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提起往事】
“您确定他真的是我的孪生兄弟吗?”莫非完全被震撼了,痴痴的问道。
“是的,他百分百是你的孪生弟弟。”莫母确切地说,“名字叫莫飞,这是当年你父亲给他取的,与你长相一模一样,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是你的孪生弟弟又能是谁?”
“哦。”莫非长长舒了口气,“可您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我有一个孪生兄弟啊,我怎么忽然就冒出一个双胞胎弟弟了呢?”莫非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吃惊得瞪大眼睛,痴痴地问道。
“非儿,原谅妈妈向你隐瞒了这段往事。”莫母先检讨道,“你父亲在这件事上对我的伤害太大了,我不愿提起那伤心的往事,所以一直把你蒙在鼓里,是妈妈不好,剥夺了你的知情权。”莫母很是愧疚。
“但为什么给我们兄弟俩取名字谐音,本来双胞胎就不好区分,那样不是会叫乱的吗?”莫非说出心里的疑问。
“你们兄弟俩一出生,简直像极了,那模样,那眉眼儿,简直太像了,不光模样像,就连动作也像,你父亲说既然这么像,就让你们像到底,为你们兄弟俩取相同的名字,留相同的发型,买一样的衣服。取名字时,你父亲说,我在飞机制造厂工作,给他们取名都叫fei吧,老大叫莫非,是非的非,老二叫莫飞,飞翔的飞。为了区别起见,口头称呼的时候,为了避免混乱,管你叫莫非,而管你的弟弟叫飞飞,这样就区分开了。”
“哦。”莫非轻轻应道。
“你弟弟在城里是做什么的?你见到你父亲了吗?”莫母问儿子道。
“弟弟跟我在一个公司里做事,他新近从美国留学归来,应聘在我们公司做了新药研发中心主任。”莫非应道,“父亲也见过一面,那是在......”
他忽然意识到不能把实情告诉母亲,否则必谈及与依琳娜的暧昧关系,于是连忙把话打住。
“你父亲见到你,一定一眼就认出你是他的儿子,你的弟弟却未必,因为不确定你父亲是否把有双胞胎哥哥的事儿告诉你弟弟。”
莫非心想,我是以莫飞的名义去见我父亲的,我父亲没有识别出我不是莫飞,而是莫非,足见我们兄弟俩有多像啊!
莫非没有搭母亲的这个茬,而是含糊其辞,一带而过,转换话题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爸爸怎么伤害你了?你们是怎么离婚的?”
在此之前,莫非只知妈妈和爸爸离婚了,别的一概不知。
“嗯,你也不小了,现在我可以把当年发生在你爸爸和我之间的事告诉你了。”莫母带着无言的伤痛道,“就在你们兄弟俩一生日多的时候,一个离了婚的女人缠上了你的爸爸,你爸爸从此不再关心刚出生的你们兄弟俩和我了,也不再关心我们这个家了。他变心了,早出晚归,回来不说话,也不做家务,后来干脆夜不归宿,连家也不回了。这时风言风语起来了,说你父亲在外面有了外遇。又过了一段时间,你父亲和我摊牌,提出与我离婚,他果然和这个离了婚的女人搞在了一起,不要我们娘们儿了。”
莫非忽然想起,依琳娜曾带他看望过她的公婆,他顺着这个思路推理下去——依琳娜的公婆就是莫飞的爸妈,他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他的妈妈是他的后妈,应该就是那个离了婚的女人——对,他忽然想起,那个女人在依琳娜和他去家里时除了一见面说了一句狠话外,再没见他们的面,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女人像后妈,后来得到依琳娜的证实。“那后来呢?”莫非追问道。
“我坚决不离婚,因为我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家根本无力抚养你们兄弟俩。我跟你父亲大闹一场,让他死了离婚的心,可他竟然带着那女人上门羞辱我,两人合伙威逼我离婚,那女人对我百般侮辱,说什么既然老公不待见,就干脆离婚算了,干嘛赖上老公不撒手?后来我看你爸爸王八吃秤砣铁心要离婚,没办法,经法院判决,孩子一人一个,判决我们离婚,你跟了我,你弟弟跟了你父亲。那时我们家住江海市,离婚后我没脸再住江海市,带着你,用法院判给我们的一笔钱在石塘镇买房子定居下来,含辛茹苦把你抚养成人,后来你在江海市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你留在江海市工作,我本来决意我们娘俩与你父亲永不相见,彻底斩断这份亲情,可是这不公平的命运又让你遇见了你的父亲。”
“哦。”莫非轻轻应道。
此刻他方才清楚父母是在反目之后离婚的,母亲这么多年寡妇失业含辛茹苦抚养自己长大成人,吃过的苦可想而知。
对于儿子在城里找到父亲一事,莫母感到切齿之痛,这件事勾起她对往事的痛苦回忆,她丈夫对她的伤害太深了,但同时对于找到双胞胎的另一个儿子,她感到喜出望外,惊喜异常。
“等有机会一定把你弟弟带回来让我瞧瞧,我想他,你们俩一对孪生兄弟在一起好好的,硬是给拆散了。”莫母心怀希望道,“你弟弟他成家了吗?”
