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了整衣衫,捋了捋头发,季四离循着小路向炊烟处缓行;黑瓦白墙,围着一座二层楼高的江南民居,绿林繁花之间,映着丽日,白色炊烟升腾着小米的甜香,这画面透着令人迷醉的味道。
迎面走来六十多许的大娘,手里拎着镂空钢丝篮,满满当当的衣服堆挤一块,胳臂肘里挎着个空的竹篾小筐,面容悠然带喜。
“这位大娘,打扰一下,我一个人出来游玩,迷了路,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去到城里怎么走?还希望大娘你指个路。”季四离也只能想到这么个借口。
青灰色一套粗麻布的朴素衣裳,眼神清澈,看得出满身疲惫,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这位大娘细下打量,“看起来不像什么不怀好意的,一个人来玩,没背个包,也没带个通讯工具?嗯,我得问问,家里可来了客人,可不能出了啥差错!”心下也打定主意。
“小伙子,一个人跑这荒村野林,也不带个通讯工具啥的?不怕家里人担心?”
“我联系工具没了能源,昨个夜里,慌里慌张地一个人乱跑连着包一起丢了。还好没遇到什么野兽之类的,也是走运了。”
“我自小是个孤儿,靠着救济过活,后来大了学了点东西,靠着四处打杂工,就将就糊养着自己,这次辞了临时工,本想出来放松一下,随便到处走走,哪里知道会搞成这样?”
“哎呦,真是可怜啊,小伙子啊,不嫌弃,就喊我佟大妈,等我浆洗完衣服,摘些灵楂果子,回我屋里,休息下。”
“那打扰了,佟大妈。”也不矫情,顺口应下。
“哎,好,来来,我边干活边唠唠,费不了多久。”
这佟大妈也是个苦命的,自湮灭旧历活到如今,曾是个保姆,由于当时雇主一家远出,她也就暂时回到山里老家,倒是没受世纪之变大的影响,但家里人在城里打工,在全球变乱时失散了,找了许多年,也没见着,她一直不曾放弃。一个人在这过活着,习惯一如从前,勤劳朴素。就是她的老雇主一家会过来度假,住上一段日子。
季四离也了解些许所处的环境,这里属于华夏域皖省庆城的一个犄角旮旯的山区,离着最近的小城区,蜿蜒路程上千里,没个车载和导航,怕是走不出去的。
季四离提着洗好的衣物,随着佟大妈走向她家。
“佟妈妈,你回来啦,我的灵楂果子摘回来了没?咦,怎么多了一个人?”一个身穿宽松白色练功服的少女咋呼到,扎着马尾,衣服虽宽,但仍显绰约风致,弯长的眉,清透的眸,一抹还未散去的微笑勾着浅浅嘴角,真是青春美丽极了。
“洛儿啊,这个小伙子一个人迷路了,我碰到了,带他过来歇歇。”佟大妈语气也很轻快。
“佟妈妈,可别被骗子骗了,妈妈说,这个世上坏人可多啦!”少女洛儿当着季四离的面很不客气。
“洛儿可不能这么不礼貌,这个……哎,你看我,都还没问人家名字,对了,小伙子怎么称呼?”佟大妈好像恍然大悟一般。
“我姓季,四季的季,季四……季四离,对,你喊我小季就好了。”朦胧间,季四离这个名字从心底晃出。
“那我就喊你小季好了。”佟大妈笑道。
“小季,哈哈……我看不如叫小四儿。”
“洛儿,怎么这么没礼貌。”轻斥一句,“别介意啊,小季,这丫头性格简单,说话直,还是小孩心态呢。家里宠着惯了。”
“没事,名字一个代号而已。”
“哦,小佟啊,怎么还来客人了家里。”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透了过来。
青玄色唐装式打扮,满头银发,八十好几的样子,但实际年龄肯定不止;面容富态,皱纹很少,右额5寸见长的疤痕最为醒目,使其多了一份峭厉;沧桑柔和的目光正在季四离身上逡巡。
“老爷子来得正好哩,有点事还要麻烦你呢。”
“爷爷。”小姑娘洛儿也甜腻的喊了声。
“嗯,既然来了客人,大家一起吃个早餐,顺便说说好了。”
“好嘞,我晾完衣服,去弄早餐,稍等等啊。”
“你啊,还是喜欢这样,家务事都要自己一手一手的做出来,呵呵。”
……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老爷子,还有什么具体的,让小季和你说说。”
众人就着自制酱菜,喝着小米粥,讨论着季四离的事。宛若一家。
听到季四离是孤儿,似有所触,老爷子缓缓开口,“这些年来,虽说稳定不少,但到底不及从前,人能力大了,破坏力也越大,越难控制;哎……小季啊,你说你出来散心,那就不急着工作吧,我看你身子也虚,在这歇两天,我和洛儿正好可以捎你到城里,你看呢?”
