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回

    第

    惊汴梁藏身梧桐树

    险被吊逃出太师府

    却说那崔文瑞、崔廷芳二人跨上金凤,只听耳边“呼——”的一声响亮,早离开了“护国员外府”。转眼之间,已飞出了温阳城上空。

    那金凤扇动两只光彩夺目的大翅膀,穿云破雾,出温阳、过灵石、下晋城……霎时飞越许多州县,不到半个时辰,早已飞过了波涛汹涌的黄河,来到东京汴梁城的上空。只见:

    金壁辉煌圣主宫,宏伟嵯峨帝京门;

    真水假山叹鬼斧,飞檐挑角看神功;

    老荷池边修竹茂,新菊园畔铁梅根;

    皇苑相府景致多,寺院衙门露峥嵘;

    涛声响处伟松来,宝光耀眼高塔迎;

    外城内城接皇城,高低错落瑞霭生;

    盔明甲亮守城卒,轿晃车摇退朝人;

    街衢御道桥边柳,瓦子小巷气馨馨;

    俯瞰士民如蚁处,万国奇珍看不清。

    这繁华奇伟的帝京景致竟让骑在金凤背上的崔文瑞看的眼花缭乱,如痴如醉。他仿佛忘了身后的廷芳,只顾驾驭着金凤在这东京上空盘旋,惹得城中不少士民工商仰头惊呼,唬得宫中那些侍卫武士纷纷张弓搭箭。多亏有廷芳急忙提醒道:“文瑞哥,有兵将要射箭上来了,我们快快飞下去吧!”他才回过神来,忙说道:“哦,飞下去!飞下去!”文瑞、廷芳二人并不知包大人的府邸在何处?他们看了看,便望京城中一处高大威严的所在落了下去。金凤径直落在内城中一座巍峨壮观的官府门旁,只见两尊大石狮子高大威猛,一棵高达四五丈的梧桐树从府墙内探出枝叶来,已是七月中旬,可这棵神奇的梧桐树还是绿叶如碧,紫花开满高枝。这才真是:

    “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文瑞、廷芳令金凤在墙根梧桐树枝叶下侧身而卧,二人随即着地。他们刚刚收起金凤簪,还来不及转身看看这是何人府邸,便听到府门南北两个方向的大街上都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廷芳急忙拉着文瑞纵身跃起,蹿上了官府院内的梧桐树。文瑞、廷芳二人就在这棵梧桐树高处的枝叶花朵之间藏起身来,屏声静气向下看去。

    霎时,便有两队马军分别从南北方向来到树下。为首两个将军,手持兵刃,盔明甲亮,威风凛凛。那从北面而来的将军,骑一匹黑马,手持一杆犀牛尾浑铁点钢枪,黑铁铠之外又穿了一件黑战袍;那从南面而来将军,骑一匹红马,手持一柄赤铜狼牙棒,赤铜甲之外又披了一领红战袍。这两位将军,看上去都只有三十多岁年龄,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和他们的衣着马匹般配的恰到好处。二人的相同之处则都是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气度不凡。他们分明是东京内城中负责巡守的武官,看到天空中有奇怪的凤凰落向这里,便各带五百骑赶了过来。二人照面,勒马收缰,挥手令身后随行军士停步,并相互于马上见礼。那骑黑马使长枪的将军将手中长枪横于马上,抱拳问道:“肖将军莫非也为凤凰而来?”“正是,正是,不知尚将军可看到了那落下的凤凰?”那骑黑马使长枪的将军摇摇头道:“估计就是落在这张府附近了。”那骑红马使狼牙棒的将军点点头。接着,他们两队人马便合兵一处,在这官府四周搜寻起来。这两位将官,那黑脸的姓尚名邦,那红脸的姓肖名亮,二人分别是内城浚仪桥街南北一带的巡城副使,隶属御营司统辖。他二人带领军士不便进府去查,只是在那官府墙外四周搜寻了一番,虽然二将也曾多次抬头审视墙内那棵高大奇特的梧桐树,但终究还是无功而去。

    有诗为证:

    文瑞廷芳跨凤来,奇树含情花正开;

    墙外兵马无缘会,二人藏进梧桐怀。

    文瑞、廷芳二人拨开梧桐花叶,看见街上的兵马分头去了,脸上却流露出了不同的表情。廷芳脸上露出了顽皮而惬意的微笑,文瑞却是一脸的疑惑和不解。他问廷芳道:“廷芳,我们正大光明而来,堂堂正正来谢皇恩,为何还要躲躲藏藏?”廷芳道:“文瑞哥,俗话说得明白‘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我们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冒然撞上那些官兵,如果他们不由分说,横将我们拿下,胡乱问个罪名,再把我们关起来,让我们落个软也不是,硬也不是的处境,哪可如何是好?”文瑞听了点头说道:“说得也是,但我们就这样松鼠似的藏在树上,传出去,岂不让朝廷文武耻笑?”廷芳道:“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文瑞哥,我们先委屈一下并无大碍,待我们找到包大人,见到皇上……”谁知廷芳这句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树下有女子娇斥的声音传了上来:“呔!何方大胆贼偷,竟敢藏在我家梧桐树上?还不快快下来受死?”文瑞、廷芳大惊,这才低头向树下的官府院里看去。只见:

