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又一次做着重复的梦,梦里只有遇见。所谓遇见,仅仅是在那个地方他始终在她的背影里,她却看不见。只有作为看客的她才能看到。这很矛盾,主演无法左右情节,看客又无法参与情节。梦很长,甚至不能够用一宿作为长度,但她其实半夜就醒了。
“你很需要有个人保护。”他站在她身后带着他固有的对子衿的焦虑和关切说道,这句话在心里说了很多遍,子衿听得见声音,却不知道他就是他。子矜的确一直都是一个人,她也自认为自己并不是坚强的人,但她最多只是意识到自己很孤单,却从来没想过“保护”,或许潜意识里不能这么想,否则真会觉得自己的无助。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哪个人需要保护就特别眷顾他。
“你真的很需要有个人保护,那个人却不是我。”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模糊,他一个人久久地站在那里不愿离去——空旷的街角,清冷的身影。
她独自站在这座彩色的城市的中心,第一次问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是为了遗忘吗?真的遗忘了吗?即使对所有的过往都不再纠结,但她似乎也不能再在心里装下叫做“感情”的东西,不是累了,而是太满。现在的她非常坦然,坦然得让她自己都莫名其妙,因为那段曾今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感情,和别人无关,甚至和他也无关。既然忘不掉,就搁置罢。
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是那样熟悉的身影,却又不是那个他?和从前的他一样总是出现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你很需要有个人保护。”子矜不由地流下了眼泪,她也不去擦拭,随它吧,不是早就想流了吗?
一阵清风吹起了雪白的窗纱。她感觉有些凉,蜷缩了一下身体。他轻轻走近看着梦里依然唤着他的名字的她,眼泪再也无法抑制,扭头轻轻关上被风吹开的半掩的窗户。
“这么重的情意,让我怎么担得起,这么苦的心思,又让我怎么走得安心?可是我又不得不舍下你,独自一个人走。惟愿苍天眷顾我的她,让她能终有所托。”说完,便久久地,久久地不愿离去。
建萍,那座城市里最亲密的姐妹来看她。建萍似乎有些情绪不对。“你怎么了,为什么愁眉不展的,没好好照顾自己是不是?”子矜关心道。“我还好。可是有件事,我却不能瞒你,是关于……”“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事,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原谅你。”建萍看子矜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算了,没什么。”建萍欲说还休,子矜当然是越想知道发生的事情。“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事,关于谁?”“关于……林峰的……”子矜正在侍弄茉莉花枝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现在应该过的很好吧,他本来就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继续修剪着花枝,手却有些许的慌乱。“林峰他……他……走了。”“走了?去哪里?”子矜问完又觉得多余,“可是,你告诉我这个干嘛!”建萍不知怎样说下去才好,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你自己看吧。”子矜接过信封,疑惑地看着建萍。“这是骆咏梅写给你的信。”“骆咏梅?”子矜愣了一下想起来,她不就是林峰的女朋友,不,应该是妻子吗?建萍什么也没说,只是双手紧紧的抱着茶杯。
“子矜妹妹:你好!
算上这次,我应该是第三次找你了,不,这一次我已经没办法再面对你了。林峰他走了。”
信很长,子衿已不再关心下文。满纸就只有三个字,他走了……
说什么呢?他一直都在啊,我常看到他,就在街角,就在我常走过的地方,我带你去啊。
子衿拉着建萍就走,走到每一个他恍惚到过的地方。
可是,没有找到,她看不见,无论怎样的焦灼也不能让他再次出现。
枕边的沁凉让她苏醒。
“又来!总重复这样的梦,好没劲。”
子衿看看表,凌晨4点。干脆爬起来打开电视,《来不及说我爱你》中静婉和沛林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分分合合,痴缠又挣扎在无奈的世事中。奈何子衿已不再动情,电视画面顾自闪烁着,子衿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好沉,日上三竿了,她却还保持着昨晚的睡姿,蜷在沙发上,几缕发丝遮住绯红的脸颊,手脚蜷缩在一起,薄薄的毯子一半搭在曲着的小腿上,一半落在了地上。
手机很不择时地响起,好半天,子衿只是让自己更蜷缩起来。手机又不厌其烦地响起来。子衿只好伸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嗯,好,嗯……”
“你睡迷糊了吧,是我,静秋!”静秋在电话里喊着。
“嗯……”
“我回来了,给你带了些a市的特产,中午到店里去找你哦。”
“嗯……”
“你怎么了,没事儿吧?”静秋有些急了。
子衿再次醒来,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头上贴着退烧贴,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还是觉得自己好冷好累。
看到自己已经醒了,静秋端着一碗姜糖水,说:“能自己起来不,喝碗姜糖水驱驱寒。”顺势把子衿慢慢扶起,喝了姜糖水。
“我这是怎么了?”子衿还是迷迷糊糊的。
“秋凉你知道吗?还开着窗户,也不盖被子。你不病谁病?”静秋虽有责怪之意,看到子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又不免怜惜。
“你去上班吧,我没事。”子衿说话有气无力的。
“我也没事,可以陪你一上午。我熬了一点小米粥,你肯定现在也不想吃,待会想吃了就说一声,我给你热热。”静秋边整理药箱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