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苓病重,薛太太又心力交瘁。[燃^文^书库][.[774][buy].]薛愫倒隔三差五的往曾家去探望这两人。有时候待个半天,有时候却坐一会儿就走。
自从搬出曾家后,就再也没在曾家过夜。也刻意的躲避着曾鹄和曾鸣两位表兄。
好在最近都没正面遇见过这两人。薛愫也能明显的感受到鹄大奶奶对她的态度今非昔比,始终是冷冷淡淡的,轻慢、鄙夷是能在鹄大奶奶脸上能找到的神色。
不过薛愫却装作不知道一般,不和鹄大奶奶单独待一块儿,更没什么言语。
转眼间八月已过完了,淑苓的病并未得到控制,依旧在一天天的恶化。
田家举荐了两个太医,都束手无策。薛愫看着悲痛欲绝的姑母心中凄凉。心想那白水庵不是还有位女神医么。上一世她将病了十几年的临安伯夫人给治好了,从此声名大振。比现在还要有名声,为何不去求求她,说不定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薛愫将这个想法给薛太太说了,薛太太却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位师太性子十分古怪,不是什么人都医治。你姐姐刚病了不久,老夫人又遣人上山去请过她。可她最终也没下山来。连太医院的人都没有对策,想来她也没办法。我也只好听天由命。”
薛愫想想前世今生淑苓表姐对她的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因此也写上终点。重活一世的她。总得为淑苓表姐做点什么。
薛愫回去思前想后,打点了一下。隔日便往白水庵而去。
薛愫先上了香,接着要去找圆静师太。路过后厢房的时候。却遇见了妙真小师父。
“你是薛小姐吧?”
薛愫点点头。
妙真接着又问:“我听说曾家三小姐病了,可好些没有?这阵子庵里事多,师父不让我下山,我想去看看也不成。”
薛愫摇摇头:“有些严重,我就是为这个来的。不知圆静师太在不在庵中,我想请她下山去给我表姐瞧瞧病。”
妙真道:“五师叔倒在,就是……”妙真迟疑了下又道:“就是不知道五师叔愿不愿意医治曾家小姐。”
薛愫又道:“我去求她。还请小师傅帮我带下路。”
妙真倒满口答应着。引领着薛愫往圆静所居的禅房而去。
素洁幽静的禅房里,圆静正盘腿而坐。却并在参禅打坐,而是面前放着一案,案上放着不少的物什,羽帚、火筷/灰押等物听见有人的脚步声近了。头也未抬。
倒是妙真先请求道:“五师叔,我求求你,救救曾家三小姐吧。”
圆静却置若罔闻一般,继续埋头摆弄她的东西。
薛愫也跪了下来,朗声说道:“听闻圆静师父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所以来恳求师父下山医治我表姐。”
圆静眼皮轻抬,看了眼薛愫。接着又埋头摆弄自己的东西。屋子里寂静无声,唯有这香气越发的浓烈,后来圆静似乎没有耐心了。将身旁的东西一推。轻指了一下薛愫:“你来替我弄。”
薛愫看着这一套讲究的香具倒有十足的把握。心不慌,手不乱。圆静师太已经将香灰倒进了香炉里,只是还没有拌好。薛愫便从香剔红的香瓶里取了火筷。将香灰拌得蓬松均匀。
薛愫清声说道:“最好的香灰是要烧过的松针和宣纸后剩下的灰烬,灰色雪白、干爽、蓬松为佳。”
圆静在一旁闭目养神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进薛愫的话。
薛愫看了圆静一眼,见没人回应,便不语了,只一心侍弄眼前的事。
直到薛愫用银叶夹夹起了银叶,轻轻地放在了灰山上。再用香匙舀起了了一块小小的白檀香木放在银叶上。隔火熏香,那悠远的檀香就渐渐的弥散开来。
妙真和薛愫交换了一个眼神。薛愫也屈膝跪下,恳切道:“圆静师傅,我那表姐危在旦夕,或许只有师傅出山才能救她一命,还请师傅能够怜悯表姐的性命。”
圆静缓缓的睁开眼睛说:“这是她的业障,贫尼不见得就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薛愫立马又道:“不一定非要怎样,再说师傅没有亲去瞧过,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救呢。上天有好生之德,更何况师傅您是有名望的佛家弟子呢。”
圆静听了这拍马屁的话也并未所动。良久,才叫来了跟前的徒儿妙法说:“收拾东西。”
妙法便知道她师父要出山,忙忙的去替她准备。
这里薛愫见圆静师太肯出手,不免喜出望外,忙忙的与她磕头。圆静师太却有些不屑一顾,径直到别的屋子去了。
薛愫知道她性子古怪也不计较那些。
