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伴随幽幽吹响的寒风……与惊鸿一闪的奔雷,这样的情景,在厚如山峦的阴云下,显得十分压抑。
第九层石阶上,一道人影提着把匕首,正快步走着,他走的很快,踏上一阶之后,没有片刻间隙,便又踏上了下一层阶。
原本一双死寂的眼眸,此刻正无神的双眼始终注视着前方,脸上时而欣喜莫名,时而忧愁苦恼,似乎没走过一层都会发生一次变化。
第九层石阶与前八层石阶不同,前八层石阶乃是意志之试,而第九层却是心试。
无神的双眼,看到的不是此方天地,而是内心深处的世界……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走过了第九层的大部分台阶,距离山顶也不过只剩下遥遥数百步。
就在这时,他脸上的情绪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无比的惊慌与恐惧。
随后,这份恐惧与惊慌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挣扎。
渐渐的,挣扎消失,化为痛苦以及无比的仇恨。
这种恨,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少时,恨欲狂的无神的眼中闪过一道光华,渐渐的,一双猩红的眸子闪烁着摄人心魂的红光,仿佛来自地狱的厉鬼。
“修罗之心……”
低声自语,恨欲狂站在原地,双肩微微颤抖,单手抚额,怒睁的眼中,血丝密布,尤为狰狞,瞳孔之中惊人的凶戾杀意咆哮澎湃,一阵低沉的笑声从咧开的嘴角传荡而出,可逐渐化为疯狂的大笑,如颠似狂。
“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淹穿过了雨声,在第九层石阶上回荡。
六年了,他生活在仇恨的阴影中,挣扎在永无止境的噩梦里。
每当闭上眼睛,浮现在他眼前的都是那些倒在血泊中村民,以及兄长临死之时祈求的目光,那些恶魔蔑视和不屑的眼神。
方才的幻境,让他仿佛再次回到了过去,村民质朴的微笑,兄长无微不至的关心,尽管这一次,他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但也能够感觉的到。
可这未阻止着那噩梦的降临,他在一次的见证了灭村之夜,然而这一次,比以往的噩梦更加真实,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刻,他内心的蜕变。
“不要报仇,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
无言的话,在一次的响彻他的耳畔。
兄长临死之时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关爱与祈求。
笑声没有停止,但却渐渐的低沉,其中夹杂着一丝微不了察的泣声,扬起头,雨水从他的眼角滑落,闪过的雷光,映照出他眼中渐渐褪去的血色。
半响后,深深的呼了口气,他低下了头,举起手中的骨匕,顺着左手掌心那深深的疤痕去划过。
“亡魂殿……这便是我的恨吗?如此清晰,如此真实……我的恨……”
鲜血顺着手掌淌下,恨欲狂面不改色,缓缓的向着山顶走去。
第九层的心试,他过了…
昏暗的宫殿中,玄幽盘坐在一座黑莲上。
少时,玄幽睁开双眼,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眸。
“修罗之心!想不到短短一夜之间,便已经……”
“如此也好,这样以来,血泣之刃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幽幽的低声自语道,突然,一阵血红的杀气不受控制的迸发而出,笼罩着全身。
“修罗之心,我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你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片刻后,一声低沉的自语从血红杀气中传出,透露着深深的疲惫。
……
走在第七层台阶上,感受着火海一般熊熊燃烧的意志,倾辰微微皱眉。
脚下的仿佛不是青石台阶,而是固化的岩浆,踩上去,仿佛整个脚掌都在燃烧,那从高处流淌下的水流也不能给他带来半点的清凉。
相比这点灼痛而言,此刻,他脑中更多的却是李平安刚才的那一番话。
那番话,就犹如此刻在天空中那撕裂乌云的雷电,短暂的照亮了他的天空。
不知不觉,他已经超越了一道人影。
“可恶,这个小子是谁……”
身为石磊之孙,石破天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日无法追上前面的两人也就罢了,现在连第三的位置也已经不保了,着实叫他生气。
恶狠狠的目光注视着倾辰踏上第七层平台的身影,半响后,在踏上令一层台阶后,顿时一阵呲牙咧嘴。
“他娘的!这么烫,还要不要人过了!”
对于他的嘀咕,倾辰自然是听不到了。
此刻的他,已经来到了第八层石阶,第八层台阶所蕴含的意志锋锐如刀。
“刀山火海吗?”
低声念道,倾辰一步一步的先前走着,虽然经过自身意志的底限,但是每一步仍然仿佛是踏在刀上,疼痛难忍。
刚走了数百步,突然……
“咳咳……咳咳……”
手捂着嘴,一滴殷红的鲜血从指隙间落下,滴入潺潺水流中,随其流向了远方。
“竟然在这个时候……还真实雪上加霜呢……”
关于他的病,曾有名医说他体内阴气太甚,侵入五脏六腑,虽可用阳气药物压制,到奈何这阴气源源不断,总有一日将无法压制,而所寻名医也难以探情病情源头,不过皆告诫过他不要受寒,否则病情会极具加具。
“受寒吗?”
刚才身处第七关,还不曾觉得,如今感受着那呼啸的冷风,当真是寒彻心扉。
这时,一道雷光在眼前乍现,倾辰神色一怔,呆滞的望着天空,脑海中却是不停的回荡着父亲与李平安的话,眼中似有所悟。
“原来这就是我的路……不是在前方,而是在脚下,我的路,不悔,无悔……”
“或许目标很遥远,但我仍旧会脚踏实地,追寻心中的执念……”
“我的路,或许会面临选择,可一但选择就要不悔的走下去,走到我想要走到的尽头……”
半响后,倾辰收回了目光,低声念道。
在刚才的那一刻,他的精神灵魂意志到仿佛得到了升华,舒畅无比。
深深的吸了口气,倾辰淌过脚下的水流,消瘦的身影,在石梯上缓慢的走着,每一步落下,都带着坚定不移的意志,那披在身上的儒杉不知何时已经湿透。
他就这样走着,脚下在也没有那种入刀锋撕裂般的疼痛,坚定的步伐,向着第八平台而去。
昏暗无光的天空,阴冷蚀骨的寒风,稠密如墨的乌云,还有那看似近在咫尺,却又惊鸿一闪的雷光。
此方天地,这片苍穹,就好如一副定格的墨画,此画已天穹为骨,寒风乌云奔雷为景。
而那山间之人,似走进了画中,只有一道身影,在黑与白,光与影之间渲染出一种与世隔离的孤寞。
孤寞的身影,坚定带着执着,脚下的步伐,朝着一个方向,那是……第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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