“唐老爷子,那真是太麻烦你们了,我先谢谢了。”
餐毕,佟大妈引着他先去休息,帮他换了身老爷子的备用服装。
……
一间专为老爷子准备的书房里,“小佟,洛儿啊,这个小季我看不简单啊,还透着很多奇怪。”
“那爷爷你还收容他干嘛,指条路,赶他走不就行了?”洛儿心直口快道。
“嗯,我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摸着那衣服材质就不一般,不过武力倒是不强,破体境,普普通通的,没什么威胁,……哎,那双眼睛就像我家海儿一样干净啊,可是真像啊;老爷子,给您添麻烦了。”佟大妈也说出自己的看法。
“小佟啊,我们一直把你当作一家人,说这些个干嘛!当年那件事,要不是后来,你碰到救护了洛儿的爸妈,我们唐家这一脉的香火可不就断了。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
“对啊,你可是我的佟妈妈!”
“哎,哎哎,我不说了,不说了,我去打理下家务……”说着,抹了两下眼角出去了。
“唉,小佟还是放不下家里人啊,这些年心里可够苦的,洛儿,你多和她说说体己话啊。”
“知道,爷爷,在我心里,佟妈妈也是我妈。”洛儿又有些迟疑道,“那个季四离呢?你不说他有问题么?”
“只是有些奇怪,看他衣着,是百多年前的款,虽然老气了些,可版式设计非凡,材料也是富贵之人能用,就像你佟妈妈说的,气息纯净,看不出邪念,很能让人生出好感,就是实力低微,就像刚刚成年踏入破体境的普通人,也许和他孤儿背景有关,但就是这样才令人奇怪。”
“反正他打不过我,那我们担心做什么。”洛儿倒是干脆。
“嗯,看着吧,我对这年轻人还是感觉舒服的……对了,你啊,都二十多的大姑娘了,还咋咋呼呼,……”
“好啦,爷爷……”长长的撒娇尾音拖完了叙话。
终于要出发了,这几日,四人过得安生,季四离大都待在房里,偶尔看下电视,看着里面的人物节目新闻,脑海里又浮泛出许多熟悉而又朦胧的记忆,让他明白不少,也就不会看来像个穿越众;主要是因为,百年来,为了文明复建,摆脱毁灭威胁,人类的娱乐并不发达;那些节目信息倒是渐渐和季四离脑中某些残乱的画面吻合,季四离感觉自己的魂慢慢活到这个身处的世界里了。
从天而降的车型交通工具,由于他们选择陆路,先沿途看些风景,山路曲折,开了六七个小时,才到庆城城区。
“唐老爷子,洛儿小姐,谢谢了,我们就此别过。”
“呵呵,小季啊,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系我。洛儿,给小季一张名片。”话虽不多,几日浅浅交谈,让唐老爷子颇有有引为知己的念头。
“喏,给你,面瘫。”不知是为何,也许是戏谑失败,也许是老爷子叨叨看看人家小季之类的,兼之,季四离不苟言笑,就得了面瘫的封号。
接过手,唐联商会,唐建礼,号码……再次谢过,路向两边。
季四离拿着佟大妈塞给他的灵精币,准备找个歇脚的地方。虽然通过他们了解了不少关于现在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但他还是要在生活中慢慢了解,慢慢适应。
