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一支鸣镝划空而起,刺耳的啸叫声直冲云端。
断箭和众人齐齐抬头,脸显惊色。这是高颎的求救还是敌人报警?
“快……快……”断箭猛踹马腹,纵声狂呼,“吹号,吹号,告诉昭玄公,我们马上就到,快,快……”
项云六人举起牛角号,齐声吹响,“呜呜……”低沉而急促的号角声回荡在险峻的峰峦之间,传出很远很远……
“驾,驾,驾……”八个人伏在马背上,连连挥动马鞭,催马狂奔。十六匹战马骤然加速,沿着狭长的山谷风驰电掣一般高速前进,巨大的轰鸣声震撼了龙城,一道翻滚的烟尘迅速升起,淹没了他们身后的座座土丘。
“咻,咻,咻……”三支鸣镝带着凄厉的长嚎从不同的方位冲上了蓝天,接着断断续续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各种号角声回荡在大大小小的峰丘之间,混杂交织,根本无从分辨声音的来源。
断箭抬头望天,无奈摇头。龙城雅丹太大了,既像一座庞大的城堡,又像一座蜿蜒曲折的迷宫,陷在这种地方,太危险了。队伍冲出山谷,前面出现了三条通道。木瓜破口大骂,死命勒住马缰。战马直立而起,仰首痛嘶。“卷毛,往哪走?我们往哪走?”断箭等人随后冲出,一个个相顾失色,急停战马,小小的岔口上顿时乱成一团。
“阿巴顿,他们在哪?在哪?”断箭心急如焚,手中的马鞭在阿巴顿的头顶上往来飞舞,“啪啪”作响。阿巴顿惊慌失措,抱着脑袋高声尖叫,“就在这里,他们就在这里。”
李天涯飞身跳下战马,从背囊里取出一根细小铜杖,一头插在地上,另一头塞进耳中,凝神细听。
“天涯,找到了没有?”项云焦急地问道。
“在西面。”李天涯手指右侧谷道,大声说道,“大约三里左右。”
“狮子峰,西面是狮子峰。”阿巴顿惊喜地叫道。
“走,走,走……”木瓜一鞭抽到马臀上,战马吃痛,腾空而起,“兄弟们,杀过去……”徐大眼、李天暮兴奋地张嘴狂叫,猛催战马,呼啸跟进。
“大雷,给你四匹副马,设绊马索……”断箭指指岔口,用力喊了一嗓子,接着象旋风一般冲进了扬起的沙尘里。
胡雷手撑马背,从疾驰的战马上倒飞而下,不知是铠甲太重还是太疲劳了,他竟然没站稳摔了个仰面朝天,头上的兜鍪也滚了出去。胡雷气得大吼一声,翻身坐起,冲着断箭的背影怒声咆哮,“这种小事应该让卷毛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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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低沉的鼓声突然响起,继而传来了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间或还能听到悠扬的箜篌奏响。
阿巴顿的脸色突然变了,眼里露出了恐惧之色。
鼓声越来越密集,隐约传来杀伐之音,而“叮叮当当”的铜铃声也愈发急促,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忽然,胡笳之音犹如利剑一般破空而起,跟着一曲凄凉悲怆的萧声随风传来,凄凄切切,如泣如诉。
“哐当……”金钹鸣响,声震四野。
一个美妙的歌喉唱响了,初始如哄睡乳婴,婉转低吟,继而如少女扬袖,袅袅婷婷,渐渐如舞伎腾挪,翩若惊鸿,忽然间,歌者如闪电一般,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唱出一个高音,此音异常激昂,越来越高,绵延不绝,穿云裂石,震撼天宇,好似蛟龙冲天,又似后羿神射向九天之外那震古烁今的一箭。
“天籁之音……”阿巴顿就象看到恶魔一般,恐惧地张开双手,声嘶力竭地疯狂叫喊,“萨满圣母,是萨满圣母……”
木瓜、项云、李天暮等人骇然变色,不约而同地勒住战马。
西海(青海湖)萨满圣母是大漠萨满教法力无边的神,传说她是天神的女儿,长着象太阳一样的金色长发,象天空一样湛蓝的眼睛,象西海一样美丽的容貌,象白雪一样纯洁的心灵,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是大漠上最伟大的巫神。
美妙的歌声回荡在龙城上空,神灵的力量象阳光一样洒遍了雅丹,所有人都害怕了,断箭也害怕了。
突厥人和吐谷浑人为了杀死阿蒙丁,竟然请出了萨满圣母。阿蒙丁虽然骁勇善战,神出鬼没,踪迹难寻,但在萨满圣母那双蓝色神眼的照射下,根本无所遁形,不过,西北狼阿蒙丁仅仅是一个柔然王室的后裔,一个贪婪的马贼,对突厥汗国和吐谷浑而言并没有什么致命威胁,他们有必要请出萨满圣母来对付他吗?这背后肯定有秘密,他们要杀的不是阿蒙丁,而是一个对他们的生存有巨大威胁的人。这个人会是莫缘国相吗?似乎不象,已经败亡多年的柔然汗国要想再度复兴,难度太大,除非发生奇迹。
断箭所知有限,也没时间去想,他必须立即做出决定,是逃走还是继续杀进。虽然高颎(jiong)就在前面,虽然他知道这件事和大周的安危有关,但面对大漠上最伟大的巫神,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要想活命,只有掉头逃命,活着总比死了好。
