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山中,阴风阵阵,夜枭声声,充满了异常神秘的气氛,让人心惊胆寒不已。人总是对自己不知道的事物充满畏惧的,而黑暗则是这畏惧的最好催化剂之一。
山道盘缠而上,一边是树木丛生的陡坡,一边则是万丈的悬崖深渊,整个道路只有一丈多宽阔端的是险恶无比。
不过,走到这里已是比前头要安全许多了。至少这里还可以让几个人并排的通行,还可以走过一两匹战马,可不像前头人都得贴着山壁小心而行,战马都要一点一点的朝前而拱。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险路啊。这样的险路想必真的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吧。”夏侯渊小声嘀咕着。他正想找几个能给自己凑趣的人呢,但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在想起眼下最关键的事情还是行军之后,他抬眼看了看很快就要露白的天空,便唤来那探查道路的小兵,直接问他:“从这里到阳平关还有多少远近?”
“快了,快了!通过眼下的这一段山腰,越过那道山梁便可以看到一条官道,那条官道可是从阴平直通阳平关的官道,是插往阳平关之后的,仔细数来大约还有六七里的路途。”小兵详细的解释道。这路他也没有走过,但他却是仔仔细细的询问了在前头行走的向导的,尽管实际操作还很问题,但用脸上的两片皮来做出解释还是完全可以的。
“那就再走吧。”夏侯渊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便纵马跟在了队伍的后头。在他的左右,护卫着他的不是他自己亲卫,而都是一些身手普通的士兵。
接下来的路渐渐变得宽敞起来,虽然一边山林、一边悬崖的地貌并没有多少改变,但渐渐变得平坦的山道和渐渐开阔的眼界,以及那渐渐开明的天色,都让走了一夜的士兵心情渐渐的放松起来。他们不那么紧张了,却也感觉到自己肚子的叫唤。
心情的转好,竟然会让自己士兵变得疲惫,这似乎是一件犹如天方夜谭般的事情。但这样的事情看在夏侯渊眼中却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了。作为一名老将,他早就知道在走了一夜的山路之后,自家的人马已确实疲惫了,前头之所以没有显现出来,完全是那一口不肯放松的气憋着,眼下既然已经到了松一口气的时候,自然这份疲惫透了出来。
“等过了这道山梁,便让他们休息一阵吧。那里离阳平关也近了,正好可以整顿一下队伍做那最后攻击的准备。”夏侯渊想了想这么说道。队伍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了,他清楚的明白若不让他们就此休息一下,只怕即使大家都能坚持着赶到阳平关下,只怕也不能对阳平关发动猛烈的进攻。“那只能打草惊蛇……!”他知道这一点,明白这其中究竟是孰轻孰重,自然也就愿意消耗那么半个时辰来促成此事了。
得了自家将军的准信,疲惫的士兵们再次咬牙坚持了下去,他们迈开自己的脚步快速行军,都期待着能够迅速的到达将军口中的那块能够让自己这些人休息的地方。
然而,他们最终还是到不了哪里了,也不可能再拥有休息的机会。因为在他们右侧的那片山林之地中猛地暴起一阵喊杀之声,却是无数的李晟军士兵从其中站起,高喊着朝他们杀来。
“敌……敌袭!”曹军的士兵猛地发出这一声惊叫,随之便混乱起来了。
不得不说魏延伏击曹军的时刻选得十分正确:他派人杀将出来的时候,正是夏侯渊那打着帅旗的前军已过,而夏侯渊的后队尚未上来的时候,他攻击的是夏侯渊军的中军,是这一整个长蛇行军队形的腰部,他是要将曹军这条大蛇拦腰截断。
因为夏侯渊的帅旗是在前军打着,所以魏延也认为夏侯渊本人是在前军——事实上他也在这朦胧的昏暗中看到了有那么一个身着金甲的大将跟随这前军一起过去。一切都是那样的符合常理,可哪里能想得到眼下的夏侯渊竟是在自家军队的后军之中呢。
没有得到夏侯渊在自家军队后边的情报无疑是魏延的一个失算,但却是夏侯渊本人的成功。当魏延带领着人马大肆屠杀自己那被困在山道之上的中军士兵的时候,站立在后边的夏侯渊却开始整顿自己的军马了。
“果然是如此啊。”看着这早就想到的伏击,夏侯渊脸上绽开了笑颜。
“果然如此?难道将军您很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听到夏侯渊如此说,看着夏侯渊脸上的笑容,对这一切都抱着怀疑的小兵大着胆子小声问道。
“那是当然!”夏侯渊兴奋的点了点头:“若不是我早就晓得了这一点,我怎么会没事干的跑到这后边来呢?”
