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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卓志驾驶着法拉利出了山楂球场,从充满激烈竞争的赛场转上城市马路。街道两边树木成荫,行人慢步,来来往往的车辆沿着既定方向均速行驶,一颗激动的心逐渐平稳下来。

    卓志长吁一口气,手指弹弹方向盘,瞧了眼后视镜中头戴幸运鸭舌帽的男人,嘴角翘了翘。

    加驰汽修厂,大院里空无一人,卓志把车停好,幸运鸭舌帽摘下来放在操作台上,认真摆正。他掏出手机,拨通肖晓的号码。

    肖晓混在车迷队伍里往场外走着,看到卓志来电,快速接听,声音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卓志?”

    卓志说:“我在加驰汽修厂。”

    “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等你。”

    卓志切断与肖晓的连线马上给夏饶发了条信息:猫姐,我在加驰汽修厂。

    赛车场男士洗手间的最后一道格子里,夏饶回复信息:我们待会儿到。

    点击发送,夏饶收起手机,回头看了眼身后男人。傅弈楠已恢复意识,坐在马桶盖子上一瞬不瞬盯着她瞧。

    洗手间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谈论着今晚的比赛,从只言片语中大致了解了赛场上的状况。两个人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交流。夏饶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傅弈楠看着她哭的发红的眼眶,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夏饶开门观察了一下,见人都走了,才将傅弈楠扶起来,离开卫生间。

    夏饶开着借给卓志的那辆天蓝色甲壳虫带着傅弈楠出了球场,在门口遇到了等车的肖晓。夏饶把车停下,摇下车窗说:“晓晓。”

    肖晓看是猫姐,跑过来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行驶在去往加驰汽修厂的路上,肖晓坐在后座,后视镜中瞄着傅弈楠的脸色。一个把名誉看的很重的车手,被别人顶名出赛,心情一定很糟糕吧。

    肖晓说:“楠哥,今晚的事卓志也是迫不得已,麦可斯那伙人不是什么好人,喜欢背后给人使绊子,手段卑劣,卓志他也是怕你着了他们的道,输掉比赛,让坏人奸计得逞,实在没办法了,才顶着你的名号上场的。楠哥,卓志也是一片好心,你别怪他。”

    傅弈楠人清醒了,头疼的厉害,心情很乱,什么也不想说。

    “你放心,今晚这事儿,我跟卓志保证不会对其他人讲。”肖晓多余的话没再说,危襟正坐,一双眼睛盯着车窗外的风景。

    夏饶从后视镜中看她一眼,不由得提快速度。

    “叮咚”

    手机微信提示,肖晓点开来看。卓志问:“到哪了?”

    “跟楠哥一辆车,快到了。”

    “知道了。”

    甲壳虫驶进加驰汽修厂,漆黑的大院里,大灯的光束照在卓志身上,这个男人身姿挺拔,一身正气,且胆识过人。见到他,肖晓的唇角总是不自觉地上翘。

    三个人下车,卓志走上来,对傅弈楠说:“楠哥?”

    解释的话,小姑娘都帮着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傅弈楠拍拍卓志的肩膀,朝着自己的爱车走去。

    “千万别喜欢上赛车手,他们都是亡命徒,跟这种人相爱,吃亏的只是你自己。”夏饶低声嘱咐肖晓两句,跟上傅弈楠的脚步,上了红色法拉利。

    这话,肖晓一半赞同,一半反对。夏饶是出于安全方面考虑才说的这番话,赛车运动是一项危险性极高的运动,稍有不慎,伤亡惨重。如果她的男人是车坛大神,比赛时,她也会为他的安全担心,但也会为他的敬业与勇气感到骄傲。并不因为她本身也是赛车狂热爱好者,而是职业分好坏,不分贵贱,热爱自己所从事的事业,坚定自己的理想与信念,并愿意为之付出努力的人,不管成功与否都是值得尊敬的。

    傅弈楠与夏饶离开,就剩肖晓跟卓志。肖晓微笑着看向他,两只手臂在体侧晃晃悠悠,好想给他一个拥抱,庆祝他得了冠军。出于女孩的矜持,没有那样做,夸奖道:“卓志,你好厉害!”

    代替傅弈楠取得胜利,卓志没骄傲,依旧沉稳安静。“这件事要保密。”

    “我知道,我都懂的。”肖晓圆眼睛闪烁,偏头说:“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嗯,小秘密。”卓志看了下时间,“咱们回去吧!”

    “好啊!”

    两人上了夏饶留下的甲壳虫,卓志启动车子问:“晚上想吃点什么?”

    “嗯……烧烤怎么样?”肖晓说:“这种时候应该喝两杯庆祝一下。”

    “好。”

    夏日夜晚的大排档,是非常热闹的地方。厨师颠勺的乒乒锵锵声,碳火炉子上烤串刺啦作响的声音,还有食客们的交谈吆喝声,市井气氛浓重。

    肖晓虽出生富贵之家,这种街边大排档跟肖卓正去过很多次。肖卓正是全民男神,新闻报纸上的常客,每次出现在这种地方,必须先武装一番。鸭舌帽、墨镜、口罩,别人认不出来才行。

    两人找到位置坐下来,卓志把菜单递给肖晓,“想吃什么?”

    “肉串我只能吃瘦的,肥的太腻。”肖晓说:“今天这么高兴,要不喝点啤酒庆祝一下。”

    “还要开车呢。”

    “也是,安全第一,以后有机会再喝。”

    两个人点了些烤串,大排档赠菜盐水毛豆和饮料被服务员先端上来。肖晓剥着毛豆皮,说:“卓志,你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卓志向来低调不爱炫耀,伸手拿过可乐瓶子扭开,递到她面前。

    “谢谢。”肖晓接过来说:“你是第一次跑赛道吗?”

