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国防部殖民军司下发了一个通告,禁止华工闯入无人居住的住宅。因为有大量针对华工偷了那些还没有回来的居民废墟里财物的投诉。针对这一现象,法国国防部殖民军司下发了这样一则通告。
就这一则通告,文祥专门去查阅了许多关于这种投诉的笔录,看了这些笔录,文祥认为很多的法国人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这些笔录里,文祥罗列出华工们所偷走的所谓财物,是一把椅子,一根木料,一个盆,一个木桶之类的东西。在这样的废墟里称得上财物的东西,绝大多数就是这些东西。文祥也相信,原地居民在逃走的时候,绝对不可能把很值钱的财物放在让人容易找到的地方。
紧急工程处的法国人面对这样大量的投诉,就在文祥面前抱怨。对于这些针对华工的投诉和抱怨,文祥只能无言以对,如果华工们的这些行为,是美国人干的,就是把那一片废墟全部推为平地,即使在废墟下的某个地方,废墟的主人埋藏了值钱的财物,法国人也是连屁都不会放一个。这些法国人是专门捡软柿子捏。
针对紧急工程处法国人的抱怨,文祥根据这些投诉的笔录,走访了许多的当事人。其实在文祥看来,笔录里用这个“偷”字就很不恰当。走访的华工告诉文祥,笔录里去偷这些东西的人,绝大多数是华工连负责后勤的人,他们到那些废墟中捡木料主要是用来当柴烧,因为生火做饭没有人给他们配备燃料。大多数时间就只能自己去解决。
回到紧急工程处之后,文祥在法国人面前为华工作了辩解,为此还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讨论,其中一个法国人向文祥说的情况,让文祥有一种无力加无奈之感。
关于华工们做饭的燃料问题,法国人是这样解释的,战争打到这样的份上,消耗了大量的资源,不但是华工们缺做饭的燃料,就是一些法国的政府部门也是燃料紧缺。
至于法国当地居民为什么对华工拿走自己废墟里的东西那么在乎,其实这些返乡的逃难者,面对回来后眼前的一片废墟,身无分文,袋无夜粮的他们,只能饿着肚子来重建自己的家园。
在这样的处境下,哪怕是一颗钉子,一小节木材,对他们来说都弥其珍贵。原野里,道路旁,到处散落的弹药,使得他们的农业生产受到严重的影响。他们之所以这样投诉,其实更大的希望就是想得到政府的救济。华工不过是他们为自己找由头的一个假想敌。
开始有得一个人用这样的由头,得到政府的好处,其他的人就纷纷效仿,由此出现大量的关于针对华工的投诉。就是这样的景况和这样一些人,用唾沫星子把华工们推到了风口浪尖。
随着返乡的人越来越多,情况变得越来越槽糕。这些返乡者,在荒芜的原野上,一片瓦砾的废墟上,身上没有一个子和一粒粮食的他们,生活的着落在哪里。
华工们尽管艰苦,尽管有危险,但他们多少每天还有工钱,还有一些赖以糊口的口粮。相对于什么都没有着落的返乡者们来说,那已经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于是,一些饿急了的当地返乡者就想,这些那么遥远过来的天朝人凭什么来抢自己的饭碗。当地人干这些事情没有工钱,这些天朝人干,凭什么就会有工钱呢。为什么要拿国家的粮食来供养这些外国人。让自己国家的民众饿着肚子。
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些华工的工作效率低下,两个欧洲人的工作效率能抵得上二十个华工工作的论调,就一个接一个地出炉了。
其实作为华工,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这最不是人干的活,有朝一日却成了香饽饽。成了棘手可热的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
重建地区的法国人,媒体,各个政府部门,就华工存在的事情,展开了一场不休不眠的口水战,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据。
反对华工留在法国的人,用一些华工偷盗的事和华工暴力的事来做论据,只要有这么一回事,他们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加以引述,而且还会无限地夸大事件的严重后果。反正华工是一个沉默的群体,就是把他们说翻了天,他们也是不会站出来反驳的。只要达到了自己说服别人的目的,至于会给华工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们是不用去思考。
如果华工们被自己的话赶回去了,那这些口水战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任何影响了。
对于法国人的口水战,华工们除了不能去表达自己的争辩之外,就他们自身来说,能够早一天回到自己的祖国,是他们日思夜想的事情。就是能够去争辩,他们也是会有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本来这场战争就不关他们什么事,在战争的好坏与他们的工钱之间,他们更多的热情在自己工钱的多少上。法国人的口水战,虽然是以他们为中心展开的,但就他们本身来说,他们是更期待指责他们的这一方能占得上风,因为这样,他们就能更早一天地回到自己的祖国。
文祥对法国人的这场口水战,掌握了大量事实的他,除了对指责华工的声音有强烈的愤慨之外,更多的是无奈与无言。
除了这样的事件本身,文祥对法国人这种言论自由有了更多的关注。这种共和国体质下的民众,能够为自己的观点畅所欲言。这在文祥自己的祖国,拿许多法国人的言论来说,是没有存在基础的。
这个时候的法国,虽然民众生活艰苦,但民众那种积极参与政府事务的行为,被合法化,被肯定化的政治气氛深深感染了文祥,使得文祥开始思索,中国要变得强大,法国的这种共和制应该符合中国的发展。因为要说富裕的话,战后这个时期的法国,在某种程度上,还不如这个时候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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