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裴宣与皇甫端分别之后,皇甫端一骑马直奔辽国地界而去,正当路过一处隐蔽的荒丘时,忽然听得旁边一人喊道:“皇甫端!”
皇甫端登时吃了一惊,急忙从袖中抽出链鞭戒备。皇甫端向那声音方向定睛看时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宣威城相识的关胜。关胜见了是皇甫端,也异常欢喜起来,二人施礼后关胜急忙向皇甫端打听裴宣及郝思文下落。
皇甫端说道:“裴家兄弟刚与我在云沙关斩杀了狗贼沉四季,如今他已经回返京兆老家去了,我也准备前往辽国。而郝将军我却不知道他的去向,只是在宣威城时从未听闻捉拿到他,想必应该是逃脱了吧。”
二人再叙谈些话后各自告别,关胜决定依然留在附近探听郝思文的下落,因此只得留在这边又过多日。
原来此时的郝思文已经过几番厮杀,身边军士尽无,因此制造西去假象,此后兜了个圈后又转回到宣威城附近寻找出关办法。
这一日天刚亮,郝思文混在一行羌汉混杂的商客队伍中往云沙关方向探听,只见此时忽然有夏军赶来,为头的军士大喊道:“大夏王妃驾到!闲杂人等退避!”
话音刚落,众人急忙退向黄沙道的两边,只见当道之中军士后面一行侍女手仗兵器,簇拥着王妃而来。郝思文看那王妃时果不其然,正是之前自己搭救的那位晋王王妃。那双美丽的眼睛在面纱间还是那般的秋水含睛、晶莹明澈,只是此时其中又包含了些许的忧伤和无奈,这种复杂的眼神令她更显神秘、娇媚。
道边的百姓议论纷纷,其中几个年轻的见郝思文目不转睛的盯着王妃,急忙拦住,劝道:“别再看了,你这小子不想活命了?!那可是晋王的王妃。”
郝思文好似没有听到这番话一般,仍然目不转睛的望着王妃。此时王妃骑着白马从商队身边掠过,向云沙关而去,她略有所思的回望身后的沙漠,好像是舍不得什么一般,却正巧发现了商队里的郝思文望着自己。
此刻其余众人都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去,唯独郝思文抬头相视。四目相对,王妃眼神停留了下来,郝思文心想我带着面纱难道她也认的出我?为何她的眼神中那样的忧伤、无奈呢?究竟是什么事情令她如此难过?
就在郝思文疑惑之时,只见王妃身后忽然一骑黑色的骏马走过,那马通身乌黑,高大雄壮,一看便是宝马,郝思文看这骑马之人时,却是曾经与关胜交手且刀法连关胜都赞叹的洛佳坚赞。郝思文深知这人好生了得,若被他发现,逃脱可是要费好大周折的,因此急忙隐藏到众人身后,王妃此时也转身离去了。
队伍入关后,旁边商队众人对郝思文羡慕的说道:“王妃刚才看了你这后生一眼啊?!你知道吗,传说王妃如果看你一眼的话,你就会得到天神的眷顾啊!你这后生可要交好运了。”
郝思文心想我这是在逃亡,哪里会有什么好运?商队散去后郝思文探听了一阵消息,依然是没有出关的办法,只得行了一程,准备寻找些水和食物。
话说此时王妃进入云沙关后与李察哥相见,原来那李察哥因在西宁州初战告捷,又有人来报司徒喆及沉四季被刺杀,因而留下大将山遇觉罗攻城,自己回转云沙关调查,并同时补给、犒劳众将。
同时又因王妃的舞姿闻名西域,因此李察哥特让她来做贺。关下大帐内众人摆开宴席,众将酒过三巡,李察哥命王妃下场献舞,王妃不乐。
王妃对察哥说道:“我是你的王妃,不是你的舞姬,哪有让王妃在大庭观众下跳舞的道理?”
察哥听了大怒,旁边大将费听开云见状急忙劝道:“就由我来舞剑,以助酒兴!”
言罢,费听云开下场舞剑,众将齐声喝彩,察哥因此没与王妃再多计较。
王妃见了那剑法,不禁夸赞道:“真不愧是西域第一的剑客,这手剑法好生精湛。”
李察哥小声笑道:“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上阵打仗靠的是这里。”
言罢,李察哥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头示意,王妃转头不语。
李察哥因近来战事频频报捷,因而春风得意,借着醉意又自夸道:“即便是没有武功,靠这头脑也能驰骋天下。”
谁想王妃冷笑道:“若是没有武艺,怕是遇到马贼都会小命不保。”
李察哥不喜道:“你我的看法简直是南辕北辙,不过你今后最好改一改,否则以后在后宫的日子可不会好过了!”