莫非见母亲发问,想说,我弟弟不仅结婚了,而且正在闹离婚,这小子去了趟国外,鬼迷心窍有了外遇,要抛弃知书达理、长相人品俱佳的好媳妇儿,他的媳妇儿不是别人,正是送我来家的那个漂亮女人啊。但转念一想,怎么可以把这些说给母亲呢?如果告诉母亲,送自己来家的是莫飞的媳妇儿,我的弟媳,母亲一定会想,兄弟媳妇儿长途跋涉开车送大伯哥回家成何体统?路上大伯子和兄弟媳妇儿,一对孤男寡女在车里,情何以堪啊?
莫非把事情都想明白了。
“哇,莫飞是我的弟弟,那依琳娜就是我的弟媳啊,这些日子我在干什么?我在和我的弟媳搞暧昧关系啊!”莫非在心底惊呼道,“虽说是事出有因,莫飞出轨在先,但我与依琳娜搞婚外暧昧也是不应该的呀,母亲知道了一定痛斥我。”
想到这个问题,莫非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非儿,你工作一定很忙,这一次多余让你回来,若不是看你幺伯照顾我不方便,我是不会同意让你回来的。”
莫非早年听人家说,幺伯有意娶他阿妈为妻,只因阿妈嫌幺伯脾气不好,怕嫁给幺伯以后儿子会受气,所以就这么一直拖着,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这些年随着莫非上大学和工作了,莫母没有了怕儿子受气的想法了,但年龄也大了,不想再嫁人了,但幺伯却雄心不减,一心想娶莫非的妈妈。
幺伯是个六十开外的老头,是个远近闻名的倔老头,人说好话也不会好好说,说的就是他,但他对莫非的妈妈却格外的温顺,在她面前从不高声讲话,这正应了那句话,叫做一物降一物。
早在五十岁不到的时候,倔老头幺伯就追求莫非的妈妈,这一等就是近二十年,老倔头痴心不改,心向莫母,大有此生非莫母不娶的决心。
莫非的妈妈年轻时本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只因经过婚变,日子过得不舒心,才略显抑郁憔悴的,但在幺伯的眼里,莫母依然是活力四射光彩照人的美人,意欲娶之而后快。
“非儿,幺伯是个好人,照顾我很热心,可他不知深浅,不懂男女之大防,不该说的他说,不该做的他也做,妈妈的内衣内裤他非得拿去洗,还要给妈妈洗脚,不让他洗他都不干,从不拿自己当外人。我一看这样怎么行,就催他打电话给你,叫你回来照顾我,其实我真的没得什么大病。”
莫非一听妈妈说的,心里全明白了,幺伯一直在追求妈妈。
想到妈妈这么多年为了不让自己受委屈,竟没能考虑再嫁的事,年轻守寡,时至今日,心中的孤苦可想而知。
他想,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从未在精神上关心过母亲,这是做儿子的不称职,如此想着,便有一个主意在心里产生了。
“妈妈,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莫非试探着问道。
妈妈点头应允。
“你和爸爸离婚这么多年,儿子在外地上学工作,不在您身边,未能尽照顾之责,已经愧对母亲了。”莫非心怀愧疚道,“您要是觉得幺伯好,不妨和他结婚,和他过后半辈子如何?”
“死小子,你不要我了,要把我往那倔老头怀里推,哪有你这样的儿子!?”莫母刷的把脸子撂下。
莫非一听,心里连连叫苦,本来是一片好意,没成想引来母亲这么大的反弹,他压根儿没想到。
“我指望你养我老,看来是指望不上了,这还没媳妇儿呢,就忘了娘喽,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莫非一见母亲急了,晓得自己说话欠考虑,赶忙把话往回拉。
“妈妈,养儿防老是天经地义的事啊,我怎么能不管你啊,天地良心。”莫非急急地表白道。
“好,你要是想养我老,赶紧在城里买房,接我过去住,我要尽快离开这倔老头,太恐怖了,说不定哪天他就得上我的床了。”莫母惊骇地说。
莫非听罢妈妈一番话,还以为她气糊涂了,自己刚工作三年,挣一份微薄的工资,哪能在寸土寸金的江海市买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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