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啊?怎么连制服和外套都没有穿?”
“是法医组的吗?刚刚看她过来的时候是从法医组那边过来的?”
“好像不是的,法医组的我都见过,没听说来新人啊。”
“那她到底是谁?老大之前不是在打电话发脾气吗?不会是因为她吧。”
“应该不会吧,老大不是天天打电话发脾气吗?”
“啊~~~你惨了,你这么说老大,我等着老大来跟你算账!”
“滚!”
一开始正儿八经的讨论很快就变了味道,几个人一边认真的搜索附近的线索一边没话找话说,很快话题就从那个新人的身上转到了自家老大的八卦上,而且一个比一个信誓旦旦,表明自己家老大绝对是有一种神奇的暴躁力量,并且只有在大嫂在场的时候,没有那么吓人。
这样的八卦实在是太有趣了,很快又有别的人掺和进来,大家兴致勃勃,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平静的草地上,突然笼罩了一片阴影。
“队长……”
站在河岸边看着照雨的刑警队员眨巴眨巴眼,他也听到了队友们的闲聊,但暂时无暇顾及,那个女孩子正在河岸里辛苦工作,他要不是被对方阻止了两次,是怎么也要趟水下去帮忙的。
结果就感到自己眼角有了阴影,刑警队员侧过头,看到了自家队长,耳边的八卦还是各种起劲儿,刑警队员隐隐觉得这些家伙要糟糕:“队长,他们是在分散压力,是不对,我这就去……”
“她在干什么?”打完电话愤愤不平的刑警队长转过眼,就看到这么寒冷的季节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子趟水在河中,虽然穿了过膝的长筒靴,但目前的水深应该岌岌可危,那鞋子里说不定满是河水了。
被打断了话头的刑警队员顺着队长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解释到:“队长,她说河畔的淤泥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已经下去二十多分钟了,她说不让我下去,说是我搞不清楚她在找什么,有可能会把要找的东西给踩下去。”
“踩下去?”刑警队长皱了皱眉头,脑海中回响着上级领导的训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应该信任上级领导的决定,请来的人绝对不是混日子的,毕竟是这么重大的刑事案件。
刑警队长虽然心有不甘,但只能认可,他转头看了一眼队员,没有错过对方眼底的那抹佩服,刑警队长心里有了计较,不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就那么站着,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收集好了证物准备找队长汇报的队员们突然发现队长竟然站在距离他们咫尺的位置上,队员们吓了一跳,开始在脑袋里回想刚刚他们都说了什么事情,好像……好像会被殴打哎。
“队长?”
虽然已经心虚了,但是还是得凑上去,到底工作结束了不是?要是队长能无视他们随便打发了,那就太幸福了。
“把东西收拾好,列队立正站好,敢动一下,回去基础训练加十次。”
基础训练一轮要十分钟,十轮就是一个小时四十分,十次结束之后差不多半条命过去了,再动一下再加十次,真的是疯了。
于是,队长是真的听到他们刚才说了什么,啊啊啊啊,作死啊!
内心在悲泣,但是身体却得站稳,一行人站得齐齐整整,老老实实得跟在队长的后面,盯着江面。
被这么多人盯着,照雨却没有丝毫的压力,一步一个脚印的查看了她最怀疑的区域,去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照雨也不着急,转头继续水流的方向往下走,河水一直堪堪的在长筒靴的靴口晃动着,却一点也没有进入长筒靴里面,没有人能看到,在河底的淤泥之下,照雨一直是用内力漂浮在淤泥之上的。
“她到底是在找什么呀?”
站成一队人因为讨论队长的八卦而被迫接受了惩罚,他们不敢嘻嘻哈哈,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但是一开始在河畔边等着照雨的刑警队员却没有嚼舌根,所以他现在大着胆子向身边的队长求助。
“对呀,她在找什么呢?”队长也很好奇,认真的看着照雨的动作,然后他的视线顺着照雨下水的路线一路看回去,最终停止在三个法医努力工作的位置,刑警队长觉得自己从进入现场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警惕,一直在捕捉着最隐秘的线索,但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他应该是漏掉了什么,否则那个小明星不可能那么理直气壮的做出现在这些行为。
就在刑警队长反思,其他刑警队员一脸懵的时候,在河中央摸索的照雨终于停住了脚步,她微微弯下腰,足尖稍稍插入淤泥里,被内力压制的河水瞬间灌入了照雨的长筒靴,但她却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直接喊了起来:“把工具给我。”
照雨此时在河道里,她要求的工具只能是河底的捕捞工具,有一个法医已经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也站在河边往河里看,听到照雨的声音,她下意思的开口道:“什么工具,河里有什么?你别随便乱动,破坏证据!”
照雨看了那法医一眼,视线落回到河岸边的刑警队长身上:“这河床下面的淤泥是活的,我现在能找到,等一会再滚动到别的地方,不一定是三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或者是大半天才能找到了。”
这条河是城中河,源头连着大海,如果真的错失了这一次,下一次不知道滚到哪里去,说不定就滚入还里了。
“把工具递给她。”刑警队长没有多考虑,直接就让身边的队员把东西递了出去,照雨接到了东西,很快潜入了水里,开始捆绑。
“队长?”被无视的女法医有些气闷,她绝对不是出于私心才这样质疑的,只是这次的案件重大,他们都很重视,怎么能让人随便破坏了规矩呢?