王妃气愤,转过头去也不理会他。众人又饮一阵,李察哥大醉,又强要王妃献舞,王妃执意不肯,二人争吵起来,旁边众将急忙相劝。
洛佳坚赞从旁走过,小声对王妃说道:“这般场合下不能驳了晋王面皮,姐姐还是勉为其难跳上一段吧,不为自己也为了我们族人啊。”
王妃听后悲伤,只得强下场去,王妃向费听云开借来宝剑起舞,原来王妃执意不肯为众人表演,因而只以舞剑来应付,索性此时李察哥已经吃醉,所以也没有追究。
舞罢,王妃气愤愤的回到坐上,李察哥大笑着对众人道:“我大夏美女无数,如这位王妃般气傲的却不多。我原想让你做王妃就是希望让你随时献舞,以此振奋军心,否则我这王妃岂不落于俗套?”
王妃叹道:“如果我随便跳几只舞,就能改变你手下被宋军杀的七零八落的下场,那我倒也没有话说。”
言罢,王妃扭过头去,李察哥不喜道:“可最终获胜的还是我大夏!”
李察哥想转过话题,于是追问道:“听说你素来喜爱中原的文化?”
王妃说道:“听您的口气好像不屑于此?中原历经数代,无论是在政治、军事、哲学、文学、史学、艺术都已是丰富多彩,开创了许多辉煌的业绩,这值得任何一族学习。”
李察哥冷笑道:“结果他们却出了赵佶那么个只懂舞文弄墨的庸才,又出了童贯、蔡京这样的奸臣执掌朝政,更被我大夏军队打的节节败退,这就是所谓的辉煌?”
只见王妃正色道:“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战场上的胜利只能是一时的,只依靠野蛮而征服天下的民族是不会长久的。”
李察听罢大怒:“你好大的胆!我倒要瞧瞧是他宋朝先亡还是我大夏先散!”
众将急忙过来相劝二人,席散后王妃因觉心里烦闷,独自走出关去。王妃骑着白马漫无目的向西行走于荒漠之中,不觉间看到远处有一条小河,来到河边后,王妃望着河水不禁流下泪来。
就在此时,忽听到远处有人说道:“人生难免会有不如意之事,王妃身份尊贵,为何要想不开?”
王妃望向话音处,原来不远的沙漠中郝思文正站在那里,郝思文继续说道:“我不知你能否听懂我的语言,只是你千万不要跳河。”
晚风拂过,王妃看着远处的郝思文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在此时忽然马蹄声响起,一队西夏骑兵举着火把赶来,郝思文急忙躲避到土丘之后。王妃定睛看时,原来是晋王部将赏峰带着三十余骑至此。
那赏峰气势汹汹的说道:“王妃既已来到我大夏,何故又不辞而别?晋王命我护送王妃回去。”
王妃怒道:“我是晋王的王妃不假,但我却不是他的傀儡!难道我连出来走走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你回去告诉他,我们族人向往自由,没有被人命令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什么时候不可以的说法!”
赏峰笑道:“那您这番是走好了吧?这深更半夜的,若是遇上宋军逃兵可大为不妙,王妃还是请回吧。”
王妃转身道:“你们退下,别来烦我,一会我自会回去。”
赏峰冷笑道:“晋王命我们立即把你带回去,我劝王妃还是自己走的好!”
王妃听了大怒,转过头来说道:“放肆!你们这些奴才竟敢如此与我说话?我又不是逃回故乡,你们竟敢威胁我?”
赏峰也不回答,只是挥手示意,让士兵过去捉王妃上马。却说此时郝思文躲在一旁听了许久,虽然他听不懂西夏语,但看神色,知道这王妃与他们不合,又见众人上前要捉王妃,因而飞马挺枪从旁冲出。
赏峰定睛一看,认得是追捕令上的郝思文,转而大笑道:“我正寻你不着,你却自来送死,这番你便是插翅也难逃!”
