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宁十用了半宿的时间,走遍了洛阳城最肮脏的角落,趁着夜深人静又下雨,将所有能够找到的流氓头子,全部杀死了。
整个过程可以用雷霆万钧来形容。
只要能找到的,没有放过一人,都是一些手里沾满鲜血的垃圾,宁十杀起来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一夜的时间很长,但也很短,找到人,杀死人就已经很紧张,根本没有时间做其他的安排。
所以,宁十直接就挑拨那些地痞流氓内斗。
老大死了。
下一任大哥谁来当?
能者居之?还是谁背景大谁说了算?
明日便是除夕夜,神都洛阳城最底层的地下势力却整个乱了套,当然,这个‘地下势力’是那种最不招人稀罕,最招人烦的群体,并非鬼谷、魔山、邪妖这种真真正正的超级黑暗势力。
说好听了是‘地下势力’,说难听了就是一群垃圾、蛀虫、毒瘤、老鼠、小混混……这也从另外一方面说明,为什么宁十只带着春夜,两个修行者,就能毫发无损的收拾掉名单上的所有人。
因为,没有真正的大势力看得上这些‘老鼠’!
可就是这群没人喜欢的‘老鼠’,差点把申家剑炉的大小姐申媚儿给活活气晕。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申媚儿宅子里就送来了一整排的尸体,还有一辆没了鱼的马车。
尸体全都是申家剑炉的弟子,甚至还有一位长老田大海。
申媚儿一脸的不可思议,跳着脚咒骂:“你们可真能耐啊,都看看,都看看,我让你们去把火鱼找回来,你们可好,给我带回来一堆尸体,是嫌不够晦气吗?”
旁边最年长的一位老者咳嗽一声:“媚儿,这些都咱家的弟子,事情不一般,有人在找咱们麻烦。”
申媚儿怒气冲冲的吼道:“云飞鹤,云长老,你觉得我眼睛瞎吗?我会看不出来有人在找我家麻烦?可这是主要问题吗?剑炉哪个月不死人?咱们做的是兵器生意啊,多少人眼红呢,仇家海了去了,你能猜出来是谁动的手?”
停顿片刻,申媚儿指指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火鱼,我家剑炉汤池养的火鱼去哪儿了?这鱼可是要送给宫里的,我要亲手送给姑姑皇太后,这件事情如果办砸了,你觉得我爹会让多少人去死?”
云飞鹤脸色铁青,身为长老被一个黄毛丫头指着鼻子骂,换谁能受得了,可……可申媚儿说的确实是实话,这个节骨眼儿上,与将军府与宫里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申家剑炉的百年大计。
不容有失。
申媚儿一脚踹在放鱼缸的马车上:“半天时间,你们有半天时间,必须在午饭前找到我家的鱼。拿银子去砸,我就不相信有什么事情是银子解决不了的,告诉洛阳城的那些垃圾,谁找到了火鱼,赏银千两!”
云飞鹤没说话。
他身边另外一个年轻的男人微微低头,弯着腰,小声的提醒:“大小姐,您之前说了,让那些地痞流氓都去找长乐客栈的麻烦,这时间上,似乎……”
申媚儿几步走到男人身边,一巴掌扇在其脑袋顶上:“你是傻子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玩物重要还是火鱼重要?那几个小瘪三跟将军府跟宫里,谁对我家重要?谁对我重要?”
男人腰弯的更低:“自然是将军府,自然是宫里,小的这就去找鱼,这就去!”
申媚儿一把拽住男人的衣服领子:“把尸体处理了,看着碍眼!”
尸体是云飞鹤亲自抬走的。
他在申家剑炉待了大半辈子,大多数弟子都认识,这些尸体中很多都曾喊过他师叔、叔伯,可就因为一条鱼,全都被杀死了。
这些人的死,可能是意外,也可能就是因为鱼,云飞鹤一时半刻并不能看出端倪,所以,尸体他不愿意掩埋。申家剑炉在洛阳城里又不是只有一处宅子,有钱好办事,宅子多的是。
至于说报官,申媚儿没想过,云飞鹤也没想过,打心眼儿里就没装着这根弦儿。
四海神州的修行宗门,没谁真的缺银子。
为啥不缺银子呢?
因为都干着些不为人知的买卖,包括像蜀山这种名门正派。这些生意大多数都游走在律法的规则之外,所以,修行者的生死,从来都是各安天命。你可以自己去追查,去报仇,但别去做掉脸面的事情,除非你有把握权倾天下,强的让人无话可说。
一栋破旧小宅子的门堂,云飞鹤蹲在一整排的尸体前面,仔仔细细的看,翻过来倒过去的看,然后他发现了三种不同的伤口。
一种是类似禅杖的砸击伤。
一种是丝线般的割裂伤。
还有一种剑伤。
最少有三个杀手。
在这个过程中,有申家剑炉的弟子来找过云飞鹤,告诉他:“青阳驿站的兵役昨晚也被杀了,死因是毒杀,毒源只有田大海这一脉懂如何制作。”
云飞鹤眉头紧锁,昨夜洛阳城落雨,很多线索都被冲刷干净,让整个事件纠缠成一团乱麻,连驿站的兵役都掺和进去了。
思索片刻,云飞鹤道:“跟京兆府沟通一下,先把兵役的死因压一压,剑炉会有表示,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云飞鹤一心求稳,奈何他摊上一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申媚儿可不会在乎那些细节,她需要的是顺顺利利嫁入将军府,嫁给斐惊蛰,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她必须事无巨细,把每个人都考虑到位。
排在首位的便是宫里那位皇太后斐文衾。
皇太后爱吃鱼,所以申媚儿才要舟车劳顿送剑炉火鱼,想着博取斐惊蛰姑姑的开心。
原本这事情并不难查,真要是发动所有的小混混,再加上京兆府的配合,肯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可难就难在这里了。
除夕夜临近,京兆府自己个儿的事情都要忙不开了,他得保证洛阳城不出事情啊:“您申家剑炉有面子,可您的面子总不是天大的吧,总要分个轻重缓急吧。面子重要,还是乌纱帽重要,京兆府尹分的很清楚。”
再瞧瞧那些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小混混们,一夜之间就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