“这倒也是啊。”小兵迅速的拍马上去:“将军,果然厉害,一下子就看破了敌人的阴谋。”
“呵呵,那是自然。”夏侯渊高深笑了起来,言语中颇有些自得,他大声的喊道:“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消灭敌人,取得胜利就在眼前。杀!敌人中计了。”
“噢!杀啊!”在夏侯渊的这一声怒吼之下,曹军的后军猛地爆发了他们的力量。此刻他们并没有被这混乱所影响,也没有出现什么军心浮动的情况,在他们身边的大将军夏侯渊的鼓动下,他们被杀敌立功,升官发财,封妻荫子的美好前程给打动了,各个都呐喊着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兵刃跟随这夏侯渊冲上前去,杀进了那个混乱战局之中。
说实在的,山道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战场。因为它不够宽阔,总是限制军队兵力的投入。这一点不论对敌还是对己都是如此。魏延原本的计划,便是执行已是很正统的伏击:在放过夏侯渊自己所在的前军之后,直接引军杀奔夏侯渊的中军,将之击溃,引动后军的退却,而从背后直击夏侯渊的前军,将夏侯渊斩杀于当场。
这样的计划绝对不能说不好。如果夏侯渊没有看破李晟的计划,而按照一般的惯例把自己安置在前军的话,魏延的这一计策绝对是会让夏侯渊连哭都哭不出来,很是凄惨的成为曹仁第二的。但事实存在的情况,却是没有如果的。不知怎么的,夏侯渊居然看破了魏延的计划,并以此而做出了针对性的防御,这便是眼下真正的战局。
在魏延正源源不断的将自己潜藏在埋伏点中的士兵释放出来投入到这一片狭长的战场区域的时候,夏侯渊领着大批人马冲了上来,打断了魏延手上的工作,杀了魏延一个措手不及。在这之前,魏延是根本就没有想到夏侯渊是看破了自己的布置的,他也不曾了解曹操手下的军队居然还具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而在这之后,他明白世上的聪明人还是很多的,计策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人会用,同时天下的前兵也不是只有自己一家拥有。
“该死的我似乎小瞧了天下人了啊。”魏延苦笑着,手中的长刀却是毫不留情的挥出,在空中掠过一道蓝色的光芒。那是刀的光芒,它很是耀眼,也很致命。一记光芒挥出瞪视有四个曹兵的头颅喷着血飞舞上天。魏延的悍勇在这一刻可谓是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曹军之中竟然无人是他一合之将。
魏延的苦笑,所言的低沉的话语似乎是在承认了他自己错误,然而他手中长刀的挥舞,所展现出来的总总强悍的武勇,则是向所有人表明他正在努力的纠正这种错误。普通的士兵对此知道些什么呢?他们并不晓得那么多的框框条条,他们不会去真的怪罪之家的将军是不是真的在使用计策上有什么错误,他们看到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只要在这样危险的战局之中之家的将军依旧和自己站在一起,这边足够了。当魏延将他武勇展现出来的时候,受到魏延的武勇所鼓舞的李晟军士兵也奋发了起来,手中的战刀在他们用力的把握下发出微微的颠鸣,随着他们那悍不畏死的一次又一次的挥出一口又一口的痛饮着曹军士兵们的鲜血。在夏侯渊的出击下,中了计的魏延所部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处境的危险,依旧死命拼搏着。
“难……道……你……们……就……不……知……道……你……们……已……经……输……了……吗?”十五声如雷的怒吼从夏侯渊的口中发出,他原本以为一旦中计魏延那边就将出现迅速崩溃的情况,但却不想自己还是太低估了魏延和其所统领的这支部队的强悍——他们即使中计依然能爆发出如此的战力,这让夏侯渊觉得棘手,也觉得恼火起来。夏侯渊大踏步的纵马前进着,他一边前进一边怒吼,手中的大刀不停的朝靠近自己的敌人身上招呼,每呐喊出一个字,就夺取一名李晟军士兵的性命。所展现出来武力和气势也是颇让人侧目的。
