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夏公主自来到阿娜尔处一连住了两日,每天只是随阿娜尔闲谈、游玩,郝思文自己一心想打听到宋夏战事,但无奈阿娜尔这两日与她二人几乎寸步不离,因而无果。
第三日阿娜尔忽然来寻郝思文,郝思文见了欢喜,只见阿娜尔笑道:“这两日不曾见你,会不会怪我冷落了你啊?”
郝思文愣了一下,笑道:“这是男子调戏女子的话,怎么却反从你口中说出来了?”
阿娜尔眸似新月,微微笑道:“看你心事重重的,想逗逗你喽。”
郝思文听了笑着摇头,阿娜尔笑道:“这两日没见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我已经帮你将宋夏战事彻底打探清楚了!”
郝思文听了大喜,上前握住阿娜尔的手道:“这是真的吗!”
阿娜尔笑道:“你先别急嘛,听我慢慢和你说。”
郝思文急忙坐到桌旁为阿娜尔倒上一碗茶来,说道:“快喝口茶再讲,这茶是我在商人处觅得,是中原有名的白鹤茶(今君山银叶茶)。”
阿娜尔端起碗来,但见碗中水汽伴着茶香氤氲上升,如香云缭绕,品上一口顿觉如梦如幻,时而清悠淡雅,时而浓郁醉人。正是金镶玉色尘心去,川迥洞庭好月来。
阿娜尔顿觉心静如水,不禁称赞道:“不愧是当年大唐公主李琳慈都喜爱的名茶。”
郝思文惊讶道:“你远在西域竟也识得此茶?”
阿娜尔笑道:“吐蕃如今还在传说,当年为了与吐蕃联姻远嫁而来的公主,随身携带的正是此茶。”
郝思文言道:“不曾想如今与我大宋水火不容的吐蕃,当年竟然有位大唐的公主联姻。”
郝思文又问道:“说到公主我想起来了,那位西夏来女子是何人?”
阿娜尔道:“她是西夏的宁德公主嵬名涧云,她和辽国的耶律南仙姐姐都与我交厚,早年我们曾一起游历过诸多国土。”
郝思文此时方知几人关系。阿娜尔又饮了一口茶,随后将宋夏战事一一道来,原来此时的李察哥已先下手为强,命西夏与吐蕃联军向东进发,洗劫了宋军军阵,以此来与东线战场的西夏大军遥相呼应。而此时的宋徽宗和蔡京则是方寸大乱,他们万没料到李察哥打击西边战线时,居然还有余兵能包夹东线战场,因此他们急令泾原(相当于今甘肃、宁夏的六盘山以东,浦河以西地区)、鄜延(相当于今陕西宜君、黄龙、宜川以北,吴堡、大里河、白于山以南地区)、环庆(相当于今陕西长武、武功、旬邑、礼泉等县间地和甘肃环江、马莲河流域以东地区)三路人马发动大军救援,已此来阻止西夏、吐蕃联军再向东线进发。虽然此举令李察哥难以再进,但是西夏在东线战场的压力却是大减,从而使得东线的夏军能够转守为攻,出击宋军。
郝思文听罢,倒吸了口凉气:“虽然这李察哥是我大宋死敌,但是不得不说,这厮真是好可怕的统帅能力。”
阿娜尔同样赞叹道:“若是论与天下争锋,西夏自李元昊之后,李察哥怕是能称做第一人了。”
郝思文听了,佯做不满道:“有这般令人钦佩的人物,你却如何不做他的王妃?”
阿娜尔听了一愣,郑重的说道:“你再说这话我可要生气了,我佩服他的只是军事能力,若论感情我们二人毫无融洽之处,何况此刻宋夏战事的优势也并非全都倒向西夏。”
郝思文听了转喜道:“莫非宋军战事也有起色?”
阿娜尔点了点头,郝思文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我还没见过美人生气是什么模样呢。”
阿娜尔佯怒道:“我想你更没见过美人打你是什么模样吧?”
