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乱了,什么都不顾了那时候。英雪雯当时一定是有好处。可是现在肯定是不得好了,所以她才会把矛头又指过来。但依现在来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哼,来得正好,歪打正着。我正愁没枪使呢。这样一来,真有点推波助澜的气势。”青蓓说到这里,又是冷笑,又是骄矜,又是开心的模样。
“好!”舞圆拍手说:“也好,有一个词叫敲山震虎。青蓓,这手要做就做好,不然的话,叶之云估计不会出手的。非要戳到他的痛处不可。”
青蓓一只手臂支在小几上,一手很随意地抽出花觚里青悠悠的小碧荷叶放在腮边轻嗅,只闻出一股清香夺人心脾。那荷叶都是青蓓在花房暖室里花高价买来的,专供室内赏悦。且碧叶经过细心的剪修,一时映在青蓓雪白的胸痕之上,更显美人芳容惊华。
舞圆听青蓓得意地又说:“我倒想看看,他那个暗恋他多年没得手也不知道放手的老姑娘,还能坚持多久呢。”
“对,就是这。”舞圆忙附和:“凭着你这样如花似玉的不要,要那黄脸婆去。傻子才会呢。叶之云又是这么精明深算的,他分不出来好坏啊!”
二人说得口干,舞圆倒了一杯绿茶,喝了几口,忽然惊叫:“哎呀,你刚才说什么英雪雯下午二点来?”
青蓓点了点头,把荷叶重新扶正了放在花觚内。
舞圆敲了敲桌子,便说:“我看你到时不必出来,这个樱雪美人就交给我吧。”
“哦?”青蓓迟疑了一下,说:“这话怎么说?”
舞圆道:“你要是见了她,依你现在的条件,她又见了这样的房子,说没有钱给她,她肯定会起疑心,说不定仔细想想,还会不去了呢。要是我在这里见她,凭我的本事,我就说你去了叶之云那里,三言两句我引到叶之云身上,她肯定不恼你,反而恼到叶之云那一个层次。那时候又是叶之云指使她。一气之下,她肯定会马上出击,去两边告状。到时候弄得鸡犬不宁,路人皆知,这就中了咱们的计啊,青蓓。叶之云一定会乖乖降伏哦。”
青蓓翘指笑道:“高见。”
于是二人商议妥当。此时快值中午时分,叶之云忽挂电话过来,问是否中午一起进餐。青蓓说不去。叶之云便挂了。
俩个人翻箱倒柜,一个炒,一个切,忙活了半天,做了八个小菜,拿了两瓶香槟酒,竟痛痛快快地干杯,吃了一顿好饭,预祝成功。
饭毕俩人又一同进了青蓓的绣榻小睡。青蓓捱着枕头,很快沉了过去。也不知睡了有多久,耳边朦胧听见舞圆说:“青蓓,你只管睡,我出去等她。”
青蓓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接着就听见舞圆趿着鞋关门出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模糊地听到叩门声,接下来舞圆故作热情地惊呼:“哎呀,是英美人驾到,请进请进。”
英雪雯亦惊道:“韩舞圆,怎么是你!青蓓呢?”
青蓓此刻在半寐半醒之间微微睁开了眼睛。一眼望见头顶石榴红艳艳的罗帐,颜色如烟霞一般。帐上用隐色的金叶子点缀,恰似一片轻云。青蓓在欢喜之中轻移玉颈,纤细的小腿以及身下那片乌云也跟着移转,露出腰间一片嫩白如玉。臂边又有绿色的抱枕,金黄色的边缘,眼前四围尽是灿烂芬丽的桃红,不禁唇边更打点起无限的柔笑,翩翩来度这一点温馨灿烂的流光。
这时只听外面舞圆说:“青蓓本来是要等着你来,而且还有礼物送给你。但是临时叶导来电话,可能要出去看新片的外景地。所以,她可能回不来了。”
“啊,新片!”英美人惊叫道。
“是啊,叶导的昭君出塞马上就要开机了。你没有听说吗?”
“没,没有。”
“咯咯。”舞圆笑起来。
青蓓不由也笑,听得起意,索性翻身坐起,喝了几口雪汁。然后又看见桌上玻璃缸中是红通通的一缸子苹果,乃是自己的最爱。于是坐下来,拿了小刀削苹果吃。
只听舞圆又说:“如果我是叶导,象你这么有条件的,一定会考虑给你一个不错的角色。但是我偏偏不是。不过那天我听青蓓说叶导还提起过你呢。”
英雪雯听似紧张起来:“他怎么说我的?”