惨烈的战斗就在两方都不愿意弱了自己气势的勇猛主将带领下就在这狭长的山道上展开。伏击与反伏击,中计与反中计,在这里都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因为战斗到了现在,真正起作用的已不是计策方面的效果,而是双方士兵彼此间所憋着得那一股悍勇之气了。
“杀!”一名曹兵怒吼着,右手的单刀直直的刺入一名李晟军士兵的肚腹之中。他的刀式十分狠辣,在这么一击即中之后,他右手攥着刀柄狠狠的旋转起来却是一下子将那李晟军士兵的腹腔绞得稀烂。剧痛直接刺激着那名李晟军士兵的脑筋,他明白自己已经不成了。当下确是不退反进的迎上去,任由那锋利的刀刃透体而过,直到他那还算是有力的双手重重的搭上了那刺中自己的曹军士兵肩膀。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在扳住对方的肩膀之后,他选择了倒下。利用自己身躯的重量将那人扑到余地。这一切进行的都很成功。随着他的用力,倒地的两人,便如那麻花一样扭转起来,他们的四肢纠缠在一起,整个人体不断的在地上翻滚着,渐渐的接近了山道的边沿,就这样直直的坠落下去。不久就发出“噗……”的一声随之归于平静——两人居然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似乎很凄惨,但在这个战场上却不止一次的再现。同归于尽的事情不断发生着:有像那两人一般双双滚落山崖的;有互相纠缠着扭打,双双头破血流而亡的;也有彼此刺中对方的要害各具僵持而逝的。在这个充满了惨烈之气氛的战场上,双方的战斗亦是惨烈不已,死亡不再是令他们畏惧的事情。在渐次疯狂的他们脑中所思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情,杀敌。
兵对兵的厮杀已经进行了许久,将对兵的屠杀也在绚丽的刀光中越发的令人赏心悦目起来。随着双方的战斗越来越变得激烈,将对将的厮杀终于在两人碰面之后展开了。
“当……”一声清鸣响起,一团绚丽的火花在空中爆出,隐隐映着一抹蓝色流光的刀和一柄样式古朴的镔铁刀交击在一起却是势均力敌的反弹起来,它们各自的主人,也不由自主的在这样的大力之下两人带马的后退了几步,很有些骇然的互相朝望着对方。
“夏侯渊果然是曹军中有数的智勇兼备的将军啊。居然能和我打了这么一个平手?”魏延看着模样威风凛凛,脸上却有些惊疑不定的夏侯渊,心下感叹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事。搞不好我今日就要栽倒这儿了。”魏延知道自己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是有奇志,善行险,却不怎么计较后果的人。对于今日的战斗,他想到了自己伏击敌人成功以后的种种,却没有思考这伏击万一不成功之后该如何脱身的情况。如此的错误,魏延自是懊恼不已,不过眼下的他还没有多少功夫来检讨自己,因为击退面前的敌人,比这检讨要重要的多了。
魏延狠狠的瞪着夏侯渊,夏侯渊也直直的盯着魏延。相较于魏延对于他夏侯渊“盛名之下无虚士”的认知,夏侯渊对于魏延居然能和自己一战还是很有几分惊讶的。他当然知道魏延是李晟军中手下的大将,可这大将在以往的战斗中并没有和什么有数的名将斗过,夏侯渊便也很自然的认为,他只是在治军上有几分本事。对于这样的谋将,他本来打算是前冲而去一口气将之一刀两段的,但就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了。因为对方不但是谋将还是勇将。
