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是艾浅奕的弟弟?”赵聿等青梅告退以后,急吼吼地就冲到阿溯的房间来追问了。
阿溯点点头。
“同父同母的?”
“不是,我们是家人,但不是亲人。”阿溯瞥了他一眼,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
“什么意思?”赵聿明显被这么一句诡异的话噎住了,想了半天也没能搞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正在他打算再问的时候,青梅已经来敲门了:“小少爷,赵大侠,小姐请二位去前厅用餐。”
一顿晚宴,宾主尽欢。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主人的热情招待下,赵聿喝了一杯又一杯,到最后完全不省人事,连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
第二天,赵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感觉连脑仁都疼,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
“有人么?”他揉着脑袋,半天爬不起来,只好喊人。
不一会,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赵聿抬眼一看,来得是一个不认识的丫头。那丫头看到他这惨兮兮的样子,赶忙递上一碗醒酒汤,笑嘻嘻地打量着这位“大侠”:“大侠……昨晚喝太多酒了,竟然一觉睡到了现在。”看那丫头的表情,明显是在偷笑。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赵聿这才反应上来,看看外面,天都要黑了,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
“已经快要戌时了。”小丫头回答。
“啊?!”赵聿失望地哀叹:“那宝物怎么样了?”
“因为您……小少爷和小姐今天都没有进城,所以也不清楚怎么样了。”
赵聿不禁感到一丝内疚:因为自己的原因,说不定就让人家两人都和自己一起错过了这么重大的事件……唉,老话果然没说错,喝酒误事啊!
“醒了就出来吃晚饭吧,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进城。”
阿溯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把赵聿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赵聿抬头,只看到阿溯留给他的一个背影……
晚上的时候,赵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宿醉的头痛还没消去,还是因为白天睡了一整天,又或者,是因为他心中不知为何总有点不安的预感。
习武之人的预感总是比常人要准些,就算是他这么一个武功勉强算是能在江湖上排到中游的无名小卒也是一样。
又翻腾了一会儿,赵聿实在是躺不下去了,于是只好披了衣服准备去院子里转转。
但是,他才刚推开门,就呆住了。因为院中已经有人比他先到了。
院子的主人正躺在院内的凉椅上,一只墨玉雕成的小酒壶和两只小酒盅正放在凉椅旁雕着吉祥云纹的小桌上,酒盅里琥珀色的酒液散发着诱人的酒香。少女一手捏了第三只小酒盅,正一点一点的品着美酒。清冽的月光下,这一切美好的仿佛一幅画。
听到开门的动静,艾浅奕回头,对着赵聿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赵聿愣了一下,虽说男女有别,但现在自己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犹豫了一下也就走了过去。
“赵大侠要不要来尝尝这美酒?”艾浅奕的声音带着点挪揄,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赵聿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连忙摆了摆手。
那边少女笑得豪爽,配上她那颇为英气的面容,不禁让人对她的不做作心生好感。
艾浅奕把手中的的美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问到:“赵大侠怎么还不睡呢?”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慌,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艾小姐呢?”
“……年纪大了,总觉得白天睡不够,晚上睡不着。”艾浅奕叹了口气,摆摆手:“等你再过几十年就明白了。”
赵聿愣了愣:“艾小姐说笑了,您才双十年华,正是青春年华,怎么能算是年纪大了呢?”
艾浅奕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争论下去。
两个人相对无言,许久,艾浅奕再次开口:“你是怎么认识我那个弟弟的?”
“啊……那个……”赵聿回想起两人相遇的场景,不由的感到有些尴尬,“那个……其实是因为……一条鱼……”
“一条鱼?”艾浅奕微微一挑眉。
于是赵聿不得不大概简述了一下其前后因果。
艾浅奕暗笑:这赵聿倒真是个妙人,看来他这性子也是那家伙愿意让他跟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吧。
“对了,说起来,我有个问题这两天一直想问你……”赵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深深觉得这是个求证的好机会。
“说说看?”
“为什么阿溯没有名字啊?那你们都怎么称呼他啊?”赵聿把这个最大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就叫他弟弟啊……至于别人怎么称呼他嘛……既然他不告诉你,那我也不能告诉你,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我只问你一句,你相信他么?”艾浅奕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神情变得格外认真,眼睛直直的盯着赵聿的眼睛,一股沉重的压力随之向着他扑了过去。
赵聿点点头:“如果说完全无条件相信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之间的交情说起来并不算是很久。但要说相信他不会害我,当然没有问题,毕竟我们是同伴不是!”
“说真的,你就没有好奇过阿溯的身份?”艾浅奕得到满意的答案,瞬间收起了那股压迫力,整个人又变得懒洋洋的,软软地靠回自己的躺椅上。
赵聿笑了笑:“我不过问他的身份,他也不过问我的身份,这不是很好么?没有谁对谁会毫无隐瞒,就算问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真正的答案,又何必自寻烦恼?”
艾浅奕抬眼看了一眼赵聿,微微一笑:“赵大侠,天色已晚,还是早点歇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那艾姑娘也早点休息吧。”赵聿在艾浅奕的注视下转身回房。
院中只剩下她悠然的身影。
许久之后,她突然抬起头,对着树上笑了一下:“他真是个有趣的人。”
“而且是个聪明人,至少知道控制自己的好奇心,而且懂得进退。”淡漠的声音从凤凰树上传下来,阿溯坐在一只细细的树枝上,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一只墨玉酒盅,尝了一口。他坐在那里,周身的月光都变得黯淡了许多。他浅杏色的衣服晕上了一层月白色的柔光,飘然若仙。
“你就不怕他发现你的身份然后捅出去?”艾浅奕忍不住提醒他。
“那又如何,反正我从未想过要隐瞒。只不过他不问我,我也没必要巴巴地跑去告诉他。”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阿溯的眼睛亮亮的,神采耀眼:“我本来就从未向任何人故意隐瞒过我的身份。毕竟,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月光下,两个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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