郝思文听了道:“那还是继续说宋夏战事吧。”
阿娜尔微笑道:“你真是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阿娜尔继续言说宋夏战事,原来此时的宣威城却被宋将赵隆带领关胜及宣赞奋死复夺了,因此牵制住了李察哥继续向河湟进发的脚步,郝思文听罢万般欢喜。
阿娜尔又言道,虽然宣威复夺,但此时的李察哥已经在湟州(相当于今青海省乐都县、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化隆回族自治县,循化撒拉族自治县北部和甘肃省永靖县西部地区)北部拥有了稳固军阵,随时都能攻击河湟,从而令河湟一代的宋军日夜不能安寝。宋军更不敢将西线的兵力调往东线增援,反要增兵、送粮到河湟加以防备。而东线的夏军因此得以反攻银州(相当于今榆林市横山县党岔镇、无定河中游和毛乌素沙漠与黄土高原的分界线),虽然陶节夫命裨将(副将。民间的谚语“三个臭皮匠,顶过诸葛亮”,其中的“皮匠”其实起初的用词就是“裨将”,经过长期的演变才变成了“皮匠”。)耿端彦星夜兼程,火速救援银州,从而使得夏军见银州防御坚固,不得不退。但是夏军却改道攻破塞门城(今陕西安塞县城北60公里之镰刀湾乡政府驻地对面),大肆劫掠五日后方才退兵。此时的陶节夫已是六神无主,慌了阵脚。
郝思文听罢热血激荡,恨不得肋生双翼,立刻飞回战场,于是向阿娜尔说道:“多亏了你的照顾,我如今伤已痊愈,现在战事紧急,你能不能送我回到宣威城去?”
阿娜尔神情中过抹过一丝忧伤,叹息道:“我让洛佳准备准备,这几日就护送你回宣威城去。”
郝思文兴高采烈,并没有发现阿娜尔的表情,只是觉得感激之情难以言表,走上前去抱起阿娜尔,转圈似的飞旋起来。
阿娜尔笑道:“你干什么啊,不是你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吗?郝大哥你快放我下来,别叫别人看见了。”
郝思文放下阿娜尔笑道:“对不起啊,我一想到又能和关、宣二位兄弟一同杀敌,这心里就万般的欢喜。”
阿娜尔听了淡淡的一笑,随后打开旁边的香炉,拿出一样物件放了进去。
郝思文看了问道:“你烧什么呢?”
阿娜尔低声道:“书信。”
郝思文问道:“谁的书信啊?”
阿娜尔道:“是李察哥给我的书信。”
郝思文疑问道:“烧了干嘛?你看了里面写得什么吗?”
阿娜尔勉强一笑,低声道:“从来都不需要看他写的什么…”
郝思文见了心疼,不禁过去抚着她的肩道:“等到战事结束后我会回来找你的,我说过要陪你一生,到时我们就在这里终老。”
阿娜尔听了转悲为喜,双目流泪道:“真的吗?”
郝思文见她梨花带雨,急忙拿出纱巾为她抹去泪水,然后握住阿娜尔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之处,郑重言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阿娜尔虽然未曾听过此句,但是通过紧握的双手、彼此的眼神却能领会其中含义。
“哎呀!我的眼睛!”只听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女孩的惊讶声。
郝思文和阿娜尔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过头去看向门口,原来是小梅站在那里捂住眼睛,身后的洛佳则是强忍笑容,一幅奇怪的不能再奇怪的表情。
阿娜尔佯怒道“这你小丫头竟敢笑话姐姐?”
小梅从指缝中透出露出眼睛笑道:“偷看了半天了,实在是羞死我了!”
后面洛佳大笑出来,对着小梅道:“你还知道害羞为何物吗?”
小梅回头扯住洛佳耳朵,对着耳朵里大声喊道:“讨厌!”