“快逃,快逃……”阿巴顿因为极度恐惧完全失去了理智,调转马头就跑。
“我们也走吧。”徐大眼急切叫道,“你想留在这里等死啊?”
“幢主,不要再犹豫了,昭玄公可能已经死了。”李天涯惶恐不安,两只眼睛四处张望,额头上满是汗珠,“只要杀了卷毛,就没人知道我们还活着。我们找到驼队,到楼兰待上一段时间,然后再想办法回长安。”
断箭不再犹豫,刚想说撤,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从背后传来。
“大雷遇到危险了。”木瓜失声惊叫,“我们一定被包围了,被包围了……”
“中计了。”李天暮愤怒地凌空打出一拳,“赶快突围,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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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一支支鸣镝射上了天空,紧接着狮子峰方向号鼓大作,杀伐声愈发激烈。
“来的好象是自己人。”项云仔细听了片刻,疑惑地说道,“狮子峰那边好象很惊慌,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互相看看,惊疑不定。阿巴顿听到胡雷的报警,知道后路被堵,无奈又回来了。断箭瞪着他,冷声问道:“阿蒙丁带了多少人?”阿巴顿神色惊恐,哭丧着脸,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他为了隐藏形迹,能带多少人?”
“那是谁从外面杀进来?”徐大眼愤然问道。
“我怎么知道?”阿巴顿举手叫屈,“现在怎么办?我们死定了,死定了。”
大雷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他的战马几乎贴着地面腾空飞行,四匹副马紧随其后,人马裹在沙尘里如同狂飙一般呼啸而来。在他的后面,如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就象雪崩一样轰隆隆的席卷而至。
“快走,快走……”胡雷从马背上探出半个身子,拼命地挥动着手臂,“快走啊……”
木瓜怒骂一声,一拳砸到马背上,纵马先行。项云等人再不迟疑,连声怒叱,打马如飞。
“不能去,不能去啊……”阿巴顿挥舞着双臂,惨声叫嗥。
断箭一鞭抽到他的后背上,仰首狂呼,“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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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马冲出谷道,前方霍然开朗。远处是一座类似雄狮的大土丘,山丘顶部烈焰腾空,浓烟滚滚。在大山丘的四周零星散落着一些形状各异的小山丘。山丘之间的沙地上,战马往来飞驰,箭矢如飞,数百名骑卒混战在一起,杀声震天。
“列阵,列阵……”断箭一马当先,放声狂吼,“密集列阵,不要散开,一直冲过去。”
“冲过去,冲过去……”事到如今,阿巴顿也豁出去了,他手举长矛,象个疯子一般不停地叫喊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也许这种歇斯底里的叫喊可以帮助他减轻心里的恐惧,“冲过狮子峰,我们就活了,活了……”
“兄弟们,杀,杀……”
八个人势气如虹,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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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骑卒迎面冲了过来。
找死,老子一阵弩箭就能彻底解决。断箭暗自心喜,举手过顶做了个射击的手势。
一束耀眼的阳光从远处狮子峰上射来,它象闪电一般,从众人眼前一晃而过,突然,这束阳光暴涨,将飞驰的队伍团团罩住。阳光炙烈,霎时间让人、畜同时闭上了眼睛。一股热气扑面而至,仿佛置身火海。
战马惊嘶。士卒惊叫。
“举盾、举盾……”断箭大骇,忙不迭的地连声吼叫,“护住战马,护住战马……”
“天神来了,天神来了……萨满圣母唤来了天神,我们要死了,要死了……”阿巴顿低下头,睁开眼睛,但什么也看不到,眼前白花花一片,金星飞舞。阿巴顿魂飞魄散,扯着嗓子凄厉惨叫,“神啊,饶恕我,请饶恕我……”
“向左,向左……”断箭的吼声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丢掉副马,丢掉。向左……”