    桃花粉面女裙钗,按剑腰间小样乖;

    仰月含威娇喝斥,张弓搭箭十丫差。

    文瑞、廷芳二人看见,相视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那女子怒蹙远黛,愤启朱唇,喝声“放箭!”只听“嘭嘭嘭”弓弦齐响,又见“嗖嗖嗖”乱箭齐飞;身边心形叶纷纷飘落,额顶有情花珠泪溅开。众丫环手中十支羽箭一时齐发,分别从文瑞、廷芳二人身边飞了过去,却并未伤着他们。廷芳怕那些女子再放箭,急忙拉起文瑞飞下地来。二人着地,廷芳放开文瑞,一个急转身,一把扯过那下令放箭的红装女郎,照定那粉面花容,挥起了铁铸就拳头。文瑞看见,急忙喊道:“廷芳住手,不得无礼。”这时,那十个翠衣丫环也都弃弓拔剑,围了上来。那女郎十八九岁年龄,虽是花容月貌,身材婀娜,但却是临变不惊,身手不凡。她见绿衣汉子挥起拳头,便猛地脱身,也当啷啷拔出腰间佩剑来,她退后一步令众丫环道:“给我拿下!”文瑞正要分辨,廷芳待要发作,可谁知众翠衣丫环突然从她们身上齐刷刷掣出十条红樱,竟在眼花缭乱的举手之间,将二人紧紧绑缚起来。

    有诗叹曰:

    绿云绕绕舞缨红,彩雾缠缠结软笼;

    似玉如花娇十婢,何来缚凤捆龙功?

    却说那崔文瑞、崔廷芳二人,在骤然之间,竟被那十个美丽的翠衣丫头扭动腰肢,舞动玉臂,抖出身上红缨,双双捆绑起来,真是好不气恼人也!那文瑞一边挣扎,一边辩解道:“姑娘们,误会了,误会了!”那红衣女郎看看文瑞,嘻嘻笑道:“呀!还是个穿着一品官服的俊俏贼人呢!一定是在哪家大臣府里偷来的吧?”“误会了,误会了,我们不是贼人,我们是……”“休要狡辩。”文瑞正要说出自己的身份,那红衣女郎打断他,随即令众翠衣丫环道:“给我吊起来!”她话音刚落,早有两个丫环又将两条长缨抖上梧桐树枝,长缨的一头还在她们手中,另一头却飘了下来。又有两个丫环走过去,扯长缨来缚文瑞和廷芳的双脚。她们分明是要将二人倒吊在梧桐树上。“姑娘们,误会了,误会了,我们不是……”文瑞傻了眼,又急忙辩解。廷芳见这些女子模样俊俏柔美,内心却是十分的顽劣蛮横,心中不免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他闭了嘴唇,体内暗暗发力,只听“嘭”的一声响亮,绑缚在他身上的红缨已被挣断,一片片飞向四周。

    有诗为证:

    绿衣汉子体生风,身上长缨寸寸通;

    树下纷纷飞蝶翅,梧桐院里起惊鸿。

    那红衣女郎和众丫环看见,都吃了一惊,她们丢下文瑞,都转身持剑来捉拿廷芳。廷芳体内的真气迅速流动,只见他伸出双手两个食指,只听“砰砰砰……”一串声响,那红衣女郎和十个翠衣丫环早被他一个个点了奇经穴道,仿佛新塑的泥胎,才做的木偶一般;她们挺胸仗剑,姿态各异,倩影无双;她们眼睁睁,活脱脱,乖巧巧,爱煞人,竟动弹不得半分毫。廷芳从那红衣女郎手中掰过宝剑,割断文瑞身上紧紧的红缨,拉起文瑞便一纵身跳出墙去。二人抬头看那府门上匾额,只见上书“太师府”三个簸箕般大的金字。文瑞道:“闯祸了!”廷芳道“我们快走!”“那些姑娘没事吧?”文瑞担心道。“没事的,过一会儿,她们就会自动化解。”廷芳说着,和文瑞飞快地向南街走去。

    有诗为证:

    初来举目生疏邑,跨凤神仙落凤鸡;

    包府不知何巷去,南行胡乱觅虹霓。

    二人过了浚仪桥,街上热闹起来,官府、衙署比肩相望,车马、轿子来来往往。廷芳、文瑞走进一家门首缚彩楼的酒店小坐片刻,二人问明了通往包府的路径,这才走了出来。就在酒店彩楼旁边,廷芳雇了一顶四抬轿子,让文瑞坐了,自己跟着,向包府而去。

    原来,包大人的府邸,离开封府不远,他们向北过了很长一个胡同,又向东走了千余步,便来到包府门外。包府原是仁宗皇帝下旨敕建的御史丞府衙,自然也是高大壮观、很有气派。

    只见:

