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厅里的周瀚琪有些无所事事,刚刚帮照雨处理一些后续工作的周韵琪借着机会拿着笔记本盘腿窝着,看到照雨进门了打了声招呼,冠冕堂皇的抱着笔记本回了书房,照雨觉得她好像在周瀚琪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羡慕。
“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后续问题不大,如果真的没有邀约了,我可以去当刑警吧?”
“可以。”周瀚琪点点头,还记得照雨上辈子那副配枪的模样,很帅气。
“那个机器,你怎么处理了?”时空穿越这种事情太过逆天,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像上辈子那种状况,照雨不敢保证会不会再发生在她的身上,“不得好死”四个字,太沉重了。
“拆了两个最重要的元件销毁,格去了全部的代码,想要复原……至少两年吧。”周瀚琪这话是留了后路,照雨知道周瀚琪的意思,他跟她担心的都一样,如果真的再来一次,周瀚琪一样会再穿过来。
照雨窝在周瀚琪的身边,脑袋靠在周瀚琪的肩头:“你穿过来的时候,见过这个时空的周瀚琪吗?”
“没有。”周瀚琪摇摇头,“我传过来的时候,就在自己的房间,那个周瀚琪没有出现过。”
照雨皱着眉头,她其实不太懂这些,但跟在周瀚琪身边久了,她也知道这种多人少人对空间有一定的影响,这一世小两口凑在一起就聊过,上辈子的不得好死是不是因为照雨和浮烟的掺和,这辈子又加上一个周瀚琪,简直就像是大杂烩。
“这个时空,该不会不是我们那个时空吧。”照雨轻轻的低喃,周瀚琪伸出手,勾住了照雨的肩膀,脸色露出了淡淡的宠溺:“怕什么,你去哪里,我追到哪里。”
“这边的事情你不管了?”照雨知道周瀚琪心里记挂着什么,他那个研究所里有一个最深的保险房,照雨在周瀚琪的身边也只看他开过一次,就是为了上次跟某某交换条件,拿出了整整五百g的电子资料,现在华国国立科研所还在研究,不时的要派专车专机来把周瀚琪结果去。
“差不多了,看得懂是福气,看不懂是大福气,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周瀚琪把照雨往怀里勾了勾,下巴轻轻的搁在照雨的脑门上,“就算追到隆王朝去,也不会放你一个人的。”
“好。”照雨点点头,整个人窝在周瀚琪的怀里,两个人聊着聊着声音越来越低,靠的越来越深,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从书房里出来的周韵琪一眼看到了沙发上的小两口,不由得驻足,这是周韵琪第一次认真得看着自家的弟弟和他的对象,有时候觉得很奇怪,自家弟弟怎么就这么执着的认准了这个,但观察了这么久之后,却觉得自家老三的眼光真的很好,如果可能的话,希望这两个孩子就这样一直好好的,长长久久下去。
“老大,是我。”周韵琪回了书房给大哥打电话,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撒娇的味道,“我要去上班……他们撒狗粮,我吃不下了……好~~~”
中午的阳光从落地窗泄入室内,轻轻的抚摸在两个年轻人身上,经历了场场时空的变迁,彼此确认了心意,与曾经的死敌完成了一次了断,两个人靠在一起,彼此相互保护,终此一生,他们也会走下去吧。
——隆王朝·深秋
一栋色彩暗沉的建筑物前,高高悬起的牌匾上,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司空”,门口站着六名身穿轻甲的士兵,每个人的腰上都佩了主刀副刀各一把,眼神凝重如电,连一只苍蝇都不允许飞进去。
“咔嗒咔嗒咔嗒咔嗒~~~”
远远的有人骑着马疾驰而来,六名士兵虽然没有转头,但不由自主的用眼角瞥了那边一眼,确认出现不是敌对势力之后,他们都稍稍放松了几分。
“大人!”
