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赵三忌单身匹马此番南下,压根儿就没存我暗敌明的心思,所以和钱五岳分手回到酒店后,对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个人表示意料之中,甚至觉得刘萧唐三家在广州这边的保卫功夫做得也不怎样,至少没有二叔唐于飞的嗅觉来得敏锐,有些姗姗来迟了。
来人是唐氏壁,一如往常的阴柔帅美,此时正大大咧咧坐在房间里头的小沙发上看电视,节目播的居然是非常6+1,电视里头主持人李大叔正在那边卖弄千篇一律的风骚,晓得赵三忌进门,却是头也没抬,左手托着腮帮子盯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也得闯闯。赵三忌打量了沙发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唐氏壁,心底儿多少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会儿进门迎接他的不是ak47的疯狂扫射。放下了方才回来在路边顺便淘来的几本有关粤剧的期刊和书籍,也没打扰正在沙发上童心泛滥的唐氏壁,收拾了衣物转身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出来时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此时电视里的节目也刚好播完。唐氏壁关掉了电视,掏出了两根烟,扔给赵三忌一根,自己径自点燃一根,和他的相貌成正比,唐氏壁抽烟的姿势算不得另类,但别有气场,给人一种和谐的阴柔美。
自律的赵三忌并没点燃手中的香烟,即使知道这根精装版的金色七匹狼价值不菲。
唐氏壁幽幽抽了两口,开口道,“怕我下毒?”
手中的香烟在粗糙的手指间玩转了两个来回,赵三忌回答道,“一天最多只能抽四根,这任务不能超标。”
“因为吕娘的缘故?”唐氏壁问。
赵三忌眉头一皱,他不喜欢唐氏壁这个亲昵的叫法,这让他心底不舒服,应该是吃醋,但也回答道,“她不喜欢闻烟味,尤其在怀六甲后。”
“恭喜。”唐氏壁不咸不淡地道了句。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来意,如果要打架,这地儿可能太窄,束手束脚,咱换个地儿,如果是谈判,那你现在可以走人了。”在广州酒楼被钱五岳给醍醐灌顶的赵三忌,这会儿心境清明,不温不愠道。他确实不能对不起那个给他名字的老人。
唐氏壁缓缓地抽着手里的香烟,对赵三忌表现出的淡定,他并没过多深究,或说懒得揣摩,不管赵三忌真是八风不动的老成持重抑或是色厉内茬的强装镇定。待一根香烟燃烧过半后,这才开口道,“今天来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公事,一个是私事,你想先听哪个?”
“私事,老实说,对你的公事,我兴趣不大。”赵三忌淡笑道。
“那咱得换个地方,这地方确实窄了些。”唐氏壁很没素质,随手把手中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那先说公事吧,我担心待会儿你没机会说。”赵三忌信心十足。
“老爷子想见你。”唐氏壁知道赵三忌并没夸张其词,一个能从商曲手中逃生的人,本事再怎么不济,他心底儿也不敢小觑。
“老爷子?”赵三忌眉头川锁,把手中的香烟叼上了口中,沉吟片刻,问,“为什么?”
“唐沉香废了,现在你是唐氏嫡系唯一的血脉,老爷子讲究这个,所以想见你。”唐氏壁一语中的。
有关赵子安在广州城惹出的那番拍岸惊涛,赵三忌不甚了解,只道杀人不过点头事的小舅舅在他手中应该不会留活口,至于唐沉香,也就是那个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大哥,想当然的赵三忌琢磨着即使小舅舅的武力值再怎么令人发指,肯定也难突破那些道防线,在他想来,能把刘云祥给挂了,已经算是件让人惊喜交加的事。只是他到底小看了能同两个执法者玩走钢丝游戏的赵子安。
赵三忌这次郑重琢磨了许久,唐氏壁这番话确实顺理成章。昆德拉说,“在媚俗王国中的主宰,是心的独裁。”不管唐家还是自己赵家,他们所注重的传承,在赵老神棍身边耳濡目染了十五个年头的赵三忌,比谁都清楚老一辈人物的那些根深蒂固的传统。