薛愫好不容易请得圆静师太下山。薛太太和秦老夫人都不相信薛愫能有这本事能将圆静请来。
不过见她出面,多少又燃起了些希望。
圆静不让旁人讲述淑苓的症状,亲自给把了脉,又细看了面容。心里已经有了底,接着取出一套银针,替淑苓施了一刻钟的针。任何语言没有留下就离开了。
留下了一脸惶惑的众人,后来还是秦老夫人先明白过来:“你们谁块先去问问圆静师父,苓丫头的病到底有没有救。用什么药,还请她留个方子。请了她先到沉心堂奉茶。”
当下一个伶俐的丫鬟连忙追了上去,不过很快又回来了。
“师太什么也没说,方子也没留。已经乘车回去了。”
秦老夫人道:“这叫什么事呢。”
淑荃在一旁劝慰:“圆静师太是这样的行事做派。”
薛太太心里却明镜似的,含着眼泪说:“我知道的,就是神医来也是没办法。我已经认命了。”
秦老夫人只能唉声叹气,她能为淑苓做的便是日夜念经,希望感动菩萨,让淑苓多活几年也好。于曾家而言,这个孙女还不能死。
淑苓针灸后已经悠悠转醒了。睁眼时只见薛愫坐在床边。歉然道:“薛妹妹又来看我了。”
薛愫忙问:“苓姐姐有没有觉得好受些?”
淑苓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胸口没有以前那般憋闷,也没有刺疼的感觉,别的也说不上,便道:“好像和以前没两样。”
薛愫眼中本来还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听见她这么一说,眼神又迅速的黯淡了下去。真的连神医出面也救不了么,看样子只好期待奇迹出现了。
淑苓早已不俱生死,已经看透了一切。依旧显得不悲不喜。如初的和薛愫说着话:“昨儿我让流苏收拾了一箱子的东西,是送给薛妹妹的。以后就给薛妹妹留做念相吧。”
薛愫闻言,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好安慰着她:“苓姐姐现在是将养要紧,想这些做什么,也劳神。”
淑苓苦涩的笑道:“这时候不想这些,那什么时候想呢。只怕拖下去就晚了。这屋里的事大体上我都安排妥当了,这样我也没什么牵挂。”
薛愫不好当着淑苓的面哭,只又略劝了几句便匆匆告辞。
流苏和一干小丫鬟等也在下面抹着眼泪,如今也成了抱月轩每天都要上演的戏码。
淑苓看看她们,嘴角依旧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容:“盛年而夭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像场盛开的花,在你们的记忆里我永远都是灿烂绽放的时候。永远都是我最美的时候,这样也挺好。反正总是要散的。”
流苏哽咽道:“小姐,薛二小姐还约小姐重阳节赏花呢,哪里就说到这上面了。”
淑苓病了这些时日,又常伴昏迷,总觉得过得浑浑噩噩的,便问:“今天是什么时日呢?”
流苏答:“初二了。”
“或许我等不了那么久了。终究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
流苏忙道:“没几天,也很快了。到时候小姐若是没力气,出了不了门。我让张妈将园子里的那些花盆搬到我们抱月轩来。那样只要推开窗,小姐也照样能赏花。”
淑苓细细的喟叹了一声。
曾鸣下学后,和曾鹏一道来抱月轩看淑苓。
淑苓彼时又陷入了昏迷中,抱月轩已经陷入了混乱里,生怕这一睡淑苓就再也不会睁开眼。
兄弟俩在一旁爱莫能助,曾鹏连日来脸上一丝喜色也没有。姐姐的病让曾家上下悬着心,作为亲弟弟,他又哪能开心得起来。
等到王大夫等来抢救过,淑苓又喝了药,这才缓和下来。
曾鸣兄弟又惊出了一身的汗。
等到淑苓见着他们时,只交代着:“你们哥俩以后要好好的孝敬爹娘,用心读书。”
曾鹏再也听不下去,哭着喊着跑出了抱月轩。
曾鸣还强撑着:“你何苦又说这些,一家人都在盼着你好。哪里就不能救了,别多想。”
淑苓道:“你的口气倒和薛妹妹是一样的。”淑苓停顿了一下又说:“要是当初薛妹妹能接受鸣哥哥的心意就好了。”
曾鸣垂眉道:“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尽管曾鸣还有些不甘心,可他知道和薛愫是不可能的了,也在试着慢慢的放下。只是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在躲避着,不肯去见薛愫一面。每日只从薛恒口中得知一些薛愫的近况,知道她好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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