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旁人都散了以后,偌大的‘冥亡府’只剩下了宛若仙人的四位魔尊。少了旁人的烦扰北冥风信子感到舒心了许多,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暖心的笑,在感到周遭的景象太过灰暗了以后他轻转身子散下片片绒羽,眼前的一切瞬间被纯净的白色所覆盖,让人恍若置身云端。他轻抬手掌铺垫在脚下的绒羽似雾气般翻腾而起形成了一张如玉的桌案,四张造型独特的座椅紧接着浮现而出。他满意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而后看向其余三人,“不知你们是否还能别出心裁锦上添花?”
曳火微微一笑拈指轻指衣袖,一个个淡黄色的光点散布开来犹如宝石般镶嵌在了绒羽间,令那一片白不再单调。风信子以一种极为的目光看向她,“姐姐的美不在于外表,而在于那颗随时都能够创造美的内心。”
曳火含笑缓步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轻点了他的鼻间,“贫嘴!”
风信子脸上的笑更加暖了。
弑雄畅怀一笑将视线投向傲世,“不知尊上怎么看?”
傲世面无表情大步来到桌前落坐,“坐着看!”
弑雄笑得更欢了,他抬手伸向桌案一个个精美的酒樽随即浮现而出,里面已然盛满了酒水。他悠然的来到桌前将酒樽举起,“今日相聚我等理应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风信子憨笑着举起酒樽,曳火也很是配合,唯独傲世心下还带着一股子火气有些不情不愿。风信子见势连忙替他将酒樽端起而后硬塞进他的手里,“哥哥在想什么呢,能不能别这般心不在焉。”
傲世即好气又好笑,在弑雄和曳火的哄笑声中也只好放下了架子同他三人一番畅饮。
酒至半酣,弑雄提意让曳火一展往日里曼妙的舞姿来为其助兴,风信子对此的反应很是热烈,在他的推搡下曳火终难推辞在众人面前展示起其妖娆的身段。风信子在看得出神之际很是贴心的挑指幻化出了四五个乐师,在天籁之间的映衬下曳火在举手投足之中尽显美轮美奂,柔美的旋律里她的身形不断的变换,时而千手各足时而散播出无数的虚影,在一人与多人的穿梭中如乱花般迷人眼,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恍若群仙起舞的盛宴,而在风信子心中曳火处在其中的任何一个身影都要比天宫中的任何一个仙子都要让人倾心。
风信子看得是如痴如醉,他的这般神情令傲世着实看不下去,奈何弑雄硬拉着他一个劲儿的痛饮让他没机会理会他,他也只能暂且收起对他的成见。
杯中的酒不斟自满,此般怀惴心事的对饮让傲世觉得是一种折磨,只是他很难找出一个理由来结束这一切。他向来喜欢一个人的清静,偶尔有风信子的叨扰就已经让他觉得够了,眼下的这般热闹在他的生活里是少之又少的,于他而言也是完全不需要的。如此似圣人一般简单的生活便造就了他那颗沉静的如同死水般的心,正是由于这一点他才会被玄尊格外看重,地位也要远远高于其他三尊。
在其他三人都沉醉其中开怀不已的时候,傲世端起的酒杯忽而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谁!”他猛地起身尖锐的目光刺向了不远处的虚空。
轻松的氛围瞬间被摔了个粉碎,弑雄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猛地缓过神来四下里张望,曳火也止住了舞蹈一脸茫然的朝傲世看去,唯有风信子跟没事儿人一样期许着曳火能够继续舞下去。
两团雾气在他们两侧先后腾起,两个目光刚毅的女子从中浮现,一个手托刺眼的光球,一个持一柄被光斑点缀的亮剑。
“找死——!”傲世看都未看伸甩袖朝身后那个一掌推出。凛冽的掌风如滔天巨浪般朝那女子席卷。
危机中女子连忙抽身躲闪,其间不忘冲另一名女子放声喝道,“今日你我破釜沉舟杀一个是一个!”
那名女子顾不得多想驱使手中的光球便朝离她最近的曳火袭去。未等曳火有所反应风信子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纵身而起,“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打姐姐的主意!”此刻的他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凶狠的目光里不再有了一丝的孩子气。
向来都所向无敌的‘急速雷光’在风信子面前完全失了作用,只见他甩手将光柱如丝线般缠绕在掌间而后又轻而易举的朝那名女子丢了回去,雷鸣般的响声在爆开的浓烟中散播开来,将女子吞没其中,待到烟云散去,她已是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的瘫倒在地。
风信子的火气得以消减转身冲曳火挤了个笑脸,“姐姐可曾受惊?”
曳火嘴角扬起,“干嘛要替我出头?”
风信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峻,“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跟姐姐作对就是在跟我作对!”
曳火心头一暖,她没想到风信子会如此认真,在她眼里风信子一直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而她平日里对他的关心也是出于好感,因为他和风尘子的名字里只差一个字,每每看到他都会让她不由的想到风尘子,这在她看来是一种难解的缘分,眼下会让她觉得可贵,只是风信子的付出令她认为是盲目的。他无需对她这般好,而她也根本不需要旁人来保护。
另一边从傲世掌风下暂且脱身的那名女子也并没能支撑多久,尽管使了浑身解数但最终还是被傲世紧接着一掌击了个粉碎。剩下的那名女子在目睹了这般惨况之后泪水如决了堤的洪水,在她想要以死相伴的时候却被傲世弹指困住了手脚。
“不自量力的东西,即便要死也该给本尊留下一个理由!”