    黑铁狮蹲坐东西,金铆钉密扣朱漆;

    衔环左右龙九子,白玉台阶磊八级;

    拴马桩浑铁铸就,上马石二尺零一;

    琉璃门楼府院深,铁面无私包公邸。

    在包府门外,文瑞下轿后,廷芳打发轿子去了。二人正欲上前叩门,只见那府门却自己开了,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和包大人都迎出府来。“果然是护国员外和廷芳到了,请恕包拯恭迎来迟。”包大人向二人施礼道。文瑞一边还礼,一边问道:“包大人是如何知道我们到来的?”包大人道:“骑着凤凰满天飞,老夫岂能不知?”文瑞疑惑地笑笑。廷芳道:“包大人好眼力呀!”包大人点头笑道:“不瞒二位,老夫这双眼睛还真是极好使的,听高仪说有人骑着凤凰在天上飞,老夫出来一看,就看到是你两个,在头上飞了一圈,又向南去了。”“哦,京差高大人,他还在府里么?”文瑞问道。“是老夫让他到南边寻找你们,他一定也快回来了。”包大人道。这时,一匹快马从南街而来,果然是那京差高仪回来,他看到文瑞、廷芳已是来在府门前,立即滚鞍下马,牵着马走了过来。

    双方见礼,恰是他乡遇到故人。

    包大人他们也都高兴地迎接文瑞、廷芳二人进府。众人来到包府客厅,高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边上茶,一边与文瑞、廷芳互道离别思念之意。茶毕,文瑞说明来由,并祝贺包大人荣升枢密直学士权三司使之职,他按四姐的吩咐向包大人谢上一袋护国宝米,并将这宝米的神奇之处和播种呵护之艰难讲给包大人他们听。

    有《点绛唇》词为证:

    宝米来由,原为海岛仙家种。

    碧天云垅,培育千年宠。

    九妹亲耕,戴月披星弄。

    寒防冻,熟时防凤,万苦方成梦。

    又有《七绝》道曰:

    米开一粒三家剩,至宝神粮九妹传;

    辛苦千年云雾里,秋冬春夏一人田。

    包大人他们听了文瑞的话,都不由得“啧啧啧”赞叹,他们十分敬佩那自始至终,千年不懈,忘我劳碌,辛苦于寒天神苑的九仙子。包大人打开那小米袋,他看了看那比绿豆稍小,金灿灿发光的宝米又扎好袋口说道:“这一万八千粒宝米,简直就是天上的一万八千颗星星,员外和夫人的心意包某心领了,依老夫看来,夫人这护国宝米,乃是无价之瑰宝,不可复得之天珍,虽为一穗之数,却胜过百万石军粮,留在包某处,有些大材小用。好钢应用在刀刃上,明日上朝,还是都呈谢给皇上,让皇上都赏赐给边关将帅,以备战时急需为好。”高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崔廷芳都点头赞同。文瑞道:“好吧,就依包大人的意思办。”

    当天中午,包大人设宴款待二人,自然是包大人和高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起作陪。他们八人饮酒谈论,中午饭接上了晚饭,直到明月当空。包大人他们得知文瑞和四姐喜得一双儿女,都举杯祝贺。

    文瑞、廷芳谈起遇险太师府之事,询问那花容女子的情况。包大人告诉他们,那是当朝张太师的府宅。这位张太师名叫张尧佐,是如今天子第一宠妃张贵妃的伯父。张尧佐虽不算权奸,但有些贪恋恩宠,依仗裙带,曾是那奸贼贾鼎拉拢利用的对象之一,一向为朝廷文武所鄙视。圣上宠爱张贵妃,受了张贵妃的枕头风,曾五次三番要破格授给张太师一系列重权,都是自己和一些大臣犯言直谏,皇上才被迫作罢。张太师现镇天平军,也算一方守将。那张尧佐的堂弟名叫张尧封,是张贵妃的生父,十年前,被朝廷派往石州出任推官。张尧封写的一手好字,为人正直,刚直不阿,朝野口碑胜过其兄张尧佐。可惜,在四姐联合花花寨兵马攻打温阳城之前,他就因病死于任上。据说,那张尧封好人却罩了个恶徒,温阳县原县令费一芳曾拜于他的门下,成为他的门生,多多少少玷污了他的一世英名。张尧封的兄长张尧佐因侄女受宠,讨封太师称号,家眷享居太师府,他有一子一女,他儿子张山甫在枢密院供职,常不在太师府中,张尧佐的夫人也随夫任上,所以,常在太师府中居住的就是他的宝贝女儿张丽华,她是张太师四十岁上生的,被张视作掌上明珠。此女不但生的俏丽,而且文武双全,她不愿随父母离京,独自与众丫环、仆人住在府中,她也常常进宫玩耍,深受张贵妃和圣上的喜爱。文瑞、廷芳听了都吃惊不小。

    这才是:

    闯京城六目迷离,见老包才明险棋;

    奇树原长皇戚府,结怨点穴小皇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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