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取道龙虎祭天师(上)
“师弟......?”,梓樊眨了眨眼睛,“师父您的意思是他也随我们回山?”
“不错,怎么,你不开心?”蓝襟一手抱着婴儿余霜,一手牵起梓樊。
“不是啊,当然开心了,只是没有想到,昨天我还和师哥说想有个师弟呢,嘿嘿。”
看得出来梓樊挺开心,完全忘记了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师父,师弟他有名字吗?”小梓樊已经一口一个师弟的叫开了,显得十分亲热,这可能就是小孩子的‘真’吧,虽然人家还不知道他是谁。
“为师替他取名余霜。”
“余霜,余霜师弟,余霜小师弟,嘿嘿,你认识我吗?我可是你的师哥啊”,说笑着便拿油纸伞去蹭包裹余霜的小棉被,孩子的天真劲儿一览无余。
可是走着走着,梓樊感受到师父身上传来的一丝苍老气息,仔细感觉一下,像是比白天陪自己的时候苍老了很多,这让他很担心。
“师父,您是不是累了?我感觉您好像比白天苍老了”,问完之后,梓樊略微想了想,接着说道:“是不是您为了救活师弟用了太多的真气?”
梓樊很聪明,或者说,善于发现问题。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很欣慰,可在梓樊看来,师父应该是累了,不想说话了。
“师父,我来抱着师弟吧。”梓樊快步走到师父面前,伸出了双臂,那把油纸伞倒在了地上。
梓樊很坚决,蓝襟也没有犹豫,便将余霜送到了他的怀里,然后只是轻声说了句。
“小心点,抱紧了。”
余霜刚离开蓝襟的怀抱,便哭了,哭出了声,然而当他来到了梓樊的怀里,睁开大眼睛看了梓樊几眼,便止住了哭声,虽然没有笑,但这对于梓樊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他已经做好了被哭声折磨的准备。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抱孩子,梓樊有些陌生,或者说姿势有些别扭,但脸上挂满了傻傻的笑。
师徒三人回到了客栈,店小二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梓樊怀里的婴儿。
“道长,这是?”
“哦,此子乃贫道友人之子,此次进京,友人托我将其抚养长大,并收为弟子,传授学业”,蓝襟仍是平易近人,丝毫没有一点凌人之‘势’。
蓝襟没有说武功,只是用了平淡的学业两个字,因为在八岁之前,他教的,真的只是‘学业’。
这一晚,注定是难过的,是难熬的。
梓樊知道师父用了很多真气,耗了很多功力,便一力承担了照顾余霜的所有工作。
余霜成了今晚的主角。
余霜哭了,可能是饿了,梓樊便忙里忙外的找吃的,适合婴儿吃的......
余霜又哭了,可能是黏人了,梓樊便坐在他旁边,一手轻轻拍打着裹在他身上的小棉被,一只手轻握着他的小手......
余霜又哭了,可能是无聊了,梓樊便不厌其烦的哼唱着自己会的为数不多的小调......
余霜又哭了,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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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夜近子时,只见余霜安静的躺着,眼眸微睁,露出一条窄窄的缝,婴儿的眼睛是闭不全的,嘴角偶尔仍会轻轻上扬,像是在梦里,见到了知己的红颜,见到了心仪的姑娘。
一旁梓樊的睡姿可就很别致了,身子侧着,左手放在余霜头前的床单上,手掌微曲,右手搭在余霜的肚子上,手前还滑落一个古怪的玩物,应该是拿来哄余霜的,左腿平直,可右腿却像是迈步一样往前伸出去老远,仔细看去,嘴角竟还流着口水,本就凌乱的头发,此刻已经能住上几只麻雀了。
蓝襟仍在打坐,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蓝色。
今晚的月亮没来京都,细雨却再次光顾。
那座小院里的花园正接受着雨水的冲刷,花枝不时的点头示意。
有人注定是睡不下的,就像住在小院的那个女子,虽然精神好了许多,但还是经常出神,好似眼前的事物有多么耐看一般。
她想通了,她在孩子离开的那一刻就想通了,只是心仍然很疼,仍然很思念,因为她是一个母亲。被紧紧握在手心的那半块玉石早已经有了体温,慢慢的,她脸上的雨停了,愁云渐渐散去了,清风带来了一抹舒适。
不远处的烛光映在脸上,脸上渐渐浮现了些许笑容,那是一种安慰的笑,仅仅因为自己的孩子,还活着,而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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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报晓的公鸡们拼命的叫声不断在耳边响起,但仍打断不了梓樊的梦乡之旅。但是仅仅是一声婴儿的啼哭,他便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师父仍在盘坐,但两个小人都醒了,开始了一天的‘生活’。梓樊先把小余霜哄开心了,然后用了此生最快的时间洗漱,然后就给余霜端来了热腾腾的香气四溢的粥,虽然自己还没吃,虽然已经馋的咽了无数口水。
梓樊在和小余霜嬉闹,拿着他想带给师哥的奇怪玩物。虽然小余霜只是被动的被哄,还发不出太多声音,但从他的表情判断,他很开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师父已经睁开了眼,结束了漫长的盘坐,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个孩子。
