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梅听到女儿这么一问,倒是有喜气上脸,“昊华还是那么忙,很少回家。不过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位姑娘。我让他到时候领回家看看。”
“啊,那太好了!”施月华喝了口茶,衷心感觉这真是太好的消息,倒不是因为昊华转移了岳梅的视线,而是她怕昊华光忙着搞研究,错过了好姑娘。
“是啊。我听出来了,那姑娘就是你们公司的,昊华腿受伤的时候,来过咱家次,我瞧着挺不错呢。”岳梅说着,眉开眼笑,脸上绽成菊花。
“是李萌吗?”
“对呢,就是这个名字。”岳梅连连点头。
这好像在意料之中,施月华想起来了,李萌好像无意中向她打听过施昊华的情况。她其实还惦记着问问昊华的感觉呢,可自己遇到了那么多的事情,就搞忘记了。真是太不应该!
岳梅又说:“昊华比你小两岁,我倒不是太为他发愁,他是男的,比你要容易。倒是你太让人操心了,女人的年龄越往上走,选择的范围就越小。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施月华逃避着对面那带着压力而来的眼神,低头正准备眼一闭说“没有”,不料耳旁传来一个清脆的童声,“外婆,任爸爸是不是妈妈的男朋友?”
施月华大脑嗡一声响。是谁说的,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这个小棉袄分明在挖坑让她妈往里跳。
岳梅立刻来了兴趣,转头看向外孙女:“谁是任爸爸?啊,朵朵,来给外婆说说。”
施月华赶紧冲朵朵挤眼弄眉,可女儿的注意力只在玩具上,没有看到来自妈妈的小动作。她边摆弄开具,边回答,“任爸爸就是任子轩的爸爸。”
岳梅的大脑转了转,好像有所悟,又犹豫不定,问朵朵:“任子轩是谁啊?”
朵朵这下倒是抬起头了,她不满意地看着岳梅,“外婆,你见过任子轩的,就是咱们上次一起游泳那个小朋友。”
这信息量来得太大了!岳梅眨眨眼,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子轩的爸爸,就是上次送她去医院的那个年轻人,居然是施月华的男朋友?
岳梅咧开嘴,这次笑得是心花怒放,“好好好,我说月华啊,这人我见过,相当不错啊,你要抓紧他,赶紧去结婚。”
“妈,”施月华无奈地拖着长音,好制止岳梅进一步说下去,“小孩子的话你也当真。”
岳梅不理她,她起身走到朵朵跟前,蹲下身,问道:“朵朵啊,你为什么叫任子轩的爸爸为任爸爸呢?”
“因为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啊,任子轩把我妈妈叫施妈妈,我就叫他爸爸是任爸爸。”
岳梅终于得到了最满意的答案,心里面有了底,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倒是施月华在旁边忐忑着,她对自己和任宝民的未来,觉得不确定性多,所以谨慎些为好。
施月华其实好犹豫,因为大多数情况美梦都不能成真,她和任宝民最后的结果呢?她不知道。但她还是和任宝民相处着,她已经不再因为害怕结果而不迈开脚步了。无所谓,最差就像许沅说的那样,不过是重新恢复了单身,她能养活自己和朵朵,单身还是自由的别名呢。
岳梅给施月华的茶杯里续滚烫的热水,施月华正欲起身拦着。可岳梅的动作坚决,施月华只好重新坐下。
屋里的光线有些暗,母亲头上的白头发愈加显眼,施月华看得心里有些难受。毕竟岁月不饶人,在她的心里,母亲一直是干练冷于表达情感的职业女性。
读高三那年,有一次班里开家长会。平时都是施父来开会,那次他出差了,是岳梅来参加的。
施月华发现自己母亲的形象和别人不同。母亲显得太年轻了,板得正正的脸上皱纹几不可见。她倒是愿意母亲的腰挺得不要那么板正,脸上多些皱纹,那会显得慈祥和蔼可亲,那才是她心目中的妈妈。
眼下母亲无疑是老了,可在施月华的眼里,岳梅此刻却和她心目中母亲的形象吻合了。想到这里,她心里百味丛生,
可当下岳梅说话和举止却透着欢喜,施月华的嘴角不由得也绽出了微笑,心里一阵轻松。
她打定了主意,不管她和任宝民有没有未来,她都会以积极的心态去过日子。自己过去浑浑噩噩了太久,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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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限制房地产业发展的政策相继出台,说是要控制房价,可房价依然□□,只不过成交量有所萎缩。那些刚需的新房要装修,本市经济仍然处于活跃期,商场、商铺林立,不仅新完工的要设计,外观旧的也需要翻新的。时尚的设计和装修工艺能给人新鲜和舒适的体验,所以施月华所在的公司业务还是繁忙,规模也有所扩大。
