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二都没有用宁十问,直接就交代了:“是申家剑炉的大小姐申媚儿要搞你们长乐客栈,咱们都是收了银子办事儿的,绝不是故意找茬,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找申家剑炉的麻烦。”
宁十默念了一遍申媚儿的名字,然后觉得:“女人还真是记仇啊。”
转过头看着乔老二:“告诉我,都有谁收了申家剑炉的银子,每个人的底细说清楚。”
申媚儿都被供了出来,其他地痞流氓那自然不需要隐瞒:“要死一起死吧。”
一连串的名字从乔老二的嘴巴里蹦出来,鬼使神差的,乔老二甚至还将自己的几个死对头给加了上去:“阎王路上找个伴儿,对不住了兄弟们……”
宁十继续问:“后面有什么计划?”
乔老二老老实实的回答:“申家大小姐这几天似乎很忙,没什么具体的交代,让我们看着办就成。”
宁十:“很忙?忙什么?”
乔老二:“具体的小的不知,但肯定跟将军府或者宫里有关,全洛阳城都知道,人家马上要嫁到将军府了,春节将至,她申家剑炉不得走走关系吗?过节的礼物怎么都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的,这是大事儿,肯定比您的客栈重要。”
宁十:“还有送到宫里的礼物?”
乔老二:“斐大将军的妹妹是皇太后,斐大将军的女儿是皇后。”
一盏茶的功夫,乔老二已经开始头晕目眩起来。
宁十:“你还知道些什么?”
乔老二张张嘴,又使劲摇头。
宁十:“你是这洛阳城的地头蛇,你肯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申家剑炉的礼物不会是一趟运进来的,对不对?”
乔老二喘着粗气:“洛阳城里那么多地头蛇,为什么只找我的麻烦?”
宁十咧开嘴一笑:“对啊,我又不认识你,你说我是怎么来找你麻烦的?你都能给我说出那么多个人名,你猜我找过几个人?你是第几个?对了,楼下就有个蛇头三,你好像认识,喊上来叙叙旧?”
宁十笑的很坏。
乔老二却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咬牙切齿的咒骂道:“蛇头三你个王八羔子,敢害老子!我日你八辈儿祖宗!”
宁十继续笑:“所以,你不说,你会死,你都告诉了我那么多人名,总有知道的吧,无非就是浪费些功夫。你也不用怕,背锅的人多的是,申家剑炉的怒火不一定会落到你头上,怕什么?我要是你,我就说,这屋子里多热啊!烧坏了脑子,可就真成白痴了!”
乔老二想了又想,最后看了翠屏儿一眼,嘴角一撇,当着这姑娘的面就说:“子时三刻,青阳驿站。”
这句话,翠屏儿不应该听,可她没反应过来,脸都绿了!
此时的乔老二已如饿狼。
床边的翠屏儿看着都害怕,而且她还听了不该听的话,心头更是恨,然后她便拒绝伺候。
可怜的女人惹人怜爱。
宁十欣然接受。
乔老二拼了命的挣扎:“该说的都说了,快放开我!”
宁十耸耸肩:“没问题,等着。”
用眼神让翠屏儿穿好衣服,转身走出阁屋,然后喊了叶青鸟,一起去了趟拐角的阴影处,给楼上背过去两个大汉。
乔老二晕晕乎乎的,似乎瞧见床边丢过来几团肉,眼神儿已经开始模糊。
剑气解除。
宁十朝床上晕倒的另外两位,一人踹了一脚,直接将人踹醒。
狼吼一声,乔老二朝那团肉扑了过去。
刚刚苏醒的大汉,睁开眼就瞧见自己老大:“二爷,二爷。”
“您这是干什么?”
“别脱我衣服啊!”
“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二爷,您克制一下,您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二爷,你特么疯了!”
“走开,走开,你他娘……疼!”
“……”
阁楼下抬头仰望,能瞧见楼上的窗花儿,烛火花红,剪影儿里隐约能看到三个黑影。乔老二本身就有功夫,否则也做不到老大的位子上,吃了那么多粉色药丸,更是暴躁,两个手下怎么可能挣脱的了!
画面辣眼睛啊!
隐约还能听到哀嚎,伴着奇怪的哭声!
据说,这哀嚎一直持续到天亮,阁楼上的三位全都是扶着墙下来的。后来,乔老二吐了整整三天三夜,把苦胆都快吐干,再没去过青楼,再没喝过花酒,他的两个手下,一个含着泪上吊自杀,一个发着疯跑出了洛阳……
夜。
子时。
城外官道,青阳驿站。
神都前半夜还是晴空万里,后半夜却成了乌云密布,青阳二州通往神都的官道上,很快就成了烟雨朦胧。淅淅沥沥的冰雨打在驿站的砖瓦屋檐间,掉落在地,溅起一大蓬水花,这个时节的冰雨多寒气,后半夜更显得清冷,视野望出去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虽至年末,按理官道会比较忙碌,可这毕竟是雨夜,车马自然稀少。
官道旁多是青松树林,遮挡身子很方便,黑漆漆的,深邃阴暗。这个时辰,能出现在这里的,绝非常人,反正肯定不是老百姓。
子时三刻。
通往青阳驿站的官道上,一群人疾驰而过,人群各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色蓑衣,骑黑色大凉马,马队中间有一辆轻车。
冰雨拍打斗笠。
马蹄踏溅水花。
疾驰。
而过。
树林中其实有两伙人,各自一方,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宁十自然是其中一拨人。
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穿灰袍子的姑娘,一个双眸血红的和尚,姑娘叫卜红笺,是鬼谷的捕风者,和尚叫怀藏,来自禅山慈济寺,心佛已入邪魔道。
卜红笺还没有入洛阳就接到一只纸鹤,纸鹤上写了一行字,然后他就在这官道上等了整整一天。
马队飞驰而过,卜红笺随后便领着怀藏跟了上去,步行居然不比马队慢上多少,远远的吊在马队的尾巴后面。
青阳驿站是入洛阳最后一个驿站,穿斗笠蓑衣的马队必须在这里换马,舟车劳顿,人能坚持,马却不能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