“该死的……看刀!”夏侯渊厉声吼着,手中的镔铁刀犹如一面宽大的扇门一般扫出,阵阵的颠音在刀锋上鸣起,长刀的锋利尚未抵达魏延的身上,魏延便感受到一股有如刀刃一般的锐风朝自己的要害压来。
“果然很强,但是我也不弱啊。”魏延喃喃之语的道了一声,眼中的精芒猛地的暴起,一股惊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迫开。对于夏侯渊,那横扫过来的利刃,他手中的蓝芒尽是由下而上的反撩而起,一下子重重的击在了夏侯渊那镔铁大刀的刀柄之上硬生生的将夏侯渊的刀势抬高的许多,使其那惊人的刀气不往自己的要害而来,而是凌厉的从自己的头顶上飞过,完全落出了一个空档。很显然,这是魏延找出一个合适的时机,做出了一个合适的攻击所造成的结果。
一击之下居然被对方闹出如此大的一个破绽,尽管夏侯渊已然晓得魏延确实有和自己一战的能力,但对于魏延居然能如此精准的算出一切还是很有几分佩服的。不过佩服归佩服,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否则,等魏延的下一招压来,自己可就真的要战败身死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夏侯渊当然不愿意接受。可此刻他的中门已然大开,魏延只要将手中的刀势稍稍的往前一送就可以让他开膛破肚,端的是危险的紧。怎么办?收到回击已然不成。夏侯渊干脆一狠心下来,将自己的身子往一边右边避去,紧接着以单手持刀之势将自己那足足有六十斤重的镔铁长刀犹如长枪一般朝前直刺而去,却是斜下里瞅着魏延的肋下不放。“以攻代守,以进代退,围魏救赵。”这便是夏侯渊眼下这一击的想法。
夏侯渊的这一变招可是让魏延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破掉对方的一式之后对方居然还有这样的应对之举。虽然这样的反击,在战场上也不怎么少见,可那都是一些使用长枪的将领运用的招数。若夏侯渊是长枪将的话,魏延当然会实现警惕着。可夏侯渊用的是大刀啊。居然还能用这样的绝招,可见这夏侯渊的臂力有多强了。没有办法,看着夏侯渊的举动,魏延当下只好硬生生的止住自己上撩的刀势,改撩为砸,将刀柄在自己的手中撞了一个半圈之后,总算是在其大刀刺刀自己身上的一刻之前,将夏侯渊的刀给砸了下去,与危急之中再救了自己这么一回。
用言语描述是如此琐碎的事情,但在真正战场上,魏延和夏侯渊如此交换了两招却是非常迅速的。尽管他们两人手脚上的动作还没达到那种让人看上去万道残影而过,转息之间却以交换了千百招的水平,但在眼下这个昏暗的战场上,却也还是没有多少人可以看得清他们所做的一举一动。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魏延和夏侯渊这两个势均力敌的大将在这个混乱的战场上遭遇在一起之后,便迅速的贴身短打起来,手中的招式已是有些模糊了,大伙儿大体也就听得那兵器的交鸣声不住的想起,两兵相交的绚烂火光不住的爆起罢了。
“两位将军打得可真是激烈啊。”听着耳中响起的声音,看着那一团团在眼前闪逝的火花,一般的士兵大都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哪里知道如此激烈的高强度大都不是魏延和夏侯渊两人有意要如此,而是眼下这个狭长的地形限制了他们的交马,而不得不用近身短打的方式来造成这一切的呢。
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如果有可能,魏延和夏侯渊都是绝对不会有这样激烈的战斗方式来进行战斗的。毕竟,这样的激烈的拼斗对他们两人之间的体力消耗实在太大了。原本只能交手一二十个回合的半个时辰,眼下却让他们交手近五十几招。由于刀刃总在他们眼睛的视线中打转着,他们彼此之间的精神倒是都紧张的很,就如那张开的弓弦一般绷得紧紧的,哪怕在给他们加上一丝力都会嘣断。