    “嗯。”卓志打开自己那瓶饮料喝了口,说:“刚学会开车那会儿,一个人偷偷练了一阵子漂移,挺刺激的,也挺危险的,赛车是高危运动,志不在此,就此打住了。跑赛道跟人家比赛,今天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有这么好的成绩,卓志你是这方面的天才。”

    烤串上来,铁钎子烫手,卓志帮着她把瘦肉串撸到她面前的盘子里。肖晓拿起筷子夹着盘子里散发着香味的食物,小口品尝,“嗯,味道不错,好吃。”

    她身上有种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结合的气质,时而优雅大气,时而娇柔可爱。跟她比,卓志吃烤串完全很男人,手拿着钎子撸串,这样吃起来才过瘾。

    “卓志,我以可乐代酒,敬你一杯。”肖晓说着举起饮料。

    卓志拿起自己那瓶饮料,与她碰了一下。

    肖晓今晚太兴奋了,话题很多,三句不离车。“你是怎么做到跟brown一模一样的入弯漂移的。”

    卓志说:“我跟在他身后跑,他每次入弯的点几乎相同,车速会随着弯道大小改变,控制好速度与时间,brown的漂移其实一点都不难。”

    “那样需要经过周密计算的,你知道吗,brown这个人,抛开人品不说,他啊,可是加州理工学院的高材生。哎!可惜了。”肖晓摇摇头,抬眼看他:“对了,刚才说你的目标不在赛车上,那在什么上?”

    声音嘈杂的大排档中,卓志一双眼睛晶亮,看人的眼神认真。他的梦想是做一名汽车设计师,这么严肃的事情从没跟任何人讲过。

    他不说话,肖晓的好奇心完全被勾出来了,不外道地小手推推他结实的小臂说:“说说嘛!”

    “我想……做一名汽车设计师。”话说出来,卓志内心有些紧张,怕她笑他好高骛远,怕她不懂他对车的热爱,怕她不懂他的执着与一腔热血。一个连大学都没读过,没有文凭的穷小子异想天开,要当什么鬼佬子设计师。

    肖晓笑了,不是嘲笑,是敬佩。她竖起大拇指,语气严肃:“卓志,你肯定能行的,我支持你。”

    暖流涌上心头,顿时信心倍增。卓志微笑着说:“谢谢。”并且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在短期内实现自己的目标,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

    “班森集团每隔三年都会举办一次汽车设计师大赛,我建议你应该报名试试。”

    “我也有这个打算。”

    肖晓拿起饮料,眉眼弯弯,“祝你成功。”

    卓志含笑,饮料瓶互相碰撞。

    他笑起来会露出两个小酒窝,严肃脸瞬间变暖男,好可爱,好温暖,好想摸一下下他的小酒窝。

    肖晓破天荒地,犯了花痴。

    从大排档离开,两人直接回家。天黑漆漆的,星月到是明亮,沿着马路漫步,没多久就到了住的地方。

    小区里停泊着各色车子,与职业有关,卓志走在街上喜欢看的不是美女,而是车。借着昏黄路灯看到,一排轿车中,有两辆性能不错的黑色轿车不属于这个小区,而车牌号的城市字母缩写让卓志联想到了……麦可斯。

    这是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肖晓并没有在意,摸摸小肚皮说:“好饱,很久没这么开心的吃东西了。”

    卓志没什么表情,解安全带的动作慢了下来,目光打量着四周。果不其然,那两辆车上的人下来,朝着这边走来。卓志当机立断启动车子,肖晓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四个轮胎已经窜了出去,但马上又急急停住,带出“吱嘎”一声响。

    惯性令肖晓身体前倾,还好系了安全带,不然肯定撞到头。

    卓志是因为前面有人才突然把车停车下来的,就算对方是麦可斯的人渣,也不能随意开车撞人。

    肖晓一看麦可斯的人来势汹汹,急声道:“怎么办?”

    几个人把小小一辆车子包围,又踢又踹又吆喝,“下车。”

    “下去我们就死定了。”肖晓掏出手机,“报警吧!”

    “快点下车。”几个人拍着车门大喊着。

    这么搞下去,没等警察赶到,车子先报废了。

    卓志问:“你会开车。”

    “会。”肖晓停止拨打电话,一脸严肃地问他:“你要干嘛?”

    “下车。”

    “卓志你疯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听着。”卓志严肃道:“我下车之后,你看准时机马上开车离开,能跑多快,跑多快。”

    “卓志……”

    “按我说的做。”

    他坚毅的目光不允许遭到反对。肖晓心潮澎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没时间考虑分析他的做法是否利大于弊,他那以保护者姿态表现出的霸道强势一面,让她深深为之着迷。

    她就觉得,此时此刻的他,特别男人。

    卓志解开安全带下车,刚推开车门,涌上来两个人就要将他从车里拽出来。卓志当然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一拳砸在那人的手臂上,下车后快速关门,抬脚就给了另一个人一脚。其他人见同伴被打,一起朝着卓志而去。

    肖晓担心他,也明白自己帮不上他,还会分散他的心思,拖他的后腿,于是果断窜到驾驶位置,快速启动车子。

    卓志与五个人纠缠在一起,听到引擎声回头一看,肖晓驾驶着天蓝色的小车,冲出停车位,快速转弯离开。

    从后视镜里,肖晓看到卓志挨了对方一脚,不忍心疼,牙齿咬着下唇,两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提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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