左边是一座象屏风一样的薄薄小山丘,队伍刚刚冲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注意到了,现在眼睛暂时失明,谁也无法作战,只能先避到那座小山丘的背后。
八个人闭着眼睛拨转马头,向左方狂奔。八匹副马依旧向前飞驰。
断箭指望副马能挡一下来敌,给眼睛恢复视力争取一点时间,但他的希望落空了,还能等他们冲到小山丘后面,天空中就飞来了两根燃烧的巨木,它们象巨型弩箭一样连续射来,声势惊人。断箭等人用尽浑身解数逃过了截杀,抬头再看时,无不魂飞天外。
“轰……”那座山丘突然崩塌了,没了,变成了满地的沙土。断箭难以置信,用力擦了擦眼睛,极力让自己的视力恢复一点,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山丘真的消失了。
胡雷嘴里喷出了一连串恶毒的诅咒。阿巴顿绝望地趴在马背上,无力地喊了一句,“神啊……”
断箭断喝一声,催马疾驰,“走,走,继续走,冲进战场,快,快……”人马不能停在这里,否则就要成为箭靶子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冲进战场,和敌人混在一起,让萨满圣母无法对付自己这队援兵。
八个人密集列阵,象犀利的箭簇一般射进了混乱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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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铠上的前后金属圆护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这成了敌人射击的靶子。小队人马遭到了异常猛烈的攻击,断箭等人虽然全副武装,勇猛彪悍,但在敌人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下,也是难以招架,叫苦不迭。
前后左右的骑卒大都长着大胡子,扎着小辫子,戴着风帽,穿着各种颜色的胡服,大家无从辨认谁是敌人,谁是西北狼的手下,只能见谁打谁。长矛、战刀、利箭……各种武器象下雨一般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冲在最前面的木瓜长矛折断,手盾也在敌人战刀连续重击下四分五裂,不待他抽出背后战刀,敌人的数支长矛已经划空而至。急切间,断箭、李天涯左右冲上。断箭手中的长矛疾如电闪,霎那间挑开三支敌矛,李天涯手中的弩弓也在瞬间射倒了迎面杀来的顽敌。木瓜趁此机会,抽出战刀,从马背上取下大盾,正要酣呼杀上,身下战马却因中箭太多,支撑不住,踉踉跄跄飞奔数步后,一头栽倒在地。木瓜猝不及防,被战马摔出数步开外。
“护住他,护住……”断箭一脚踹中马腹,战马吃痛,腾空跃起。李天涯长矛前举,飞马护在木瓜侧翼。李天暮、徐大眼、胡雷同时举起手弩,射向靠近木瓜的敌人。项云大吼一声,突然转身飞刺,长矛以惊人的速度刺进了背后追敌的胸膛。敌卒毙命,翻身坠马,其坐下战马失去重量骤然加速。项云眼明手快,右手弃矛,一把抓住了马缰。
断箭人在空中,矛交左手。战马四蹄落地,正好停在木瓜身边。断箭俯身抓住木瓜手臂。战马再起,断箭借助战马之力,用尽全身力气将木瓜甩上了半空。项云一人双马飞驰而至。木瓜在空中飞行,两眼迅速扫了一遍战场。
“谢了……”木瓜稳稳落在空马上,冲着项云咧嘴一笑,然后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幢主,西南三百步攻杀激烈,那里有自己人。”
前方断箭举起战刀,向西南方向挥了挥,“杀过去,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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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奔腾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地面在剧烈抖动。
战场上的部分敌人开始向谷口方向集结。断箭抓住机会,带着手下奋勇杀进。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杀声,一队人马冲出了谷口。
狮子峰上再度射出白耀耀的光束。来骑措手不及,骇然惊叫。前方的人失去视力,担心遭到敌人攻击,试图放缓前进速度,而后面的人依旧纵马如飞,前后队猛烈相撞,谷口处的狭窄地带上一片混乱。
天空中再度响起那美妙的天籁之音,但此刻在血腥的战场上听起来,却是催魂夺命的杀人曲,让人心胆俱裂,不寒而栗。
狮子峰上烈焰暴涨,一根根圆形巨木就象喷火的蛟龙,冲出暴虐的火焰,带着长长的黑色烟雾,一路厉啸着射向谷口。
