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立和典星月迎上前去,问宋大中何以带队外出?
宋大中很沉重,只回了一句“埋尸”,兀自远去。
殷立二人诧异,尾随在车队后面,辗转来到山沟边。
往日的宋大中温文尔雅,待人彬彬有礼;今晚他脸浮杀气,形象阴狠,跟往常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他明明瞧见殷立二人跟在车队后面,却当作没有看见似的显得很生分。他很忙,忙着指挥士兵们挖坑。
等坑挖好,士兵掀开车帘,车内居然是四十余具血尸。
殷立和典星月看罢,面面相觑,忍不住询问尸体来由?
宋大中淡漠略带狠色,说这些尸体都是宋远山的家人。
典星月心生悲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了!”
宋大中咬咬牙:“他杀我全家,我只是以牙还牙。”
典星月本想还说,但殷立不让,拉扯她示意她走。看见殷立转身走远,她随后跟上,说道:“他也太残忍了,一大家四十五口人说杀就杀,你怎么也不说说他?”
“人都死了,说他还有什么意义。你没看见他眼带血丝,他都杀红眼了,这个时候最好什么也别说。哦对了,这事不要跟甘导说,国子监严令禁止滥杀无辜,这事若让甘导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杀戮这么重,日后你要多多规劝他才行。”
“他只是报仇心切,过两天他会恢复正常的。”
典星月持疑,只是报仇心切吗,怎么看都不像?
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客栈里只有甘甜一人。
魏仕骁、齐宛柔、赵夕指仍在外面没有回来。
……
从阿修罗界出来后,魏仕骁就一直闷闷不乐。
他在国子监武试中虽然败给了殷立,可在修为的品阶上始终保持领先。但昨晚阿修罗界一战,他见识了殷立魔幻般的手段,便再也没了一丝的优越感。他很痛苦,扎心般的疼,他担心殷立迟早侵犯到他在国子监的地位和权益。
国破家亡之际,魏仕骁之所以选择隐忍,所求无非是大教宗的衣钵。
可如今,殷立就像一颗刚刚升起的璀璨明星,光芒太盛,风头无两。
魏仕骁在殷立面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以至于消极到了极点。
他甚至自嘲,大教宗在他和殷立之间,当然不会选择一个窝囊废。
经过须弥洗礼过的殷立是压倒魏仕骁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傲气全无,只剩下卑微的自尊了,他想离开国子监,远离别人的嘲笑,可又不知去往何方?刚刚,从廷尉府出来后,想到自己沦落到连宋大中都不如了,更受打击,所以他一个人悄悄走开,躲到酒馆里喝酒。
魏仕骁不见了,这让齐宛柔非常担心。
她足足寻了三条街,才找来这家酒馆。
看到魏仕骁凄凉的坐在桌边喝酒买醉,她心里难受,走进酒馆,在魏仕骁身边坐下,拧起酒坛猛灌了两口:“我平时很少喝酒,听说酒能排忧,那我也喝点。”
魏仕骁苦苦一笑:“连你也嘲笑我了。”
齐宛柔解释:“我陪你喝酒,怎么叫嘲笑你呢。”
魏仕骁咕噜咕噜的喝光一壶,恨不能喝死:“你不该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你应该去找殷立,他前途无量,将来必成大器,听说你们俩早有婚约,你要好好把握。走,快走,我不用你可怜我!”
什么前途无量,殷立的一切殊荣,都跟齐宛柔无关。
婚约对齐宛柔来说,简直就是这辈子最大的污点了。
她想解释,但没有开口,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错。
因为魏仕骁身心萎靡,任何话在他听来都是嘲讽。
她也不走,叫店小二上酒上菜,默默的陪喝。
两人喝光五坛酒,直至酒馆打烊,仍觉不够。
店掌柜劝她们回家,魏仕骁大怒,赖着不走。亏得齐宛柔将魏仕骁强行搀走,否则再多留一会儿,魏仕骁恐怕就要出手伤人了。齐宛柔搀着魏仕骁刚出酒馆,里间有一酒客结账出来帮忙:“我送你们回去。”
齐宛柔谢道:“谢了,我没醉,不劳你大驾了。”
那酒客笑笑,凑到魏仕骁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魏仕骁软趴趴的身形顿时一僵,瞬间酒全醒了。
他一把薅住那酒客的手,牙腔打鼓,暗暗龇牙。
那酒客道:“我看这位公子好像还没喝好,不如到我住处再续几杯,如何?”
魏仕骁手上运劲,恨不能把那酒客的手腕捏碎。尽管瞋怒之极,他的脸却平静如常:“好,我随你回去继续喝。宛柔,今晚我要与这位仁兄一醉方休,可能就不回客栈了,不过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自己先回去,免得甘导担心。”
说完,撇下齐宛柔,随那名酒客拐进胡同。
他们怕齐宛柔跟来,在巷子里面东拐西绕。
直到确定身后没人,这才谨慎的停下步子。
这一停步,魏仕骁立时发怒,揪住那酒客的胸衣:“你还有脸活着!你jian杀长公主,惹得天怒人怨,我大魏基业全废在你手上了,你怎么不去死!”
那酒客摘下黑色衣帽,露出真容,竟然是大黑痣魏大熏。
他眸中带泪,搭住魏仕骁的肩膀:“仕骁,你听我说。”
魏仕骁怒火冲天,哪肯听,砰砰就是两拳打在他脸上。
魏大熏挨了两下,薅住他手:“你听我说行不行!为兄平时行为不端,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我再混,也不敢在咱们大魏的地面上jian杀长公主。这一切都是殷立的奸计,常言道打虎亲兄弟,咱们得报这个仇。”
魏仕骁凄凄苦苦一笑:“你自己犯下滔天大罪,还要归咎他人么!”
魏大熏举三根手指:“我说的若有半句不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魏仕骁听他语调铿锵,底气十足,不像推却责任该有的气势。难道真是殷立的奸计?答案似乎不难参透。殷立诡诈无比,连先祖魏无极都被他耍得团团转,使坏害人这点本事又算得什么:“好,我姑且信你,你跟我老实说,殷立究竟是怎么耍奸使坏的?我大魏立国数千年,根基深厚,人才济济,单凭一个殷立就能撼动?”
魏大熏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