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倾泻而下,临水的闲亭,只有一个纤弱的身影。微凉的风拂过她的长发和淡紫的衣摆,竟生得几分萧瑟之感。
素衣少年在闲亭外站定,轻轻唤了一声:“红尘姐。”
清秋风过依然。女子没有回眸,也没有应声,只有静默氤氲开来。
少年垂眸:“宣这次来,确有困惑望红尘姐指点。”
恋红尘微微敛眉,眸中的奈何一闪而过。旋即她从袖间取出一支玉笛,就着静雅的湖光水色,悠扬的乐曲缓缓响起。
少年的脸变得有些苍白。他开口想继续,然而字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只掩嘴剧烈咳嗽起来。
血顺着少年的指尖一滴一滴落下。乐声渐止。
恋红尘转身。她只是那么淡淡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责怪与不满,少年却移开了视线微微苦笑:“红尘姐,还是瞒不过你啊……”
“你再试图借星辰之源去冲击天命决第七层,总有一天连我也护不住你。”
少年垂下染血的素袖,声音温和:“是宣任性了。”
恋红尘在心底轻轻一叹。溯命曲亦正亦邪,这么多年却还不知如何把握疗伤的度,我不是每次都能保你不死啊……
开口时她语气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和她打过照面了?”
“是。因此惑而不解。”
“眼见都未必为实,何况传言。”她复转身去看潋滟的波光:“无非是看你愿意走一条保险的路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样么?
少年微微动容:“多谢红尘姐。”
习惯性地等不到答复,少年行了礼节离开。风吹皱秋水,闲亭寂静如初,女子仍然独自一人静默而立。
待素白的身影渐远,她回头看着那就要消失不见的人,眸中有愁绪渐渐蔓延。
恋红尘,枉你自诩师父的得意门生,可解他的命格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参不透呢……
————————这是秋去冬来马上又要开始剧情的分割线————————
凛冽的风声掠过耳畔,天色将雪,四下凉意染透。少女穿过长廊,在尽处那素静的院落停下。
初裳从来没有想过,月妃的宫殿竟然是这样一副安静典雅的模样。初来慕月宫,她本来以为通传会格外繁琐,然而侍卫听说她来自凤栖,竟十分有礼地请她直接前往,就像交情颇深的故人上门做客,又或是主人知道她会来一样。
院落里梅树三四,在寒风中开得正好。四下没有侍卫与婢女,清清净净的感觉让她无端想起了深山里与寂静相伴的隐士。
微犹豫片刻,她轻轻扣门。
“请进。”
甫推开门,屋内暖炉点起的温度让人倍觉舒适。靠窗的矮几旁,素颜女子席地而坐。她长发散落在肩,袖口因她握着书卷而微微下滑露出白玉般的手臂,那腕上手工编织的红绳算不上多贵重,她戴上却只显雅致特别。
这才是真正的清冷月么。
虽然早有准备,初裳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还是忘了行礼。
女子也不甚介意,只看了一眼便继续抄誊手上的书卷,就仿佛来人是个常拜访的无需刻意招待的老朋友。
初裳垂首走上前,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恭声道:“皇后娘娘新做了香囊,让下婢给您送来。”
清冷月放下书卷,接过那绣工谈不上精致的香囊:“多谢。”
她不带那种装模作样的跋扈时,很容易让人如沐春风。如果不是初裳早知道她不是之前表现得那般,绝对要闪瞎眼啊!也幸亏顾清梦学了绣法后让她们把成品给各宫娘娘送去,她这才得见清冷月私下不藏拙的一面。此人……果然是不可惹不可惹不可惹。
也不知若是她被安排到去见恋红尘,又是否会有另一番感叹呢?初裳已有些习惯了这异界的丧心病狂,只随意这么一想,行礼请辞道:“下婢告退。”
女子轻轻颔首。
待少女将门掩好,脚步渐远,清冷月缓缓抚过那香囊,然后纤指停在某个位置微一划,夹层中的字条便显现出来。展开那字条,只见娟秀与遒劲并存的字迹——
“辞期已定,谢卿纡尊相助。”
清冷月将字条收起,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