郝思文见了,笑声连连。
阿娜尔道:“你们郝大哥过几日就要离开了,我们一起再去河边看看看,前些日郝大哥曾言沿着水流寻找栖息地,我决定我们走上一走。洛佳你带匹最上等的宝马给郝大哥,这样他就能一日千里,迅速回到宣威城了。”
洛佳为郝思文挑了匹白马,但见那马雄壮非凡,嘶鸣高亢,周身无一根杂毛,如同白雪覆盖。郝思文见了大喜,上马与阿娜尔、小梅、洛佳一道向河边而去。
沙海连天,浩瀚无际的沙漠之上,四人纵马飞奔,郝思文顿觉豪气冲天。那边洛佳与小梅施展马术,闪展腾挪,阿娜尔见了也飞身而起。
郝思文笑道:“你们莫欺我是中原人,我的马术不会比西域的差,何况我来此多时,一直在学习,今日就比个高下!”
言罢,郝思文也施展起来,四人皆相视大笑。玩耍了一阵,各自坐会马上,小梅拿出酒袋抛给众人。
郝思文大喜道:“此情此景,若无美酒相伴怎么能行?”
阿娜尔喝了口酒,望着高耸的云天,大声道:“希望我的国家如同这战马般奔腾不息!”
那边小梅也笑道:“希望我今后也有姐姐一般的本领,然后修理洛佳!”
洛佳坚赞斜看着小梅道:“你后面的那句话完全是多余的吧?”
小梅笑道:“快点讲!你有什么愿望?”
洛佳寻思了一下,大笑着喊道:“我要成为这西域第一的勇士!”
三人欣喜着都来望向郝思文,郝思文则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对着苍天振臂高呼道:“愿我纵横千里!内除国贼!外驱强寇!”
四人沿着河流而行,绿洲尽头枯草遍布荒野,远方则是一望无际的黄沙,看不到半点绿叶。几人翻了一个又一个山头,山坡仿佛永远望不到尽头,看看天色渐晚,那边小梅说要回返城里,阿娜尔心想只留了耶律南仙和嵬名涧云在城里难免怠慢,所以就命小梅和洛佳先回去,自己决定同郝思文再寻一阵。
话说洛佳与小梅刚转头走出不远,阿娜尔忽见远方漫天黑烟升起,风沙卷着残云飞扑而来,因此与郝思文心生恐惧。
阿娜尔大惊道:“不好!是沙暴!快走!”
言罢,二人调转马头,疾驰狂奔。
行了一程,前面小梅和洛佳正悠闲相谈,郝思文见了大喊道:“快跑!起沙暴了!”
二人回过头来,望见郝思文和阿娜尔身后风沙大作,卷过之处土丘瓦解,砂石绞碎。四人见那风沙越来越近,四下里登时天昏地暗,不能视物。那黑色的沙暴卷起漩涡,仿如一口无底黑洞般将一切吞噬,四人顿觉心寒胆丧,几乎窒息。霎时间风沙过顶,人马尽皆飞散,郝思文只听耳边阿娜尔大声喊到自己名字,随后便不见了众人身影。
不知道过了几时郝思文慢慢苏醒过来,原来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被埋在沙里,那匹白马此时正用马蹄不断的帮自己扒开砂石。
郝思文扑散开身上沙土后起身抚摸马头道:“真是匹好马!”