此刻天色已经开明了,淡淡的朝云在天上浮着,轻飘飘的遮住了那金色的阳光。也许这是太阳的意志把,人类自相残杀所造成的血腥是这些超然于物外之“人”所不想见到的。于是,他们躲闪起来,因为这些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无聊。
不过太阳的不忍心不能够制止地上血腥厮杀的继续同样对胜利抱有很深之渴望的两军的厮杀,到此刻已完全成了意志的拼比。作战的双方的体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是消耗得差不多了,不管是身为伏击一方李晟军魏延部,还是走了一夜山路的夏曹操军侯渊部,在这厮杀了近两个时辰之后,都已经很有些精疲力竭。他们之所以还在战斗,不过是为了胸口中那一个不服输想法。对于这一战,他们似乎都有务必要求取胜利的理由:李晟这边是为了胜利所带来的利益,而曹操那边这是为了胜利而带来的自尊。他们两边都认为自己的理由是高尚的,自然也都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反正对方也差不多是强弩之末了,只要我们再加一把气力,努力一番就好。”他们如此想着,更是用自己的意志,吧自己吃奶的气力都使了出来。战局依旧在混战中维持了一个势均力敌的状态。
如果没有更多的意外情况出现的话,那么这战局在维持了一段之后,最终会以曹军取胜的结果来结束。毕竟和只带了五千人前来偷袭伏击的魏延相比,夏侯渊亲自率领的这一路人马虽然也是偏师,但也足足拥有两万之众,在兵力上是魏延的四倍,自然能在这该死的消耗作战中取得最后的胜利了。对于“拖下去对自己有利”这一点,曹军的人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尽管战局还在交错着,他们却已经从这拖延下来的战局中看到了胜利的光芒。
“坚持下去。”尽管双方都抱有相同的想法,但不得不说,曹军这边的底气却是比魏延那边充足许多。
时间再次于厮杀中延续。随着这时间悄然而逝,山道上的战局也渐渐变得明晰起来:夏侯渊和魏延两人还在那边激烈的打着,他们似乎都拥有使不完的气力一般,在战了一个时辰之后还是一副势均力敌的模样;而士兵对士兵的战斗,却已经有了上下的区别——依靠人数的众多,曹军的士兵渐渐的将李晟军的人马给压制下来。在狭长的山道之上,曹操军这一万多人马首尾一合,却是把李晟军给包夹在亥心。虽然喊杀的声音眼下还在继续着,但只要仔细的一听辩,便晓得,曹军那边的喊杀声是越来越充满了欢愉之情的,而李晟军那边的喊杀声则越来越是不甘。
是的,他们不甘。如果不是他们的人数太少,他们计策又被曹军给看破了话,他们是绝对不会如此的。可现实没有如果,当这残忍的现实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对此还有别得什么办法呢?算了,拼了!杀一个保本,杀两个便算是挣了。眼下的他们大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战斗的。
战!战!战!魏延手中大刀依旧威风凛凛的横扫着,与夏侯渊你来我网的交手,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求把敌战”的样子,其实在他的心里,却已是把眼下的战局瞧得明明白白了:夏侯渊带来的兵马原本就比自己伏兵多,而且自己是放过了对方的前军,直攻对方中军的,本以为可以将这些人一扫而灭,但不想遭遇到了眼下的这种情况,自己固然是击溃了对方的中军,可对方的前军却和有了眼前这个名将夏侯渊存在的后军一齐杀来,将自己团团的包围住。由于对方的人马众多,自己竟是左冲右突冲杀不出去。尽管自己眼下还能够和夏侯渊搏斗着,但自己的手下却已经在这样拉锯的消耗战中一点一点的减少,眼见就要全军覆没了,这可怎么是好?