来骑遭到了沉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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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抬头望着天空。
断箭瞠目结舌,内心中充满了对萨满圣母的崇拜和恐惧,天空中这壮观的一幕只有神才能做到,萨满圣母是神,真的是神。
项云、李天涯等人也是目瞪口呆,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厮杀,忘记了身处战场。好在他们的对手这一刻也被萨满圣母的神力震骇了,他们忘记了攻击,甚至有人不顾危险,跪在地上顶礼膜拜。
忽然,一只大雕冲出云端,舒展开巨大的双翅,急速下降,其高亢而清脆的叫声响彻了天宇。
“轰,轰,轰……”三声巨响传来,地动山摇。
谷口处的沙地上突然凭空爆燃出冲天大火,火势极其凶猛,灰色的沙尘迅速弥漫开来,遮蔽了阳光,也挡住了耀眼夺目的光束。
从大火里走出了一个高大的白袍人,白发白须,手持玉杖,玉杖的顶端有一团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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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战祭司……”阿巴顿张大嘴巴,尖声高叫。
断箭和众人一起盯住了他。“他是谁?”木瓜颤声问道,“他到底是谁?”
“拜火教祭司,他是拜火教的斗战祭司。”阿巴顿说完之后,打马就跑,“快走,快走。他们打起来了,我们正好逃跑,快,快……”
众人二话不说,没命一般策马狂奔。人和神斗,纯粹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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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巨雕飞到狮子峰上方,立即开始俯冲,如同离弦之箭,直射峰巅。
狮子峰上烈焰爆燃,火焰在瞬息之间冲上高空。
巨雕惊叫,双翅扇动,在火焰飞来之前,刹住身形,狼狈逃去,然后绕着山峰四下盘旋,准备伺机再攻。
狮子峰上不再有圆木射向空中,萨满圣母的法力显然受到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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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还有十几根圆木一路厉啸着,急射谷口。
白袍祭司张开双手,举起玉杖,高声吟唱。
空中的圆木突然失去力量,纷纷坠落。
杀声再度传来,一队队骑卒高举武器,从大火两侧奔涌而出。
“咚咚……”狮子峰上响起了雄浑的鼓声。战场上更多的骑卒调转马头,迎向来敌。
双方浴血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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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箭冲破了阻击,杀进了阵中,和高颎(jiong)顺利会合。
高颎受了伤,浑身血迹,面如白纸,“阿蒙丁被抓走了,你立即带人把他救出来,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我怎么救?”断箭指指正在四周厮杀的项云等人,“我只有这么几个人,能逃出去就不错了。昭玄公,走吧,再留在这里我们就完了,一个也跑不掉。”
“阿蒙丁的手下不会走,他们会帮你。”高颎一把拉住了断箭的马缰,“不能留下阿蒙丁,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们要么把他救出来,要么把他杀了。”
“来不及了,没有时间了。”断箭气得冲着高颎怒声狂吼,“我还想活着,我的兄弟们还想回家,我们不想死。”
“大周如果完了,你和你的兄弟还能活几天?”高颎也愤怒地叫了起来,“突厥叶护(官职)室点密的十万大军正要攻打波斯(萨珊王朝),如果他迫于大可汗燕都的威逼,放弃攻打波斯,把十万铁骑调回来,突厥人就能全力对付大周。以突厥人的实力,完全可以说服吐谷浑、大齐、大陈等国,结盟联攻,到时大周四面受敌,败亡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
断箭愣了一下。高颎这句话有些惊世骇俗,他没有听懂。
“四年前(公元567年),室点密派使者马利亚克赶到拜占庭王国的都城君士坦丁堡,和拜占庭皇帝(查士丁尼二世)签订了盟约,准备联合攻打波斯。拜占庭皇帝同意了,但突厥大可汗燕都不同意。燕都的目标是近在咫尺的中原,而不是遥远的波斯。室点密和燕都因此矛盾激化,两人随时可能反目,突厥的分裂就在眼前。”