不过,施月华最近不太顺。
先是公司换了老板。公司原本发展得就不错,几家大股东都是本地的生意人,有生意相互介绍大家一起赚钱。这块肥|肉被外来资本看中,一家叫做名典投资的公司实力雄厚,强力收购部分股金,成了公司的第一大股东。
大股东派出的董事名叫陈家严,他来公司后不久,原来的鲁总因为高血压和高血糖等病缠身,不想在商海里挣命,便主动退居到二线。股东大会召开后,陈家严便顺理成章变成了董事长。
这本来和施月华是没有什么关系,谁当董事长,她还不是要照常做业务,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可是渐渐的,她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施月华从临时负责做到了副经理,负责了本部门这么长时间,临危受命,还干得不错,功劳苦劳俱有。每次部门里的人开玩笑,都说她马上会把副字去掉,她都会笑着制止。可在她心里,也是有几分自得的,客观上讲,经理的位置非她莫属。
没想到高层一变,空降了一位经理到了她们部门。这位经理姓韩,名叫诗棋。韩诗棋不是本地人。
施月华心里难免不愉快。那天知道这个确切的消息后,施月华接到电话,公司内线,董事长办公室打来的,陈家严让她来一趟他的办公室。
对于陈家严,施月华没有什么别的感觉。陈家严很年轻,才二十出头,年经轻轻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在人脉和能力等方面,有出众的地方。
这些年公司效益好,在新城开发区的一幢地标性高楼里租了两层,专门给高层做为办公场所。陈家严来公司的时间短,施月华除了开会能见过董事长。其它的时间,很少能与陈家严正面接触。
施月华出了办公室,听得有人叫她。一看,是给董事长开车的小顾。
他们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平时施月华埋头做业务,小顾只对董事长一人负责。小顾说:“陈董让我来接你。”
如此周到!施月华再对八卦不关心,耳边也听闻了一些陈家严的八卦。每个下属对上司难免有好奇之心。
据说陈家严从小含着金匙出生。父亲是富一代,母亲是官一代。他们对继承自己家业的儿子抱有很大的希望,管教也严,“家严”这个名字中可见一斑。
可是这个陈家严偏偏从小到叛逆到现在,让父母头痛不已。那家名典投资公司就是陈家严老爸名下的,为了让陈家严练手,体会到做生意的门道,特意大手笔投资了施月华所在的公司。大股东掌握了话语权,所以陈家严就上了阵。而韩诗棋,据说是陈家严的女朋友。
韩诗棋,名字听起来很诗意浪漫不接地气,琴棋诗酒花嘛,不知道她在业务上怎样,施月华有些好奇。
小顾精干不多言语,车子开得又稳又快。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开发区那座雄伟大楼前。
施月华知道董事长办公室在七楼,生意场上的人极讲究数字,楼层要先七,取“七上八下”之意。她向小顾道谢之后,下车,走进大楼里,搭电梯直上七楼。
楼道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软软的,没有半点脚步声。楼层里十分安静,有几间办公室的门开着。施月华一间间走过去,看到贴着“董事长”铭牌的那间办公室,门虚掩着。她停在门前,抬手轻敲了三下。
“请进。”室内传出一个清晰的声音。
施月华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室内有一张紫红色的大班桌子,后面坐着一位不怒自威的年轻人。施月华在开会时见过这个人,陈家严。
“陈董事长好,我是设计部的施月华。”施月华走到房间的中央,对陈家严说道,她的态度不卑不亢。
“哦,施副经理,请坐吧。”陈家严一改往日待下属冷漠的神情,说话间透出难得的热情。
施月华在来里的路上,已经将自己近期的工作梳理了一遍,自忖部门没有出现错误,所以此刻心里倒是坦坦荡荡。不过,到底还是有几分疑惑,不知道董事长把自己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