灵精币,全球通行的货币,通过特殊转化压制方法,将这个世界和镜门世界的灵气------一种温和,通过功法运行可被感知和用于人体修炼的元气;而且也能通过科学机器抽取,只是纯度不高,不能直接用来修炼;灵精币就是取材镜门界的容灵矿晶,再由某种机器抽取灵气压合制成,具有普遍价值,从中抽取灵气亦能减少人们修炼的水磨功夫。由于它的实用价值和普适特点,便充当了一般等价物,且不存在贬值,汇率等问题;所以在经济金融方面,只是在旧有的系统基础上简化或消剪掉了某些商业行为和资本操作,但同时也衍生了新的规则……这是全球唯一认证的通用货币,用以周转人们的日常和商业活动,大都由十大势力和环球联盟制造,也有部分豪强有能力小批量制造,大多自用(修炼);一来是技术受限,二来是资源受限;这个就像工厂生产的商品,但它所具有的普适性等等特点,也使得其不会造成货币贬值,引发金融海啸等经济危机。可以说从根本上杜绝了之前人类社会的许多弊端,只要不出现更有价值且兼具普适性的代替物,不造成它的使用价值丧失和它价值衡量的混乱;它就会坚挺地存在下去。当然,它相当于旧时的硬币,但交易携带的都是面额纸币,这个是所有大势力和环球联盟一力促成,价值相当,却更加便宜,可以在各处商行或者各大势力的银行,拍卖会进行兑换。
付过10灵精币,租了一周的房,季四离打开电脑,查询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的资料记载。
现在应该叫微脑,网络技术确实大有发展,原来的电脑体积越发见小,功能越发齐备,但是仍旧不能产生独立思维的智能。
最便宜的微脑也要两千灵精币,相当于一个成年人半年的口粮,这不是他现在可以消费得起的,所以只能借用宿舍老板的微脑查询,还付了5灵精币的租借费,微脑操作保留了湮灭旧历之前的电脑操作习惯,只要是为了照顾“老人”;现在通用的还是语音系统使用,输入所有语言系统,然后通过使用者的口令,屏幕上做出相应呈现;极为方便。
湮灭旧历之前的的历史只大部分散失,人们只知道几个大的时期分野和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曾经具体的分析和研究成果却消失大半,大多物理资料在皖山剧变后一段时间的混乱中损毁,本来人们在网络和卫星还储存大量资料,而自镜门世界开启时,存于其中的存档却被不知名的原因干扰,好像物理消失,任凭人们怎么努力也找不回来了。
看着网页上显示的一些新季后的百年之间的记录,季四离确实受到不少冲击,这和他梦里断处,陷入黑暗后衔接起来,显得十分波澜壮阔,而又让人难以接受,想来自湮灭旧历亲历的人们,心情更难言表。
看着某些图片,某些书影,心里隐隐触动,他在网上搜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有显示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居然连同名的都未曾搜到。只是链接了许多季氏的信息,而最新的便是皖城季家的聘请三阶中期以上客卿和在鄂州域开设洞庭季氏商联分会和鲁地的季氏商联分会等等消息。许许多多,真真假假的消息评论,目不暇接。
了解够了,也看得累了。便不再关注,想着身上佟大妈给的2000灵精币,心里有些温暖,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看来自己得出去谋份差事养活自己,再去探究自己的身份······想着自己醒来的这几日的经历,想着自己梦里出现的许许多多,季四离“复活”后,第一次放下戒备,累得睡去······
而明天总是给人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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