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啦,完啦,老子这回死定了。龙五常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脑子飞速转动着,想着逃脱的办法。
就在这时,那群人的背后突然响起了狼叫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噗噗踏踏蹿跳着。
“有狼!有狼啊!”有胆小的家伙惊叫起来。
“快……快跑……”
“开枪,灭了它……灭了它……”
……
几十个人乱作了一团,胆小的往后缩,胆大的往前奔,还砰砰放了好几枪。
龙五常趁机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了树林子里,避在一棵大树后面回望了一阵子,见那些人一路追狼去了,这才抄小路潜回了村子。
回到家,刚刚推开屋门,就被一双手扯了进去。
“你作死呀,说是不让你出去,你偏不听。”是媳妇柳叶子的声音。
“没……没事……”
“爹,他们朝你打枪了?”小龙女边问边接过了爹手中的枪。
“不是……不是……那枪不是朝我打的。”
“不是朝你打的?那是朝谁打的?”柳叶子问。
“进屋……进屋再说。”龙五常手捂着胸口进了屋,一屁股坐到了炕沿上,说,“那伙子王八蛋,还动真格的了。”
柳叶子说:“你还看不出来呀,那些人没个善茬,个顶个的狠。”
小龙女端一碗水走进来,急着问爹:“爹呀,你还没说那枪是朝谁打的呢。”
龙五常说:“我也没看清,像是一只狼,是狼引开了那些人,要不然准没我的好下场。”
“狼?什么样的狼?”柳叶子凑到龙五常跟前问。
龙五常说:“夜里太黑,我也没看清,反正听上去是狼叫声。”
“那狼它……它跑了吗?”媳妇问。
龙五常说:“我那还顾得上看仔细啊,一溜烟就跑回来了。”
柳叶子想了想,叹一口气,转身出了屋,边走边叽咕着:那狼是为了救你……为了救你啊……
龙五常知道她心思在哪儿,就对闺女说:“去,别让你娘到街上去,小心吃枪子。”
小龙女没好气地甩一句:“都怪你任性!”,一跺脚走了出去。
龙五常啥也没说,仰身躺到炕上睡着了。
天亮后,龙五常醒来不见了媳妇,就擦下炕满屋子找,闺女走过来说:“别找了,出去打听消息了。”
龙五常想了想,披一件外衣,抬脚往外走,却被媳妇挡了回来。
“怎么样?”龙五常没头没脑地问。
柳叶子神色慌张,埋怨道:“你这个死熊人,这下闯祸了。”
“怎么了?”
“听姜拐子说,有人被打中了,村西头的地上流了一滩血。”
“不是狼吗?怎么就成人了?”
“人家又没亲眼见过,能知道是狼是人吗?”柳叶子白他一眼,洗手烧香去了。
龙五常闷头抽了一会儿烟,忍不住跟过去问媳妇:“姜拐子还说啥了?”
“还说夜里骂街的那个声音,根本就不是龙老猫,是别人装出来的,八成是有人想吓走那些人。”
“是啊,我也觉得不怎么像。”
“那会是谁?”柳叶子问。
“难道是族长?可他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哪还有那么足的气息呢?不是,肯定不是他。”龙五常摇摇头说。
小龙女从屋里走了出来,急匆匆朝着大门外走去。
“回来,你干啥去?”龙五常喊住闺女。
小龙女说:“没事,我出去走走。”
“不行,你给我回来!”
“干嘛呀?”
龙五常站了起来,一把扯回了闺女,说:“外面不安宁,你一个女孩子家,别乱窜。”
“我又没惹着谁,怕啥呀?”小龙女往外挣脱。
龙五常说:“你好好在家呆着,我去他们家看看。”
小龙女被窥破了心思,埋下头,没再说话。
龙五常拿起一把锄头,扛在肩上,悠悠荡荡出了门。
他径直去了王坤土家,见大门还关着,就喊了起来:“龙飞……龙飞……你昨儿把锄拿错了,我过来换一下。”
木板房门吱扭开了一条缝,一张苍黄的女人脸露了出来,应道:“是五常大哥呀,快进屋吧。”
龙五常扔掉锄头,闪身进了屋。
女人随手掩了门,对着龙五常说:“本来想去叫你的,可又怕给你惹来麻烦,正犯难呢。”
龙五常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三分,直接进了睡觉的东屋,见王坤土斜倚在炕上,就小声问他:“昨夜里是你?”
王坤土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
“你还顾得上笑?真要是丢了性命,我还活得了吗?”龙五常埋怨道。
王坤土说:“你不是也出去了吗?”
“可我只是好奇,心里头痒痒,痒得睡不着,就出去看看骂街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现在知道了吧?”王坤土依然在笑。
龙五常瞪大眼睛问他:“是你?”
王坤土点点头,说:“得想法子呀,那些人一天不走,村子就一天不得安静,时间久了,老少爷们的日子久没法过了。”
“理是那么个理,可你装神弄鬼有啥用?他们才不怕呢。”
王坤土说:“那些人坏事干多了,心虚着呢,喊来喊去准能动摇他们的军心。再说了,也是为了唤醒村里的人们,不能任他们骑在脖子上拉屎了。”
龙五常想起了老族长对自己说起的有关王家的身世,心里忽悠悠翻涌起来,一时间五味俱全。
“五常大哥,你怕了?”
“有啥好怕的?”
“就是,邪不压正,没啥好怕的,但要讲究策略。”
龙五常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着王坤土问,“那只狼是怎么回事?”
“你还真以为那是一只狼呀?”
“你的意思是……”
王坤土点点头,说:“我在暗处看得真真切切,要是不把那些人引开,你可真就无路可逃了。”
龙五常心生感慨,想不到平日里畏畏缩缩的一个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胆识和心计,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嘴上却说:“可……可看上去那就是一只狼啊。”
王坤土说:“出去的时候,我穿了一件草衣,又戴了一个兔毛的帽子,黑夜里还不就像一只狼了。”
“可……可那叫声呢,简直一模一样,也太像了。”
王坤土说:“那个不难,我小时候学过口技的。”
“口技?口技是个啥玩意儿?”龙五常好奇地问。
“就是在嘴上耍把式,模仿各种动物叫。”
两个人正聊着,女人一步闯了进来,对着龙五常说:“五常大哥,有件事得求你帮个忙。”
龙五常豪爽地说:“有事直说呀,啥求不求的,咱们谁跟谁呀?”
“大哥,这么多年来,咱们有了儿女亲家这层关系,好得就像一家人,所以这事我只能求你了。”
“看你吞吞吐吐的,有啥话照直说就是了,用不着绕来绕去的。”
王坤土接话说:“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一颗不长眼的子弹钻我胳膊里面了。”
“你……你真的受伤了?”龙五常瞪大眼睛望着王坤土,“村西地上那些血,是……是从你身上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