“不必着急回答,老爷子说,这只是一个年迈的老头想见见自己孙子罢了,没有你想象的复杂,只要你能在离开广州前能往他那边跑一趟,他就心满意足。”唐氏壁补充道。
“心满意足么?呵呵。”赵三忌自嘲一笑,摇摇头,取下叼在唇角的香烟,转移话题道,“去天台吧,那边空旷。”
唐氏壁突然眼皮一跳,感觉自己今天要阴沟里翻船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赵三忌出了门,直取天台。
广州城的夜景很华丽,只是在这料峭寒冬中,都市上空那股喧嚣被冷冻了不少。赵三忌和唐氏壁两人对视而站。
曾经在唐氏壁出场那会儿,屠爷曾对赵三忌说,唐氏壁和他两人的武力值算是半斤八两,往好听的说了,就是旗鼓相当,这还是保守的说法。而商曲私底下也曾和唐氏壁说过相关的话题,毕竟是从昆仑山上第一次跑出来的女娃儿,对世俗间居然还有人能在武道方面的造诣达到勉强登堂入室的境界,她除了表示出适当的惊叹,也没多往心底儿去,但也实事求是,对唐氏壁如实道,如果小壁虎想以传统的兵家方法,摆明车马与那男人,也就是赵三忌分出胜负,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
可向来心高气傲的唐氏壁目中无人惯了,当时还对自己师姐商曲的这说法嗤之以鼻,直到前些天,赵子安大闹广州城,这才让他幡然醒悟,晓得了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么一说,原来在华夏大陆的武力值排名,自己并没位列前三甲,至少赵子安在他看来,就同他的授业恩师,执法者坎不相上下。
面对唐氏壁,赵三忌当然不敢托大,所以刚才在冲澡的时候,就把浴室里头的一柄牙刷折断然后悄悄藏在了袖子中,就指望着能和上次在鼓浪屿戳瞎商曲那小娘皮的眼珠子一样,出奇制胜。
唐氏壁的武器是一把锏,样式古朴,呈暗棕色,对冷兵器一门实打实就一个大文盲的赵三忌也只知道历史上的开唐元勋秦琼,使的就是这玩意儿。
势均力敌的阵仗,大多讲究敌不动我不动的隐忍,所以唐氏壁一亮出那把黑家伙,并没着急上前和赵三忌做殊死搏斗,仔细瞪着一双丹凤眼,死死地盯着赵三忌的一举一动。
赵三忌见唐氏壁如临大敌的模样,当下也小心警惕。在赵家堡那会儿,范大叔教给他的东西不多,除了一些基础的空手入白刃,再就是一套既非陈氏也非杨氏的太极,起手式倒也一样,都是一个大西瓜切成两半的套路。只是赵三忌对这个打起来感觉有气无力的功夫不感冒,他比较中意那些拳拳到肉的贴身格斗术,可惜事与愿违,酣畅淋漓的贴身格斗虽然马虎也有些小成就,却没太极拳的造诣来得高深,颇有点种瓜得豆的阴差阳错嫌疑。
为了速战速决,赵三忌最后还是使出“一个大西瓜切成两半,一半分给你一半分给他”的套数。于此同时,七米开外的唐氏壁终于也闻风而动,手持熟铜锏疾步而来,开合间狠狠一棒就想把赵三忌砸个头破血流,这种直白的打架招式并不高明,但也挺能考验双方的眼力和应变能力。
赵三忌轻身一侧,婉若游龙,电光火石间避过了这一记投石问路,而身上的外套也随之被唐氏壁带起的气爆猎猎作响,其中凶险可见一斑。
藏有后招的唐氏壁一击未果,当机立断,顺势而为,俯身重心迅速下移,甩了一记虎虎生威的扫堂腿。近身肉搏最忌倒地不起,赵三忌当下不敢含糊,却也没敢跃起在空中躲过这么一劫,因为这样一来反倒真成了肉靶子。而是以硬碰硬,上半身太极起手式不变,下身则弓膝扎马,同时轻微地挪了个弧度,护住了脚踝,用脚背处与扫堂腿硬磕。
“嘭”的一声闷响,两脚相撞,却胜负难分,两人下盘均是不动如山,稳若磐石。
两人交腿也就弹指的事儿,仗着一锏在手,唐氏壁当然不会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当下就想迅速跳离赵三忌的攻击圈,重整旗鼓,好待下次一鼓作气将其拿下。
赵三忌心底儿透亮,就在脚背处传来的力道稍微削弱一丁点时,便猜出了唐氏壁心中的小九九,正如他不会给唐氏壁发挥熟铜锏的优势一样,赵三忌肯定也不会自曝其短,眼见机不可失,当下冲分发挥出了太极拳的第一秘“黏字诀”,运柔成刚,刚柔并济,脚背跟进,动静之间楞是让唐氏壁下盘没了立锥之地,一举封杀了其所有退路。(未完,待续。)
ps:纠正一个错误,前文提到的刘黄唐三家有误,应该是刘萧唐三家。坏人记错了,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