高颎的嗓子有些嘶哑了,他艰难地喘了口气,稍稍降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拜占庭特使攸提开俄斯已经到达天山,和室点密做最后的磋商,不出意外的话,室点密的大军将在几个月后向波斯发动进攻。这场大战一旦打响,大周至少可以得到三到五年的准备时间。”
断箭明白了。突厥人利用十几年的时间东征西伐,总算稳定了大漠,现在他们要南下进攻,而首选目标就是实力较弱的大周。大周的形势的确危急。
“我们的目标很简单,一定要想方设法帮助室点密顺利出征,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刺杀燕都,让室点密来做突厥的大可汗。”高颎望着断箭,郑重说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请你不惜一切代价救出阿蒙丁,或者杀了他。”
“好。”断箭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你带项云他们杀出去。如果我死了,你要信守承诺,把他们带回长安。”
“你最好活着回来。”高颎苦笑道,“如果你死了,我无法见到那个人,事情就很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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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萨满是北方民族的原始信仰,起源甚早,在母系制度的社会里已经非常发达与成熟了。直到各种外来宗教先后传入之前,萨满教几乎独占了我国北方各民族的古老祭坛。它在我国北方古代各民族中间的影响很深蒂固。
狭义上的萨满教为阿尔泰语系如满洲族、维吾尔、蒙古等民族所信仰,其信仰主要是万物有灵论、祖先崇拜和自然崇拜。萨满教的基本特点是没有始祖、没有教义、崇拜多种神灵,没有组织、没有固定的庙宇教堂、没有专门的神职人员。
萨满教的主要活动是跳神。
史官不用“萨满”这个名词,在文字上只称其为“巫”。萨满一词最早是在我国史籍中出现的。《三朝北盟会编》中记载:“兀室奸滑而有才。……国人号为珊蛮。珊蛮者,女真语巫妪也,以其通变如神。”
在匈奴、柔然时代,萨满在政治、军事上都起着一定的作用,凡战争或其他处于犹豫状态的事件,最后要取决于萨满。北方民族的萨满,大不同于中原的巫。萨满必须具备许多常识或知识,能够观察事物的发展,预测未来,敢预言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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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火教:
拜火教,又称琐罗亚斯德教,以其创始人古波斯先知之名名之。3世纪中叶,东传入中国,4世纪中叶,传入中原,其神被名之为“胡天”。至唐代,被名之为火祆教。“祆(xian)”其音属于外来音,是唐人据其音而造的新字,以其俗事天神故。陈垣先生曾考证:“不称外国天神而称祆,明其为外国天神也。”陈垣先生著有“古教四考”之一,《火祆教入中国考》就是其中之一,对此教的历史和教义有详尽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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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身祭司。突厥斗战神:
1999年在太原发掘的虞弘墓证明,还在突厥汗国建立(552年)之前,就有拜火教徒在草原上活动。虞弘墓最早出土了有鸟身祭司的葬具。
中国境内还发现过其他一些有拜火教艺术风格的墓葬文物,例如安阳出土北齐石棺门柱上的火坛与祭司。
在蒙古国后杭爱省哈沙特县和硕柴达木,矗立着著名的阙特勤碑和毗伽可汗碑,这里有一块出土于阙特勤墓地的红色花岗岩巨形石板,其表面阴刻线雕,和在国内虞弘墓等出土葬具上所发现的两个鸟身祭司相对护持圣火的图案非常类似,只是这块巨石线雕上半部残缺,图案也较国内所出简单粗犷。
这件文物对于研究古代突厥文化乃至其政治历史发展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有学者(王小甫老师)认为,这种鸟身祭司就是古代突厥斗战神的形象,本为拜火教神祇的化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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