沙漠上的风已经止了,夜色悄然降临,整个沙漠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郝思文乘马向四下里寻找,口中不断呼唤着阿娜尔、小梅和洛佳的名字,但是听到的回应却只有自己的回声,郝思文忧心忡忡。
又找了一阵,郝思文忽然听见有人回应自己,因而急忙奔着声音寻去。只见远方沙地上那匹“破沙遮云豹”正在那里来回奔走,仿佛焦急的看着什么。郝思文走近,原来这马身前是一个沙坑,此时洛佳正陷在里面。
郝思文见了急忙说道:“莫要慌张,我现在就救你上来。”
言罢,郝思文从马上下来,纵身就要跳落。
洛佳见了急忙喝止道:“不要下来!这是流沙,你若下来我们就一起沉下去了。”
郝思文急忙止住脚步,对洛佳道:“你别急,马上有绳索,我立刻拉你上来。”
言罢,郝思文回过身来到马上解下套马绳来。
只听那边洛佳言道:“好深的流沙,一般的流沙我慢慢移动脚步都能一点点走出来,这个却是怎么也不能上来,如今只能停止挣扎。”
郝思文听了忽然内心一怔,一种黑暗的想法涌上心头。
郝思文心想:“这洛佳坚赞当初杀我宋军将士,我因为他是阿娜尔之弟而停止干戈,此人武艺又好生了得,若是他日里再次归顺西夏,到那时不成了我大宋的心腹大患?如今他陷入流沙,岂不是上天相助?我且不去理他,如此正好为我大宋军士报仇!”
想到这里,郝思文忽然飞身上马,转身待走。
只听得那边洛佳惊讶的问道:“郝大哥?你怎么了?”
郝思文被他一叫愣了一下,顿觉万分懊悔,心中不断的骂着自己,直叹道:“郝思文啊郝思文,你这是被战争的仇恨冲昏了头脑!阿娜尔真情相待,更将你救回悉心照料。洛佳又屡次相助你,并对你有救命之恩,平时还一口一个大哥的真心相待。若是你不救她,娜娜和小梅该有多么心痛?你又如何面对阿娜尔呢?大丈夫怎能恩将仇报?若是做那无情无义之人,又有何面目说是为了国家呢?”
想到这里,郝思文跳下马来,快速用绳索绕过钢枪抛了下去。那边洛佳抓住钢枪,这边郝思文用力拉拽,洛佳一步步的爬出了流沙。
洛佳翻上突破后倒地喘息,笑着对郝思文道:“多谢大哥相救了,至此我们谁也不欠谁了,你以后要找我报仇就又能名正言顺了。”
郝思文叹道:“方才那一刻…我险些就将你一个人扔下,让那流沙将你淹没。”
洛佳笑道:“到最后你的良心还是战胜了仇恨,姐姐没有看错你,你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郝思文笑道:“你早已不为西夏而战,经过这件事我能释然了,今后你我不再是仇人了。”
洛佳躺在沙上欢笑,远处忽然传来小梅的喊声,郝思文喊道:“我们在这里!”
小梅骑马走了过来,郝思文道:“这里天昏地暗的,你俩个快回城里多带些人来寻阿娜尔,我先向前方打探。”
小梅道:“放心,姐姐不会有事的,只是大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言罢,洛佳和小梅回转城去,郝思文独自向远方寻找。
一连不知道翻过几个山坡,郝思文忽见那边阿娜尔在地上盘膝而坐,那匹马伏在一边。郝思文喊起阿娜尔名字,阿娜尔挥手示意郝思文过去。
走到身前,阿娜尔急忙对郝思文道:“有水吗?我的水袋刚才遗失了。”
郝思文紧忙把水袋递给阿娜尔,阿娜尔接过水袋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未想喝的急了连连咳嗽出来。
郝思文拍了拍她的背道:“别急,慢点喝。”
阿娜尔饮罢,深吸了口气,静坐休息。
郝思文看了说道:“看你模样好像疲惫不堪,我们同乘一马而行吧。”
言罢郝思文带阿娜尔上马,牵起阿娜尔的马来同行。阿娜尔斜坐过来,靠在郝思文的肩上休息,不一时便睡去了。
行了多时,沙漠里越发昏暗,天空的月色也隐藏起来,郝思文分不清东南西北,看看已是深夜,只得寻了处背风的土丘安身。
