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晗宫外,夜色已重。被大火燃烧的光线渐弱,留下尚余的灼热和残存的灰烬。紫衫女子停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几步外的画面在她眸中归于不可思议的淡然。
这就是……你将“离声”赠予的人么。
恋红尘弯身扶起其中一个少女,踏入烟与火未歇的房间。她一步步走得从容,而那尚存的火光竟丝毫近不了她的身。呛人的迷蒙交织着温度不再的火焰被她遗留在身后,恋红尘在壁上那毫不起眼的画卷处站定,伸手轻敲。
被烈焰焚烧得看不清原貌的画卷从中间裂成两段,壁后暗门一扇扇开启。沿着那密道一路向内,两旁的灯盏越来越多,眼前的景象也愈发明晰起来。豁然开朗处,一个隐藏在地下的宫殿呈现在眼前。
听到叩门声的时候,少年正静坐在榻上修炼。一打开木门看到外面的女子,少年不由有些诧异:“红尘姐?”
女子颔首:“你在就好。借你的地方用一用。”
少年这才注意到那个似已断气的少女。他忙让开身:“快请进。”
一边将少女安置在榻上,恋红尘一边对南宫墨宣道:“这少女伤势太重,我得先替她护住心脉。既然你在,去御晗宫带她过来吧。”
少年不解:“谁?”
恋红尘淡淡抬眸:“你希望我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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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晗宫前的青石小路,剩几点星辰与寒夜作伴。少年踏过焚成灰的残木,轻轻将枕着冰凉地面的少女扶起。她微蹙的眉心像是怎么也解不开,眼角尚有泪痕依稀可辨。
少年轻声叹息。竟然——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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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幻境。我通过‘离声’得知她有性命之虞时已经晚了。这少女舍命护她,以我之力,却只能保她性命暂时无忧,唤不回她的神志。”恋红尘收了功力,对一旁静候的南宫墨宣道。
尽管紫衫女子面色平静,可呼吸间却还是泄露了她此时的虚弱。少年沉默片刻:“红尘姐,辛苦你了。”
女子淡淡望向他:“既然你将‘离声’给她,就是愿意信她了?”
“信我自己的判断罢了。”少年一笑:“若非红尘姐提醒,怕是如今第一个要她性命的便是我。”
恋红尘微微垂眸。果然是世事无常么。难怪当年师父那般功力,也不敢自诩看破。她站起身:“我带这少女回我寝宫休养。待她醒来,你问她愿不愿去救吧。”极尘之境。怕是没多少人肯去见烟无论。何况——要去求人的还是她和宫夜漪。
少年似乎也深感此事难办,不由苦笑着答应:“好。”
————————这是我们家清冷月又要粗现的分割线————————
“简直是胡闹!”素面女子难得真正动了怒,纤手一砸,她身旁雕花的木桌顿时变得粉碎。
冥修连忙单膝跪地:“属下知罪。”
“知罪?你知哪门子的罪?”清冷月怒极反笑:“你告诉我,落月阁什么时候可以主人生死了?”
“我……”女子冷汗直下,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清冷月紧抿着唇压抑着怒气,手指因狠狠嵌入掌心而微微泛白。
冥修悄悄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微颤的双手和半晌不语的沉默,昭示着这位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怕是真的生气了。
很久之后,清冷月才开口:“你回我爹那儿去吧。我管不住你。”
她声音越平静,做的决定便越不可更改。冥修猛得抬眸:“冷主……”
“怪我太信你。你以为有威胁便要用这种方法解决是么?”清冷月轻轻闭上眼:“取死之道,连哥哥都经常做不了判断,你我更无权定论。这个道理不明白,落月阁便一日容不下你。”
若非之前让冥修处理的事情太多,她怎么会有了可以掌控一切的错觉?她唇间溢出轻叹:“况且我答应了哥哥不插手此事,你这般自作主张,让我怎么和哥哥交待?”
冥修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沉默不语。
罢了……你只知道她有威胁,可又知道她是谁么?清冷月眸光转向窗外。你不回爹爹那里,那位若真的和你不死不休,我保不了你。“你的事务,今日便让倾落接手吧。”
冥修垂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