弑雄忍不住偷笑,“傲世就是傲世,要死在你手里说容易那真容易,说不容易还真挺难……”
傲世白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这老好人当上瘾了?”
弑雄收整了面容,“您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曳火的神经被牵动,来者她并非不认得,而且印象深刻,在‘枉忧林’的时候她看过关于那女子的热闹,她对沈乐逍的一往情深让她很是动容,但这很难成为让曳火出手相救的理由。只是她弄不明白她因何要对他们动杀机。
女子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尔等枉为魔界的尊长,竟甘为玄尊所用愚蠢的同神光教联手置我妖界同族的安危于不顾,姐姐还曾天真的还想加入你们来对抗神光教以便能够解救我族人,却没想到你们竟会蛇鼠一窝……”回头想想那些个所谓的正义之举,她不禁觉得她们实在懵懂无知了些。
弑雄心头一沉,想到她是被神光教迫害的一分子让他心里便有了怜悯之意,“能够有这种热血情怀固然是好,但凡事都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够解决的。今日于你们来说确是一次良机,只是你们打错了主意,若是你们能本本分分的前来觐见向我等吐露一下心声,我们又岂会不去在意尔等的感受而尽可能的去改变日后的计划呢……”
傲世觉得他话实在多了些,“够了,对于将死之人有必要说那么多吗?错了的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也要承担后果!”
他往日里向来都被风信子嫌弃的古板时下却被他情愿接受,谁让那女子方才要对曳火动手呢!
就在傲世想要将其处决的时候,片片竹叶纷飞而落,一身着水绿色长衫翠玉遮面的男子挽着臂膀悬停在了空中。被玉带束着的长发肆意飘散,虽不见其面容,但透过极为匀称的体态和考究的着装足以让人想象得到面具下所掩盖的俊美。
处在其身下的四位魔尊在看到他后无比惶恐跪地,“恭迎‘玉面公子’大驾——”
“起来吧。”
四人纷纷起身对于‘玉面公子’的突然到访心生各种揣测。作为玄尊任命的信使,见‘玉面’就如见玄尊,所以众人都显得小心谨慎。傲世斜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女子,不禁在想会不会与她有关。
“不知公子前来是为何事?”傲世惴惴不安地问。
“自然是受玄尊之命前来对诸位有所交待的,”声音如湖水般沉静并不带一丝傲气,“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圣尊都已知晓,圣尊之意是希望傲世尊上能够暂留苏姑娘的性命,此处还要对关公子等人多加关照!”
这样的旨意令傲世完全摸不着头脑,他虽不清楚玉面公子的话里具体所指何人,但必然是方才从他手中脱身的人,“为何要如此?”
曳火却是心下偷乐觉得玄尊实在开明。
玉面公子从鼻间喷出一股气,“要知道我等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虽有不得已的苦衷却也应该考虑一下旁人的感受,有朝一日他们总归会明白我等的一番苦心的。”他顿了顿,“至于关公子,只因圣尊感应到他命中有不凡之象,一时间却也难以将其参透,唯有想方设法暂且消除彼此之间的敌意再作打算。”
曳火为之开怀一笑,“那便请圣尊放心,属于同关公子也算有过交集,这件事交由属下便可。”
玉面公子先是一愣而后轻点头颅。
傲世一阵失神,尽管他最讨厌被别人左右已然下了决定要做的事情,但玄尊的旨意他还是要去遵从的。他会觉得玄尊自有他的道理,而他能做的也只有在他尚未下达下一个命令之前尽快的把他想做的事情做完。
未等四人相送,玉面公子便悄然不见。再度面对苏灵姗傲世不得不按压了心中的火气,风信子觉得就这要放了她也太过便宜了些,“即不能要了她的命也理应不能让她太过好过!”
曳火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了些,更觉得这一丝邪恶在风信子身上是不该有的存了,“好了,再这样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风信子嘟了嘟嘴,“姐姐真是慈悲。”
曳火笑而不语,随后施法替苏灵姗医治了伤痛。傲世只得视而不见,最后眼看着她被曳火带出了‘冥亡府’。风信子本想同她一道却被告傲世硬拉住,“哥哥这是干嘛!”他的态度再度变得强硬起来。
傲世并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好不容易回到哥哥的身边,难道你就不想留下多陪我几日吗?”
风信子却也有这个想法,奈何鱼和熊掌不得兼得也唯有将曳火暂且放在一边。
弑雄在一声长叹中倍感扫兴,“好不容易能够尽兴的同尊上喝上一回,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档子让人不悦的事……我说你平日里也没那些个风花雪月的事,心思都放哪儿了?这‘东妖山’被你治理的也不怎么样嘛……”
傲世脸色涨得通红,弑雄何以有资格来教训他,虽说他以随性洒脱的个性收服了一众人心,不以杀戮便能稳坐‘西皇魔尊’的宝座,但他却始终无所作为,整日里只知道同一众手下花天酒地,在傲世眼里实属酒囊饭袋。这让他向来都不屑与之交往,生怕沾染了浊气。
气愤之中傲世将手臂倏地冲洞口伸去,“不送!”
这火气与弑雄而言来得突然了些,他被封住了嘴巴一阵摇头,最后只得识趣的离开,他心直口快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的有错,只是认为傲世的心实在小了些,他不住的想若是等哪天傲世坐上了玄尊的位置,那整个世界怕是都要遭到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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