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一行遇袭当从帝国戍边防务说起。
帝国之初,妖孽横行,屡屡越境,曾经数次南侵直逼帝都。帝国中央疲于应对,混混沌沌的乱了近千年。直到三千年前,仙翁修得一套结界之术,散尽千年功力在边境线上架起一道结界。
自此,日向帝国才彻底结束妖族之乱。
但,这结界每逢初春之时,就会变弱。
先帝感念仙翁不易,故封齐、鲁二公。
此后,戍边防务便由帝国中央和齐、鲁二国共同担当了。而每到初春季节,为防妖族犯境,国子监也会派人巡边助战,并且给戍边将士送去大量的符咒,以滋战力。所以,这一次吴刚带队,正是巡边。
这个吴刚行事作风与二教宗武乙相似。
此人对广寒极为痴迷,严格说是暗恋。
这几年为了获得广寒的芳心,他把家搬到了广寒隔壁。
只不过他对情字涉猎极浅,不知道怎样跟广寒交往,甚至连句话都不敢和广寒说。他默默的恋着,只能在晚上的时候裸着胳膊劈柴火、砍树桩,把动静闹大,以此吸引广寒的注意力。简而言之,吴刚做了这么荒唐事,却没个卵用。
半年前,听说左屠从齐国带回一支夜光花送给广寒。
吴刚心念一动,就想来个照猫画虎,以博佳人欢心。
他知道北域妖地有“七彩仙兰”,此花随着时辰变幻,一天可散发七种不同的香气,可谓奇珍异草。因此,趁着这次巡边的契机,吴刚便开启了作死的节奏。他令燕小小等四名学子留在戍边郡地,自己一个人深入妖地,探寻奇花。
他却不知道,燕小小四个是初生的牛犊不畏虎。
来到北域,作为国子监的学子,自当斩妖除魔。
出于亢奋,燕小小四人就这样追随吴刚去了。
结果花找到了,而人却困在了血灵山的山洞。
血灵山是宝树王的栖息之地,也可以说是宝树王的巢穴。那山上有大大小小的宝树王十余颗。吴刚眼见将困,拼尽全力掩护燕小小逃脱,令她速去搬请援兵。
燕小小本想请中央军驰援,没想到却来了齐国。
更没想到的是,在齐国边境郡地撞见了二教宗。
她把吴刚一众受困之事给二教宗说了,求他援救。
二教宗令她去天水城齐国公府等待,之后便去救人了。
燕小小连夜赶到天水城,因破衣烂衫而被齐国公府的家奴拒之门外。她身上没钱,只得惨兮兮的在巷子里蹲了一夜。若非早晨饿了,杵在包子铺门口咽口水,她也遇不到殷立和齐宛柔。
……
燕小小把个中情由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殷立听罢,释然一笑:“原来是这样,那吴导死不了。都说宝树王相当于三品洗髓境,其实不然,它的吸附之力确实够得上三品洗髓境的品级,但宝树王自身的防御并不强。所以我认为,宝树王即便再多,以吴导的修为,只要死守山洞不出来,这妖树也不敢单独进犯。”
燕小小鼓动两颗大眼珠子:“真的吗?”
殷立道:“你还管人家,看看你自己。”
燕小小拍拍肚子:“我没事啊,我饱了。”
殷立道:“我没说你这个,我说的是你的衣服,还有你的脸,又破又脏,看着让人心疼。一会儿到国公府,叫你的宛柔姐姐带你去好好洗洗,然后借身衣服穿穿。”
齐宛柔道:“还用你说,我自会好好待她。”
到了齐国公府,齐宛柔把燕小小带到后院。
燕小小洗澡换衣出来,神采样貌恢复如初。
看见殷立和齐宛柔在亭子里吃早餐,她跑过来跟她们说话。当看到殷立和齐宛柔面对面坐着,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相相似,她忍不住噗噗笑出声来。燕小小是个天真烂漫的大姑娘,她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对啊,我刚想起来,你们俩不应该在一起的啊?”
殷立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燕小小道:“因为宛柔姐姐一直都很恨你的啊。你看啊,在太昌的时候,你们俩还闹过官司,那时候我跟你要好,她好像连我都恨上了,都不怎么理睬我。”
殷立不帮齐宛柔遮掩,反而还添油加醋:“可不,上回他家大司农过世,我去吊念,她把我喊到里屋,跟我说什么婚啊约的,后来一言不合,她居然还想拿匕首刺我呢。”
齐宛柔紧张的扒着粥汤,不敢看人。
转念一想:“奇了,我干嘛紧张?”
她定定心神,抬起头来:“以前的事能不能别再提。”
殷立道:“你家还有这规矩,早知道我住客栈去了。”
齐宛柔道:“我好吃好喝待你,你怎么不知好歹。”
听她们二人说话,燕小小一阵乏然,鼓起嘴巴,揉揉眼睛:“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呢。宛柔姐姐,我能不能去你房间睡一会儿,我好困。”
齐宛柔说有客房,搁下碗筷,带燕小小去休息了。
等她们俩走后,殷立打个哈欠,也回房打坐歇息。
他推门进屋,看见大泼猴懒在床上睡得正香,一个小男孩趴在床头,用发丝挠着大泼猴的鼻孔。殷立吓了一跳,这还得了,挠醒了老泼猴,它要是发怒,还不得把这小屁孩一掌拍死。殷立上前把他拉开:“别挠它。”
这男孩名叫齐麟,是齐宛柔的弟弟,今年十岁。
齐麟问:“听说它是大泼猴,很厉害,是不是?”
殷立道:“是啊,所以你别挠它,它会杀人的。”
齐麟又昂头问:“听说它现在归你的,是不是?”
殷立随口敷衍:“是,它现在是归我管。”
齐麟笑笑:“那我就不怕它了。过些时候你就要跟我大姐成亲了,等你入赘到咱们家,大泼猴也就归咱家了。哈哈哈,到时候我就能指挥它了,我要带它去北域斩妖除魔。”
殷立心头一震:“谁说我要跟你姐成亲的?”
齐麟道:“我爹说的啊,你自己不知道吗?”
搞什么鬼?婚书不是早就不算数了吗?殷立记得很清楚,典星月曾经跟他说过,当年齐国大司农王盟曾携婚书造访南阳侯府,当时殷羽臣就委婉拒婚了。理由是,殷名失踪,而殷羽臣不知婚书实情,他很难替儿子做主。
事实上,殷羽臣只差挑明,婚书真假难辨。
自此之后,两家这桩婚约就都搁浅不提了。
“你说的够多了,去,你娘叫你去吃饭。”
殷立把齐麟拧出门外,关上房门,上床盘坐,管他什么成亲不成亲,他才懒得多想。总而言之,他爹跟齐修图签订的婚书,如果爷爷不承认,齐修图也不敢霸蛮,毕竟这事就不是霸蛮的事,传出去有失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