言罢,赏峰命骑兵冲杀过去。郝思文挺枪纵马厮杀,连刺十余骑,赏峰见了大怒,亲自持刀追上相斗,二人边走边斗,直到三十余合,郝思文招架不住,原来他之前突围时身上多处负伤,虽不致命,却终究影响厮杀,此时已觉双臂无力,正被赏峰一刀劈面打来,郝思文急躲,亏得甲胄护身,那刀只将臂膀划破。
眼看危难之时,王妃忽然从旁乘白马夹攻,那赏峰未曾提防王妃会武,被其一剑刺入斜肋,倒坠于马下,郝思文见状奋力补上一枪,结果了其性命,其余众骑见了慌忙退走,郝思文待要再追,王妃摇头示意莫追。
郝思文拿起地上火把照了照王妃,但见她面似皎月,双眼如湖水一般,端的是万般的好看,王妃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由佯作嗔怒,缓缓状举起剑来。
郝思文急忙低下头退步施礼道:“再下真是失礼…失礼!还请姑娘见谅。”
王妃见她模样笑了出来,郝思文也笑了笑。王妃看了看已被刺死的赏峰摇了摇头,心想本是打算教训他一下,却不想被郝思文一枪给杀死了。
郝思文向王妃说道:“真没想到你还会武功,也许上次我们相救有些多余了,不过你是晋王的王妃,为什么还会有夏军对你不敬?”
王妃只是看着郝思文,不曾言语。郝思文叹道:“算了,你也听不懂我在讲什么,我还是另寻出路,回到大宋要紧。”
王妃从身边取出了一卷羊皮递给郝思文,郝思文打开看后大喜,上面竟然是边疆的地图,王妃又用手指了指地图中的一条路线。
郝思文问道:“莫非你指的这里是回到中原的路径?”
王妃点头示意,郝思文大喜:“多谢王妃相救,郝某此生不忘!”
郝思文纵马向沙漠而去,王妃在后目送着他的声影,郝思文刚走出不远却又忽然调转马头回来,郝思文对王妃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郝思文见王妃没有回答自己,就用手比划着说到:“名、字,你明白吗?”
王妃双眼带笑,好似弯弯明月,只见她指着自己说道:“阿娜尔。”
郝思文笑道:“阿娜尔?我记住了,在下郝思文,你我这一别从此就是天南地北,也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见,你要多多保重,希望你今后不会再那般忧伤。”
言罢,郝思文不禁叹了口气。只见阿娜尔面带暖意,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在说谢谢,郝思文羞道:“你听得懂我讲话?”
王妃依然只是笑着没有回答,郝思文再三说到珍重后,回马而行。郝思文不时的回望着阿娜尔,阿娜尔也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回云沙关去。
到了云沙关后李察哥因听逃回的军士禀告说阿娜尔杀了赏峰而大怒,因此不断的质问阿娜尔。阿娜尔驳道:“这奴才好生无礼,竟敢以下犯上,也该有人教教他什么是尊卑贵贱!本想给他些教训就好,却不知道何处忽然跑出一骑将他杀死。”
众将相劝许久,李察哥心想阿娜尔并非是逃走,既然如今已经回来,暂且就将此事搁下,因此不再质问,只是再命部下元朗追捕郝思文。
却说阿娜尔回到宣威城休息,第二天李察哥一早就来探望,阿娜尔在闺房梳洗打扮,李察哥就在内庭闲坐,发现书桌上有一篇词文,李察哥打开来看,是一篇用宋文写的诗词,但见那上面写到: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李察哥看罢,不屑的摇着头,正巧阿娜尔梳洗过后来到内庭撞个正着,李察哥冷笑道:“宋人这些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有什么用啊?这是谁的诗词?”
阿娜尔道:“我游历大宋时相识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才女,名叫李清照。”
李察哥冷笑道:“李清照?听都没听过,一个黄毛丫头能成有什么才华?”
阿娜尔蔑视着说道:“晋王身边美女如云,西夏的女人哪个不是梦想做你的王妃,从而得到一生的荣华富贵,因而她们都把你捧在天上,您高高在上,又如何懂得这诗词中平凡、真挚的情爱之意呢?又怎会懂得作者的真情实意呢?”
