铖,我想了很久,这个孩子不该存在。你老婆那么好,你也不会舍得跟她离婚,对吧?那我们的孩子将来就是私生子,我不想让他承受这些……对不起,我瞒着你,把孩子打掉了……阿铖,你会怪我吗?”
赵铖沉默地听她说完,不知怎地,听到程夏溪说孩子已经没了,他居然丝毫没觉得心痛。这跟当初得知宁琬的孩子没了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想,他不是太爱宁琬,就是对程夏溪没有任何感情。所以当她的孩子没了时,他感觉到的只有无动于衷。程夏溪的孩子本就不被他所期待,她敢不经他的允许就偷偷做手脚怀孕,而且都已经瞒了三个月。难怪之前他要碰她的时候,她都以种种借口推脱。正好他那阵子公司忙,也很少去找她,居然被她给瞒了过去。既然她有胆子设计他,就得有勇气承受他的怒火。他带着冲冲怒气而来,却冷不防听说她已经主动解决麻烦,松了口气的同时,他想,程夏溪这里,也是时候跟她摊牌了。
他抬起手,揉揉程夏溪的头发,口气带了一丝歉意道:“夏溪,谢谢你的选择。如果你不主动做出处理,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能接受这个孩子出生。你说的对,这个孩子是个私生子,他的身份注定不容于世,不生比较好。”
程夏溪一顿,心想,真的被宁琬给说中了。
“我想过了,我俩的关系就这样结束吧。我给你一笔钱,你回老家也好,继续留下来工作也好,今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你好好休息,将来还是能再找个好男人嫁了。”赵铖一脸坦然地说出了今天的目的。
“好。”程夏溪抽抽鼻子,“看到你老婆那么好,我明白我是竞争不过她了。阿铖,我答应你。等我养好身体,就回老家。出来那么多年了,我爸妈一直催我早点回家。到时候,再在当地找个好老公嫁了……”
赵铖不接话,只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