夜晚的沙漠气温急速下降,郝思文寻来一些杂草、乱木,点起火来取暖。阿娜尔睡梦中微睁双眼,郝思文已经从马背上拿过毯子给阿娜尔盖上,又将两匹马牵来围住火堆,挡在自己和阿娜尔身前,用来挡住风寒。
阿娜尔口中只说很冷,郝思文拿过酒袋给她喝上几口,然后自己也喝了起来取暖。饮罢,郝思文抱起阿娜尔靠着马背对着火堆而坐。
透过暖暖火光,郝思文望见依偎在怀中的阿娜尔面容恬静,此时已安静的睡去,拥着她顿觉身心倍感温暖。
想起过去她为自己所做种种,郝思文不禁感叹道:“娜娜…因有的你陪伴我才觉得即便漂泊在这陌生的西域,自己也不会有任何的畏惧与失意,因为我想永远守护在你身边,永远看着你的笑容、听着你的歌声,是你让我有了一定要活下去的动力。”
远方静静的拂过微风,郝思文叹了口气又道:“我在中原时也曾相识过几个女子,但到头来却都是贪慕虚荣,不能患难与共之人。只有你不会计较我是什么身份、什么官职或者是否腰缠万贯。和你在一起真是什么烦恼的负担都没了,有的只是甘心的责任。谁也无法及你万一,我相信我们的感情就像这万里无边的沙漠一样,永远也不会有尽头。娜娜…我不想离开…”
郝思文饮酒罢了,微微闭幕静坐,守着阿娜尔过了一夜。
清晨,天边出现曙光,郝思文看着睡得甜甜的阿娜尔,微笑着伸了个懒腰,轻声对她道:“娜娜醒醒,天已经亮了,我们回城去了。”
只见仍在半梦半醒迷糊的说道:“不起…我还想多睡一会。”
郝思文摇头笑道:“回城再睡了,我扶起你上马,快让我起来。”
阿娜尔伸出手绕住郝思文脖子,迷迷糊糊的说道:“你别动!等我睡醒再走。”
郝思文看着她,坏笑道:“快点起来,要不我可香你一口了!”
阿娜尔仍是不动,郝思文无奈,望着阿娜尔吓唬她道:“启禀公主殿下!大野狼来啦!”
阿娜尔听了吓的一蹦多高,睁开大眼睛紧忙向四周巡视,口中不停的惊讶道:“哪呢?哪呢?大野狼在哪呢?”
郝思文哈哈大笑道:“在哪?在这啊!”
言罢,郝思文用手只向自己。
阿娜尔心想被郝思文戏耍了,随即佯怒道:“你是大野狼?我看你是大色狼还差不多!”
说完,阿娜尔起身追赶郝思文,二人闹了一阵方才起身同行。
郝思文问阿娜尔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感觉我们好像越走离城越远。”
阿娜尔叹道:“离城实在太远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了,只能盼着洛佳和小梅找到我们了。”
二人又行一阵,忽然前面飞起风沙,不断有马蹄声传来,郝思文大喜,直呼是洛佳和小梅来了。二人飞马上前接应,看看待要接近,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对面那行人西域异族装扮,各个高头大马,手持兵器,足有百十来骑,为首的头领口中说着听不懂的胡语,看那语气和模样,十分的不友好。
阿娜尔急忙对身边郝思文道:“他们是西州回鹘(今吐鲁番、阿克苏地区及北疆)人,就是他们之前侵扰我的国土。”
郝思文问阿娜尔道:“他们说的什么?”
阿娜尔回道:“是突厥语,我也听不大懂,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郝思文低声道:“准备好了,你先退走。我要先下手为强,替你教训他们一番。”
阿娜尔驳道:“不行!他们人太多了,你我双剑合璧,一同退敌。”
言罢,不等对方出手,郝思文飞马向前一枪(和谐)刺倒近处的一骑,随即将那钢枪挥舞起来,阿娜尔拔出夏国剑来上前相助砍杀,登时杀死五六骑来。
那回鹘将领大怒,急命众人反击。郝思文、阿娜尔调转马头飞奔,二人且战且退,接连杀死二十骑。回鹘骑兵愤怒难消,在后紧追不放。
郝思文挎住钢枪,拿起弓箭来,转身向那骑兵乱射,一连射倒二十余骑。回鹘骑兵全力赶上,又是一阵厮杀,郝思文与阿娜尔死命透出重围,直奔山坡而去。
翻过山来,侧方土丘连绵,阿娜尔对郝思文喊道:“擒贼先擒王!”