舞圆似乎在喝茶,停了好一会儿,方又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让我说一句公道话,你真不该插一杠子过来。象现在青蓓和叶导这种情况,到处都是。谁管得着?人家可是孤男寡女。青蓓现在的成绩你也看到了,说实话如果没有叶导的提携,她是不可能。这个谁都得承认。可是话又说回来,叶导若不爱她,俩个人也凑不到一起。所以啊,不过是郎才女貌最恰当的解释。好贴切。
再者来说,象叶导这样的国际大腕,到什么年岁都是那么有气质的男人。又有本事,有多少青春年少的美女想攀,他还看不上呢。何况还是未婚的名人。现在的少女,可是非常现实。有了钱,什么都不顾了。”
英雪雯忽然大声说:“舞圆,你在胡说什么!卓青蓓到底让你说什么给我,你直说吧。”
舞圆又笑了:“青蓓倒是很愿意考虑你提出的那些问题,可是叶导不允许。人家现在青梅竹马,就等着谈婚论嫁了。你那些算什么啊。”
“谈婚论嫁!”英雪雯尖起了嗓子:“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青蓓在门缝里看见英雪雯腾的站了起来:“你知道的多,还是我知道的多。叶导是马上要结婚了,但不是和卓青蓓!而是他原来未婚妻的妹妹!”
“哦?”舞圆眯起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哼!”英雪雯冷笑道:“他们早就约好了的。说等贵妃拍完就结婚。叶导的妈妈是见证人,他不结婚,他妈妈可不答应。这些我最清楚。”
韩舞圆上下把她再次打量:“美人儿,我就奇怪。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就象你天天盯着叶导一样。”
英雪雯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但是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叶导是个孝子,如果我把他俩的事儿抖出去,叶导的妈妈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而且会查个水落石出。现在我只想知道青蓓怎么说。”
舞圆笑道:“叶导说了,让你随便折腾。什么也没有。”
“好,好你卓……”英雪雯咬牙道:“好你们俩个!卓青蓓,我那样可劲儿帮你,你竟然一点都不记恩。咱们走着瞧!”
说着恼恨地大步流星,开了门离去。哐的一声,那门雷霆般好响了一响。
青蓓端着一水晶缸切好的苹果粒,一手拿着嫩黄玫瑰花小叉子走出来。舞圆迎面走过,二人并肩站在一起。
青蓓将苹果丁送入到舞圆口中,自己也吃了一个,笑道:“听听,记恩?这小姑娘还真以为她是我的活观音呢。”
“切,离了她,大概叶之云都不知道通天大道的方向在哪儿了呢。”
“想跟我斗?”
“也不惦量惦量自己多大斤称。真是小鹌鹑掉进了老鼠洞。哼!哎,不过,青蓓你小心,叶之云好象真地快结婚了。”
“知道了。”青蓓回答。
那天早晨,叶之云起得很早。接了几个电话以后,又喝了杯清茶,忽然说很想吃桂花栗子糕。青蓓那时还在床上,便说:“我去买。”
叶之云点点头,说:“好,我打两杯红枣豆浆等你回来。”
于是青蓓换了件黑色的羊毛衫,要出去买桂花糕。
倚在门口俩人又是缠绵了好一阵。尽管平时分别每一次都是难舍难分,但那天似乎叶之云这种柔情来得更猛烈一些。一个绵长的吻,深深打动着俩人的心。叶之云捧着青蓓的脸,仔细地看她。注视一双乌黑的眼睛,仿佛两泓清潭,幽不可测。
“你怎么了?”青蓓笑着轻问。
“没什么。”他说:“去吧。我等你。”
青花推了门往外走,晨风迎面扑来有些冷。
青蓓两只白色的软底鞋子踩在地上,如梦似幻。余犹未尽,红唇上仿佛还续续地沉醉在刚刚那番柔情似水之中。
这才是我真正追求的生活,青蓓想:我不求荣华富贵,如果我能活到三十岁,我只求这余下的岁月,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天天为他买桂花糕。如果我能活到一百岁,即使到了白发苍苍,腿脚走不动时,也一定会为他买桂花糕。因为我只求那一吻。我只求这平凡的两情真诚相倚到老,永不离分。
想到此,不禁眼中愈发地含泪。面前朦朦的笔直小路,以及路旁的椰子树便模糊变成一片。
此时天色已经明澈。温暖的春风吹过,空中飞舞着一些轻盈的白色花瓣,点点飘落。
忽然就望见不远处一株橡树下就立了个身材细小的小女孩。她一身白衣,黑鞋,分披着一头长发。苍白的一张脸,细长的手指中捧着一只精致的绢盒,盒子里面盛了满满一盒子白色花瓣。女孩伸手轻搅,小雪朵样繁密的花色随风轻扬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