李察哥听后不悦,本想缓和二人关系的话也咽了回去,用威胁的口气说道:“你好大的胆,我认识的女子里就没有一个敢像你这样蔑视我的。”
阿娜尔冷笑道:“那不巧今天就让你遇到敢说真话,又不喜欢讨好你的女子了。”
李察哥怒道:“你若不愿当我晋王妃时也该想想你自己的家乡,你们那个天灾、战乱连连的小国,若是不依仗我大夏接济,最终只能是死路一条。”
阿娜尔也不悦道:“若非父王嘱托,我才不会嫁给个不相识的人,你若真觉得我们彼此不睦,就放我回去吧。”
李察哥大笑道:“有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来做伴,我何乐不为呢?而且你的作用可大了,我可舍不得放你走。你不是凡事都与我有分歧吗,我以后多得是时间把你这性子改改,你可别指望我会放了你!”
阿娜尔气的说道:“你!”
“哼!”李察哥愤然的将那词文撕个粉碎摔在桌上,然后转身便走,出门后乘马直奔云沙关去了。
阿娜尔走到桌旁收拾被撕碎的词文,叹道:“李清照夫妻二人夫唱妇随,饮酒、品茶、踏雪、赏花、作词、咏诗,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她拥有了多少春的情意,这些虽看似平常,却是世代女子最为向往、难得的。而我呢?只不过是一个不懂真情的人的一件物品…”
李清照为何人?看官听说,李清照乃是宋朝时期(南北两宋都曾经历)的女词人,号易安居士,齐州(今山东济南章丘)人士,为婉约词派代表,素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称。
却说晋王部将元朗奉命捉拿郝思文,这一日忽然有一汉民来报说郝思文曾于其所在的村落停留过。元朗问那汉民姓名,那人唤作卢鹏,生的六尺初头矮瘦身材,面皮发黑,獐头鼠目,一双贼眼唯唯诺诺。元朗就命那卢鹏为向导追寻郝思文下落。
原来前些日郝思文将盔甲、钢枪及马匹藏了,潜入一座村落寻些酒食,正巧见这卢鹏家的酒肆前其父在用汉话与人闲聊,因此来到这里买酒。后来卢鹏认出郝思文来,因此与卢掌柜商议说这来酒肆的宋人好像是悬赏的要犯,莫不如捉了他弄些赏钱,从而卢鹏快马加鞭前去报信。
话说这一日天色微亮,那卢掌柜刚刚开门,忽见郝思文竟再次前来寻觅酒食。但那卢掌柜老眼昏花,已然认不出郝思文了。只见郝思文衣衫褴褛、风尘仆仆,那卢掌柜以为是个穷鬼上门讨酒,因而脸上自先带上了七分不屑。
郝思文向他施礼买些酒食,卢掌柜正眼都不瞧的说道:“大清早的就来叫门,真是晦气。”
郝思文压住怒火赔笑道:“讨扰老人家了。”
那酒家走近里屋打酒,不耐烦的问道:“要什么酒?”
郝思文心想身上所剩银两无己,无奈叹道:“来些便宜的吧。”
只听里屋内那卢掌柜带着蔑视的口气嚷道:“没钱就别吃酒了,买什么便宜的?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原来这卢掌柜一心以为儿子卢鹏能带人捉到郝思文领赏,所以这几日连开店的心思都没了。而此时的郝思文却是一连奔波了几日,迷失了方向前进不得,因而只得逗留此处,又因盘缠将近又饥又渴,此时见这掌柜如此怠慢早已经是怒火中烧。郝思文巡视了一下屋外屋内并无一人,因而转身走进里屋。
那卢掌柜见郝思文变了脸色,此刻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于是嚷道:“要打酒到前面去等,你如何也进来了?”
郝思文冷冷的说道:“我打算换些上等的酒来吃,你且告诉我哪坛是你这店里最好的?”
那店家笑道:“最好的?你付得起账吗?”
言罢,那店家随手指向其中一坛。郝思文看了一眼后,忽然间从身上抽出贴身藏着的短刀,手起一刀将那卢掌柜咽喉割开,登时血喷顶梁,那卢掌柜倒在地上双手抱着颈部抽搐,叫唤不得。
郝思文骂道:“老猪狗!直娘贼!我本待尽快寻些酒食离去,你这厮却自来讨死!我一再与你客套,你却好生张狂!”
那卢掌柜不一时便气绝身亡,郝思文寻来个大水袋将那上好的酒满满的装了,笑道:“付不起酒钱?这下我什么都付得起了!”