“梓樊,我们今日便离开京都吧。”
“啊,师父您起来了。”
小余霜似乎也发现了旁边有个老道,虽然他还没有这个概念,但却微微偏头,目光朝蓝襟看去,然后送出一个笑脸。
蓝襟摸了摸余霜的小脸,接着说:“回去的时候,我们取道龙虎山,为师想带你们,拜祭一下‘张天师’。”
“好啊,师哥说武当龙虎皆出全真道,皆为道家圣地,我也想去看一看龙虎山。”
梓樊答应的爽快,似乎对这京都的风情没有半分留恋。
“那便好,我们下午出发。”
京都的雨上午便已经停了,它刷新了京都的空气,闻起来格外清新,它刷新了京都的景象,看起来整座城都干净了很多。
京都清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但却无法洗刷去梓樊心里对这座大城的反感,虽然它有很多美景、美人和美食,虽然它很壮观,但他对它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好似如若不是身在其中,他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京都还是那么繁华,那样车水马龙,很多人出出进进,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们还是谈论着哪家花坊的头牌漂亮,哪个贵胄的韵事风流。昨晚的事情,却没有人知晓。
就像没有人注意到道人的来,也没有人留意到道人的去。京都还是京都,道人还是道人,好像从来,没有过任何瓜葛。
他们就这样离开了,头也不回。
武当还是很平静,一切都有条不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天一每天还是那样规律的作息,那样严苛的自律,不过这些天却比以往增加了一项工作,那就是吃饭回来的时候,眺望山脚下的远方。
梓樊和师父的包裹里带了很多婴儿吃的东西,而他们自己的,却不太多。以至于每次喂余霜吃饭时,‘好心’的梓樊都会好好帮师弟尝一下是不是很烫。
梓樊和余霜是开心的,开心到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回程的第几天了,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梓樊和师父轮流来抱余霜,当梓樊自己累了的时候,就会把余霜交给师父,当梓樊觉得师父累了的时候,就会把余霜接过来,他总是那么耐心,像是一个全职奶妈,虽然有时候动作不太娴熟。
不知道是在第几天,他们走的路两旁是一片很大很大的田地,他们走了两天还没有走出去,蓝天大日头,让他们有些热,也有些累,所以梓樊停下来坐在了师父的阴’影里,师父坐在了油纸伞的阴‘影里。
终于,他们走了出来。
(2015(7(3(5)辰)非)衣)
不知道是在第几天,师父告诉他们,往前要翻过一座山。
今天的天上没有日头,却也没有阴雨绵绵,只是雾气昭昭,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拾级而上,梓樊抱着余霜不停的跑来跑去,采两边的花草,折伸进山道的树枝,余霜竟也能发出些许笑声,这让梓樊很是开心。唯一让他烦恼的是,走在这山路石级上衣服却变得湿漉漉的。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白色浑浊的雾气凝结在石阶上方的树叶上,聚成水滴,缓缓滴下,一阵微风吹来,便似是下了一场小雨。
然而当他们走了不远,距离山顶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时,蓝襟却皱起了眉头,一伸手,取下了背上的青色宝剑。
梓樊和余霜自然没有注意到师父的举动,他们正沉浸在无忧无虑的嬉闹中。
蓝襟也没有打扰他们,只是轻轻说了句,走我后面。
然而当他们又走出了一段距离的时候,蓝襟皱起的眉头,却放松了下来。
山顶,有座早已被废弃的小庙,院墙早已倒塌,一眼便能看到三间正房中供奉的道家残破法身。
但见供桌前的地方,生着一堆火,火堆上面有个木架,木架上面穿着两只已经被烤的焦黄的山鸡,很是诱人。
一个老叫花子早已在火堆旁等候了很久,眼巴巴的盯着山鸡,口水都流了半尺长。他的座位旁边横放着一根竹棒,虽然下部满是泥垢,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东西本身很漂亮,应该也很结实,不知道叫花子从哪弄得这等器物。
叫花子转头看了眼山道,嘴里嘟囔着什么。
“这死老头,人是不是老了,走个路都这么慢。”然后继续盯着自己烤的差不多的山鸡,两眼放光。
蓝襟带着两个徒弟走上了山顶,没有停顿,径直走进了破庙,走到了叫花子的不远处。叫花子也站了起来,手中拿着那根竹棒。
“你叫什么名字?”叫花子没有看蓝襟,只是轻声问了句梓樊,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他。
“我叫张梓樊,这是我师弟余霜。”梓樊也不怯懦,直接回道。
“嗯,不错”,叫花子眼里满是赞许,“梓樊,跟你师弟过来吃肉吧,来。”
还没等抬头问师父,师父便开口同意了。这让梓樊感觉很奇怪,又感觉这里的气氛怪怪的。
当梓樊看到烤的焦黄,香气四溢的山鸡的时候,眼都直了,浑身的馋虫都在呐喊,他已经好几天没吃好了,立马小跑过去,将余霜放在一旁的草堆上,撕下一个鸡腿便啃了起来。
可是当他正聚精会神的啃着鸡腿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器物撞击声。
梓樊循声望去,吓了一跳,却见两个身影正在比斗,而且四周弥漫着让他浑身发寒的杀意......3597
老辰是挤得时间写的,还请诸位看官体谅。
敬请期待下章取道龙虎祭天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