骏马疾驰而来,在紧急刹车的一瞬间身穿暗红色捕头衣服的人翻身而下,马也是好马,这样的急速奔驰停止竟然没有任何的迟缓,背上一轻的同时也站稳了脚步,而马背上的人也把手里的马鞭丢给了迎上来的人,大步向门里走去。
“大人。”两个迎接上来的人一个接过了马,一个想要拦住来人,但对方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给对方碰触自己的机会,直接就绕了过去。
“大人,司空大人说了,您现在不能进去,大人,大人。”守门的不敢对来人动手,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被阻隔的来人心情不爽,直接脚尖点地,越过了人头,直奔后院。
“砰!”
来人一脚踹开了厢房房门,端着水盆刚走到房门口的丫鬟惊叫了一声,似乎没有料到会突然出现人,好在平时做事利落,水盆没有翻,看清楚了来人,丫鬟躬身行礼:“大人。”
“出去。”来人反手拨了一下丫鬟,丫鬟懂事,快步冲出了房间,反手还关上了房门,脸上露出了一抹悲伤的表情。
房间的大床上,蜷缩着一个人,浑身裹着被子在颤抖,整张脸孔都看不见,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他颤抖的抬起了头,看到来人,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张口就要叫人,一阵剧痛袭来,他控制不住惨叫了一声,翻滚回了床上。
“孤灯!”来人直接窜到了床前,眼疾手快的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内力源源不绝往对方体内送去,硬是把对方体内翻滚的疼痛给压了下去,但即便如此,床上的人也足足耗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缓过神来,整个人犹如从水塘里捞出来一般,但他却硬是抬起了头,冲着来人温柔的笑道:“照雨,姐,你回来了。”
“嗯。”照雨的内力不敢停,眼底噙着淡淡的泪花,她捏着孤灯的手腕,控制着声调不颤抖,“还疼吗?”
“不疼了。”孤灯摇了摇头,笑得很开心,“看到姐回来了,就不疼了。”
“好,不疼就好,师傅呢?师傅有没有说怎么办?”照雨急急忙忙从外地赶回来,事情的缘由知道个大概,自己又猜了个大概,回来之后第一个想问的人,就是师傅,但第一个想见的人,却是孤灯。
“师傅也受了伤,在将养,照雨姐,你别怪师傅,师傅也是被蒙蔽的……”从小一起长大,孤灯显然非常清楚照雨的个性,开口的时候更多的为照雨担心,为两人的关系担心,他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让照雨也牵扯进来。
“师傅~~~”照雨咬紧了牙关,心里不知道该恨谁,师傅丢了黄泉忍不住迁怒,孤灯原本就压力大,结果浮烟揣摩人心,把偷窃毒药“黄泉”的线索都落在了孤灯的身上,孤灯没日没夜的在京城搜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住处,直到得到消息的师傅在他的房间里翻出了被窃黄泉五分之一量的时候,反手就给了他一掌。
孤灯受了师傅的重击,还来不及为自己喊冤就被丢进了府里的地牢,当时还没有显露本性的浮烟带着伤药和食物来看孤灯,孤灯吃了,也把那足量的五分之一的黄泉,也吃了下去。
黄泉是司空最自负的毒药,外敷就足以夺人性命,内服则直接烧烂五脏六腑,觉察到不对的司空冲下地牢,心神大乱被隐藏在暗处的浮烟偷袭,等到司空救着孤灯从地牢冲上来的时候,浮烟已经失去了踪迹,而司空之前藏得那些毒药珍宝,都被浮烟带走了最有价值的部分。
照雨得了消息冲回来时,还曾经刻意的反向追踪浮烟的踪迹,最后却得到浮烟进了宫的消息,照雨无法,只能冲回家里,师傅不知道伤的多重,孤灯不知道等不等的到她,而事实证明,孤灯终于等到了照雨。
“照雨姐,你都好好的,真好。”孤灯缓过神来,难得身上没有之前那种蚀骨断肠的痛,虽然知道自己内腑已经化成了泥水,生命开始倒计时了,孤灯却还是强迫自己露出了笑言。
“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照雨控制不住捏了一下,孤灯感受到了疼痛,脸上露出了一丝血色:“照雨姐,看到你了,我就好了。”
照雨颤抖着手,内力有那么一瞬间中断了,孤灯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狰狞的痛苦表情,照雨心头一颤,内力再次冲入,但是效果却好像没有之前的好,孤灯的表情明显是他自己控制住的。
“孤灯!”照雨一只手继续给孤灯输入内力,一只手却环抱住了孤灯的肩膀,将孤灯搂入了怀中:“为什么,浮烟,为什么?”