郝思文再寻到厨房将煮熟的牛肉包了,到台前将细软金银全都收拾带走,转身将那酒肆正门关闭后用桌子倚上,自己从后院跳墙而去。
却说郝思文离开不久,那卢鹏引着元朗等人已到了自家酒肆,却正巧望见门口围着一大群村民议论着什么,卢鹏跑进屋内见其父被杀,顿时哭天喊地的哀嚎了一通。
那元朗说道:“人已死了,哭也无用。听这村民议论,杀你父者莫不正是那郝思文?你快带我们去追寻要犯,一者可为你父亲报仇,二者到时重重有赏,你再好生安葬你父。”
那卢鹏听了这番话后转忧为喜道:“大人所言正是,想他定然逃不多远。”
是时,郝思文因杀了人不敢多做停留,穿戴了衣甲,用寻到的刀伤药治疗包扎了伤口,持了钢枪上马准备暂时向西探路。
忽然后面尘土飞扬,原来是元朗带追兵寻来,郝思文苦笑道:“若是没酒,这一仗还怎么打啊?今天就喝个痛快,拼死一战!”
言罢,郝思文拿起酒来痛饮。那边元朗赶来不远,拿出追捕图像认出正是郝思文,急忙招呼众人一发上前。五十余骑铁甲军登时荡起狼烟,发喊着向郝思文冲杀过来。
郝思文收起酒来,持起钢枪纵马向前。那郝思文人困马乏,无法做游斗之战,因而只望奋死一搏,那边元朗见他武艺高强,接连刺杀数骑,因而偷偷拉起弓箭偷袭。郝思文听得弓弦震响,急躲时大腿上中了一箭,亏得甲胄护身,才没有坠下马去。
元朗大喊道:“宋将还不早降,更待何时?”
郝思文骂道:“夏狗!我大宋之将岂能投降蛮夷?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元朗大怒:“我看你有多少血可以留!你撑不了几时。”
郝思文苦战一番,连刺对方二十余骑,直杀的血染黄沙,那边元朗带兵在后紧追不放。忽然侧向一队夏军赶来,郝思文定睛看时,只见三十余骑黑衣黑甲的骑兵杀来,那骑兵尽用黑纱掩面,各个手持钢刀,人高马大,看上去好生威武雄壮,为首一将白甲白马,蓝纱掩面,盔上带三根翎羽,身背一口彩缀宝剑。
郝思文登时吃了一惊,心想这为首的番将正是先前那会用妖法的,好生难以对付,我如今人困马乏,更兼身上有伤,如何能与其一战?罢罢罢!今日就算死在此地,也要多杀他几个。
元朗见自己援兵到来,急忙向那白甲番将施礼,那白甲番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亲舞链鞭打来,郝思文只望拼死一搏,二人一来一往斗了近二十合,郝思文伤口迸裂,渐渐不知。
那白甲番将忽然马失前蹄翻下马来,那番将顺势一个纵身跳到一边,郝思文见其余众骑远离,趁此时机调转马头就走。那白甲番将挥手示意元朗追杀,元朗带同本部人马直奔郝思文方向杀去。
却说郝思文纵马狂奔于沙漠之间,后面夏军眼看就要追上,忽然四周狂风骤起、飞沙走石,直叫人马无法立足。不一时,昏天黑地,暴雨卷着冰雹奋勇直下,众人分不清东南西北,直在风沙中乱撞。元朗大呼不好,调转马头死命冲出重围,回头望时,半边天地黑如锅底,元朗心寒胆丧而逃。
过了许久风沙方停,郝思文朦胧之中,只觉好像有人抬着自己,层层薄雾间好似有个女子面容浮现在眼前,但见那女子高鼻深目,碧眼凝水,唇薄娇红,肤胜寒雪。那双美丽灵动的碧眼此时焦急的望着自己,那眼神中冷、媚、醉、怒俱全,端的是有颠倒众生之感。
郝思文不禁笑道:“看来我真的是要死了,否则怎会有这般美梦呢?又见到漂亮的王妃了。”
迷迷糊糊中,郝思文仿佛听到那女子说道:“你都伤成这副模样了,竟然还不正经呢,你们汉人可真轻薄。”
郝思文迷糊说道:“我就快不行了,见了美人说几句心里话的也不行啊…”
那女子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伤的开始说胡话了,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郝思文见她笑靥如花,霞飞双颊,不禁望着她念诵到: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言罢,郝思文又觉天昏地暗,没有了知觉,只隐约听得女子用惊讶的口气赞道:“本以为你只是个征战沙场的一勇之夫,不曾想你却也懂得她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