“在淤泥想要保存细节证据本来就很困难,不如看看她到底找到了什么,这么重视。”刑警队长看了女法医一眼,不知可否她的委屈,只是从个人的角度认真的解释了一句。
“好吧。”女法医有些讪讪,心情却糟糕起来,为了不回头看身后同事的表情,她故意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河面上,好像也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照雨潜下去的时间超过了三分钟,作为专业的刑警队员,有的人已经开始隐隐着急起来,这条河下面都是淤泥,无装备潜水三分钟虽然不是人类的极限,但是那个女孩子看上去肯定没有接受专业的训练,该不会是一头扎进淤泥里起不来了吧。
“队长。”站在队长身边递工具的刑警队员有些焦躁了,看着河里的状况脸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刑警队长的表情也有些凝重,在照雨一头扎下去过了四分钟之后,他终于抬起手,示意队员准备下水。
就在这个时候,河水突然犹如沸腾的锅冒泡一样翻腾了起来,所有人楞了一下,然后照雨的脑袋就从河里冒了出来,原本利落束在脑袋后面的马尾辫被打湿彻底,身上的t恤短裙也紧贴在身上,但是照雨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反而站直了身体,挥了挥手示意道:“可以拉了。”
“好,拉!”
刑警队长心里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让身边的刑警队员动手,刚刚就着急的刑警队员直接就动手,力气跟领导的命令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始的,随后刑警队长也加入了动作,水里的东西破着浪被拽上了案。
“这是?”
带着淤泥的物体被拽上了河岸,刚刚还在不满的法医们现在慌忙的走了过来,哪怕一时看不真切,心里也隐隐有了个猜测,而刑警队长和队员们虽然分了一部分的注意力在那个东西上,但更多的却是在河中央女孩子的身上。
“大衣呢?毛巾呢?谁把车里的暖气打开,接她上来。”刑警队长一连串的命令下来,站在他身边的队员早就动作了起来,毛巾都是日常使用的,有一点小,但总能顶点用,大衣是平时大家在车里监控的时候暖身用的,很久没有洗晒了,最多是换个人使用的时候用力拍拍,队员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罩在照雨的身上了,但是站在河边的刑警队长却没有任何觉察。
“干什么?把东西拿过来啊。”
“噢。”有好过没有了,队员想想觉得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虽然脏了点,但总比动感冒要好啊。
这样想着,刑警队员捧着大衣站在河岸边,却看到那个女孩子并没有上岸,竟然还在来回找着什么东西。
“队长,这是驱赶,虽然不知道跟那四肢是不是同一个人的,但是从衣物来看,应该是的。”法医也有领队,从他赞叹的语气中完全能感受到他的喜悦,刑警队长心里也隐隐有些高兴,毕竟这种分尸案,把所有的尸块找齐才能更加全面的推断出案件的细则,只是没有想到,抛尸的人竟然会做这样的行为,如果照雨不下水,刑警队对河底的排查可能要延续几天,那么这尸块被冲入大海的可能性就非常高了。
“她还在找什么,不会是在找头吧?”如果这些尸块是属于同一个人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头了,照雨现在迟迟不肯上来,就是因为头的原因吧。
有几个刑警已经蠢蠢欲动了,总觉得他们被轻视了,他们还在这里罚站的时候,一个外派的心理学专家却在水里捞尸体。
“队长,让我们下去吧。”
“对啊队长,她一个小姑娘下去快一个小时了,身体肯定吃不消了,让我们下去吧。”
刑警队长横了几个闹腾的最凶的家伙一眼,有心再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以后少谈论自己的八卦,但想到那个女孩子真的下水超过四十分钟了,再泡在里面真的会伤身之后,他点了点头:“你们三个下去,把她换上来。”
“好咧!”
被点名的三个人非常的开心,一边甩着鞋一边就脱起了长裤,等到他们把大外套甩在了同伴的身上准备摸下水的时候,却看见河中央的女孩子竟然又一次沉到了水里,这次更刚才那种扎猛子不一样,好像是照雨直直的陷入河里一样,立刻就有人着急了。
“队长,她陷进淤泥里了。”
“还不赶紧下去!”
三个男人原本就准备冲进河里,发现照雨有危险了他们动作越发迅速,大步跨进河里,却因为河水河淤泥的阻力而行进缓慢,没走几步,因为冰冷的河水而起鸡皮疙瘩的身体因为热量的上涌又消了下去。
几个男人你前我后,距离照雨下沉的位置越来越近,担心照雨被淤泥卷进去越陷越深然后不知道滚到哪里去,有两个人已经开始蹲下身摸排起来,而剩下的那个人则认真的盯着照雨沉下去的位置,只要照雨一伸手,他就能把她提溜起来,哪怕自己陷入淤泥里也没有关系。
摸排的两名队员距离照雨的位置也越来越近,而就在此时,照雨沉下的位置又有水花翻滚起来,一直监控着的刑警队员几乎是本能的伸出了手,只等着有东西露头就先抓起来,却完全没有料到,出来的东西真是一个头,头下面还有一只手。
“啊!”
虽然常年干这种工作,胆子已经练的非常大了,但是被这样一下还是感觉背脊上汗毛直竖,但到底是老刑警了,下一秒反应过来,他立刻抓住了那个手腕,用力往上一提。
“哗啦~~~”
照雨被提出了水面,浑身上下一片湿润,一只手举着一个头,一只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水,睁开眼睛看着靠近她的三个男人,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没有运功把他们弹出去。
“你们怎么下来了?”照雨皱了皱眉头,将找到的脑袋向其中一人递过去,“带采集袋子了吗?”
还在吃惊自己提溜人的阻力怎么会那么小的男人正对上了照雨递过来的头,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