仿佛能够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咣当声,当那阵最剧烈的疼痛褪去,孤灯的脑子也疼了一下,浑身的气力犹如潮水一般褪了下去,不痛不动,死期将至,孤灯将自己的脸埋在了照雨的肩头,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孤灯的眼中涌了出来,浸湿了照雨的肩头。
“照雨姐,我不疼了。”孤灯轻轻的开口,却觉得照雨搂着他的手更重了,孤灯知道照雨懂了,他稍稍用力攥住了照雨背上的衣服,“照雨姐,能见到你,真好。”
“孤灯,孤灯,孤灯……”
照雨不想放手,不想让这个孩子在她的怀里离开,可是没有人能阻止黄泉的力量,如果孤灯不是司空的徒弟,不可能支撑到自己回来,照雨心里的怒火滔天,满脑子都是“浮烟,浮烟,浮烟!”
“照雨姐,你别气浮烟姐姐。”孤灯的声音轻轻的传入了照雨的耳中,照雨不肯搭腔,她不想答应孤灯这个烂好人的提议,她绝对不会放过浮烟,孤灯的声音还在继续,“照雨姐,我让你别气浮烟姐姐,是因为如果你气浮烟姐姐,面对浮烟姐姐绝对不会冷静,吃亏的会是你,浮烟姐姐已经失衡了,照雨姐,你要拦住浮烟姐。”
“好。”照雨将自己的脸埋入了孤灯的肩头,孤灯知道照雨明白了他的意思,那种托孤的感觉用上了孤灯的心头,他终于有了那么点不甘心,“照雨姐,为什么,为什么浮烟姐姐要做这种事情?”
“因为她是个疯子!”照雨的语气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孤灯却笑了出来,脑海里浮现的是地牢里浮烟的那张脸孔:“照雨姐,浮烟姐姐不是疯子,她只是想要……你。”
照雨猛然抬起了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孤灯,孤灯已经非常的虚弱了,照雨一动他就控制不住的往后倒去,照雨吓坏了,慌忙将孤灯搂了回来,孤灯重新躺回了照雨的怀中,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照雨姐,你要相信我。”
“没有什么好相信不相信的。”照雨咬紧牙关,才没有把“我相信你能活下去”八个字说出来,孤灯抬手摸了摸照雨的脸,眼前已经看不清楚了,但他还想执着的记住照雨,“照雨姐,我爱你,爱了很多年了,浮烟姐姐也许跟我一样,只是我更想看到你的笑颜,而浮烟姐,也许只是希望你眼中有她吧。”
“嗯,我眼中有她,我的剑上也有她!”看着孤灯脸上身上的死意越来越重,照雨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她紧紧的捏住了孤灯的肩膀:“孤灯,你能再坚持一下吗?”
“坚持啊……”孤灯轻轻的开口,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虽然能坚持的住,但是坚持了没有什么意义啊,照雨姐,我累了,我想闭上眼睛了。”
照雨红着眼睛,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她不肯示弱,不肯哭出声来,她只是抱着孤灯微微的摇晃,摇着摇着,孤灯的气息断了,身体渐渐冷了,硬了,没有了笑容,再也叫不出“照雨姐”三个字了。
照雨轻轻的开口,语气里带着森冷的杀意:“上有皇天,下有厚土,我司空照雨在此立誓,浮烟不死,照雨不休,不死不休,生生世世!”
司空浮烟,哪怕你上天入地,跨越时空,我也会撕裂空间,以你之血祭我孤灯!
孤灯寒照雨,湿竹暗浮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