“该死的,夏侯渊啊。以前可没有想过他竟是如此的难缠。”魏延暗自咒骂着夏侯渊,眼睛却闪烁着试图寻找一条可以突围而出道路来。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气力,已是十亭之中去了八亭,所剩的两亭也不过就供自己在坚持一阵而已,而自己对面的敌人,那个和自己交手的夏侯渊却是收到自家队伍胜利在望的刺激凭空有多了几分力道来。这对自己可很是不利的,别得不说,魏延都有些担心自己会被对方活活的给累垮。
“这可不行。”魏延如此想着,手中的招式却变得凌厉起来,竟有使出了同归于尽式的打法。
对于这般犹如疯虎一般的拼杀,如是在先前,夏侯渊或许还会与他拼搏一番,可在眼下,眼见胜利就要到手了,夏侯渊却不愿意如此的拼命,他当下错马几步避开了魏延如此凶狠的招式。正待进一步的进行避让之后的进击呢。却见那魏延高喊一声,却是纵马狂奔而逃。
这可是很不要脸的行为了,当下夏侯渊心中自是一阵的腹诽,并迅速的传令下去:“后军给我压上,把敌人给我追下来。”他可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逮着了这么一员李晟军中的大将,就此顺顺当当的跑掉,他还设想着能够抓住他来做为自己战功之一呢。毕竟眼下的这场战斗虽然因为对方此刻的逃亡而让自己锁定了胜利,可对方拼死的相搏却也让自己这边的胜利变成了惨胜。对方用在这儿进行伏击的部队只有区区的五千人,由此看来对方的阳平关还是有大军驻守固若金汤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就算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就这样凭着手中的一万多残军杀上阳平关去啊。可想见,阳平关的战果,自己是得不到了,既然如此,若还不能擒拿住对方一员有名的将领,以此来说明自己胜利的辉煌,那自己又如何能宣称自己是大胜呢?
“必须把对面的那个魏延给拿下啊。”他这么想着却是越加严厉的吹动起自己的后军来。
战场的局势到这儿又发生了变化:随着魏延的战败而逃,李晟军的士气也在一瞬间转为“低落”,他们不再敢和自己面前的曹军士兵交手,俱是心惊胆战的转身奔命。其间或有手足无措者,皆被从后面追上来的曹兵给一刀两断。仅仅在眨眼的一瞬间,李晟军的士兵便被曹军鲸吞了两百有余。
如果是在平时,魏延发现这样的问题绝对会心痛的。但在眼下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却哪里还有时间顾及这档子事情。夏侯渊带着曹军不断的在后方追来,使得他不得不徒命前奔。他知道在因为整个战场的狭长使得曹军分作前后两个方面之后,夏侯渊自己能够控制的也只有后边的一个部分,至于反转压来的前军,那只是按照夏侯渊原本的规定行事,根本就不会有自己的主张。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不顾一切的前冲,直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话,自己还是很有可能透阵而出,求得一条生路。
思及于此,魏延不得不奋起自己残存的气力,越加疯狂的挥舞起自己手中的长刀杀进了夏侯渊部的前军之中。在这里他没有遭遇到什么有力的对手,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小兵,一个又一个能够轻而易举的被自己斩杀,却又不断涌上的偻偌。面对于这些根本杀不绝的人,魏延又一次发现自己失算了。他身上的气力不断的在长刀的挥扫中消耗着,这一动手竟然连歇一下,缓和几招来换取自己回力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能不断冲杀,不断的挥招,不断的将自己所遭遇的敌人消灭,一切都是在迫不得已之间完成的。
“混账,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一个头啊?”魏延对此头痛着,却又没有任何办法。一点一滴的沮丧在他的心底滋生,有时候他根本就觉得就此散了最好,但他在每下一次这样的决心之后,却迅速的反悔了:“自己的功业还没建立,自己还没有在青史上刻下自己的大名,自己怎能如此死去呢?”一想到这个,他魏延又不得不再次的振作起来。
时间就这样在难耐中过去,在反复的挣扎中,犹如一部杀戮机器般不断斩杀敌人的魏延,越加显得不堪起来。豆大的汉水在他的额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创口,在他的身上显现,战斗到了现在,他也不是毫发无伤的。此刻他的身上衣衫已经被鲜血,这其中的鲜血固然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还是属于敌人的。
时间就这样在难耐中过去,在反复的挣扎中,犹如一部杀戮机器般不断斩杀敌人的魏延,越加显得不堪起来。豆大的汉水在他的额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创口,在他的身上显现,战斗到了现在,他也不是毫发无伤的。此刻他的身上衣衫已经被鲜血,这其中的鲜血固然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还是属于敌人的。如今的他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突围而出的想法,只是一个劲儿的在曹军的重围中左右冲杀着,抱着杀得一人便是一人的打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夏侯渊已然将他的手下统统剿灭,只剩下他这么一人在核心,独自面对成千上百压来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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