郝思文听罢,调转马来,窥探那回鹘将领相近,嗖的一箭射穿那将喉咙,那番将倒仰身躯,坠下马去。其余骑兵大惊,见郝思文拉开弓箭待要再射,全都停住了脚步。郝思文见了,急忙和阿娜尔飞转土丘而行。
刚跑出不远,身后尘土又起,就在慌张之时,只听旁边土丘之上一人用汉话喊道:“向此处前行!”
郝思文望那人时,他正用手指着一方示意。郝思文来不及的多想,只得与阿娜尔顺着他的指向前行。那边回鹘骑兵赶到,见了那人大怒,数骑直飞奔上土丘。那人一个纵身从土丘跳下。随后骑兵尽皆赶去,忽的各个马失前蹄,跌落下去。原来那土丘背后正是一处流沙,此时那人已经跳到土丘另一边上发笑。回鹘马匹陷在流沙中四蹄乱蹬,弄得众人越陷越深。
郝思文与阿娜尔纵马狂奔一阵,见后面没有追兵赶至,因而延缓马蹄稍作休息。
郝思文急忙望向阿娜尔道:“你没受伤吧?”
阿娜尔摇摇头也同问郝思文,郝思文也说没有受伤。
阿娜尔笑道:“方才虽是凶险,但是方真杀他们个过瘾!算是出了口恶气。”
郝思文也笑道:“我越发觉得我喜欢这种危险但却充满刺激和变数的生活了。”
阿娜尔听了急道:“我也是啊!我最喜欢无拘无束,云海四海了,为了能够自由自在,就算不时有场拼杀我也愿意!”
郝思文听了大笑道:“没想到经过这样凶险的厮杀还能说出这番话,你知道吗?在我们大宋,是绝少有女子能像你这样说的。
二人相视而望,但听那边土丘之上一人爽朗的大笑道:“为了沙漠中的爱侣痛饮一番!”
言罢,那人举起酒袋开怀痛饮,直呼痛快,郝思文见他拿着的是自己的酒袋,心想定是刚才打斗中遗失。
再看那人时,但见他十八(和谐)九岁年纪,生的赤黄卷发,高鼻深目,身长九尺,骨瘦形粗,正是之前为自己指引道路之人。
郝思文施了个礼道:“方才多亏相助,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又喝了口酒道:“高姓不敢当,贱名段景住,江湖人称金毛犬的便是!”
郝思文听了道:“听仁兄姓名及口音,你是大宋人士?”
段景住笑道:“哈哈?怎么看着不像吗?我祖上本是黠戛斯人(吉尔吉斯坦人),后来定居于大宋,方才这些回鹘人早年被我先祖们灭国,如今却又在这大漠崛起。”
阿娜尔听了笑道:“我听闻过你的名字,你可是这西域有名的…”
段景住笑道:“怎么了?想说盗马贼是吗?想说就直接说好了,我本来就是盗马贼,但我从不盗取普通百姓和良善之人的马匹,所以也就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言罢,段景住跳下土丘,从后面转来,但见他骑着匹棕色俊马,身后又带着四五匹好马。
段景住道:“方才这些回鹘人就是为了追赶我才来的,我盗了他们王子几匹好马,这下手头又有几月好钱花了。”
阿娜尔向他打探路径,段景住笑道:“这你们可算问对人了。”
言罢,段景住指出了阿娜尔国土所在位置,郝思文及阿娜尔连连称谢。
段景住道:“没什么的,方才你们也算帮我挡住了回鹘人,这权当回报你们。不过我们还是快走的好,流沙和小路困不住他们太久,等我带你们回去,你们可得好酒招待我啊。”
阿娜尔笑道:“这个好说。”
言罢,三人纵马同行,直奔城市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