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摇头道:“现今天下只怕已无别国,能阻蒙军南下之势。”又道:“纵观古今各国兴衰,皆与边关战事相关,而战事起因,也都因各国分立南北所致,烽烟不断,民不聊生,如无大秦拼国一统,战火何时能止,现在蒙古为成霸业,路途牺牲,也是再所难免。”
聂天远怒道:“大秦暴政,最终灭亡,你助纣为孽,却拿它作比,岂不无知?”李真上前一步,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律结始然。大秦残暴,只因国无好主,而现今蒙古却是不然,成吉思汗便是天赐明主,而监国也是明君之士,只要拖雷能够执掌天下,万民才能真正安乐。”又道:“既然天下要求一统,那我等指引明君,便是为苍生最好的造福。”
聂天远自小被迫离宋,但诸国战乱之害,宋国朝廷无能伤民,自始记忆犹新,只是要说需蒙古统一天下,才能停烽火,而救万民,还真是异想天开,不敢苟同。李真继续道:“聂壮士武功盖世,待得数年之后,如若证明我所言是假,届时前来,我必然双手举头送上,决不食言,还望暂且退去。”
聂天远此来本就不是特为刺杀拖雷,听说蒙军不再追击部族,心中已安,再见李真虽所说荒谬,却一脸挚诚,不似说假,最后以死托誓,心意更缓,道:“现今蒙古大汗是窝阔台,你如何能让拖雷称汗?”李真摇头,道:“拖雷监国更得蒙军民心所向,只要他有意执国,成事不难,只是他现今心意不开,意念踌躇,我与赵大哥必定会慢慢劝解,让他化开心结,顺天成事。”
聂天远并不认为蒙军夺取天下,就会战乱止戈,但他久居番地,也知现今蒙古国盛兵强,南征北讨,势如破竹,别国难以望其项背,现在就是能够杀死蒙军国主,也难阻他的民族野心,对天下战事无济,既然李真认为拖雷是位好主,如若蒙古真的一统各国,有位明君能减少杀戮,也许确是件好事也说不定,道:“好,你如若食言,我必来取你项头。”说完转身出帐。李真与中年男子在帐中向他背影拱手致谢。
聂天远出得军帐营地,与妻子说起所遇之事,知道义兄白啸天所属门派是中原与强奴作战的江湖领袖,而义兄也是位重情义,重孝义的中原侠士,如若蒙古南征,宋蒙开战,义兄一定会投身战事。
现在与义兄约定十年相见之期早过,却未曾来大漠相会,常自担忧,既然得知此事,便正好前去中原相见,并告之蒙古南下野心,也好让汉人英豪早想对策,他与妻子说出想法,巴卓玛更是赞同,这就是聂氏夫妻前来中土的全部经过。
殷志奎听他说完,慢慢的道:“白啸天卖国叛派,嗜血好杀,与护国爱民四字格格不入,至于‘石梁派’早就覆灭,统帅江湖已是陈年,就算现今知晓番猛阴谋,也无力护国。”他早年禀记历代仙祖遗志,护国救民之道义,但自从派中遭遇大难,他便意志消沉索然,雄心壮志不在。
聂天远听他如此说道,便朗声道:“殷老前辈所言,虽是世间常理,也有些过于悲世,晚辈所想应是人心向道,众心归天,还需事在人为,才解沧桑,过失大,而只注于小节,岂不失心失世,失了武之含义?”
张洪英冷声接道:“你是暗指我们专注于对白啸天这贼子的仇恨,而不理天下正事,有失自身武德?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聂天远不理他的冷言冷语,转言道:“我们夫妻深陷‘石梁派’中,早已生死无怨,只望殷前辈日后遇见义兄白啸天,请把我刚刚所说言语相告,也不枉我们远来中土一次。”
张洪英本想听些出有关白啸天的线索,但说来说去,却是兵站国事,这时不厌其烦,冷声道:“七弟关闭阵眼,不听他们唠叨。”马师正推动机关,巨石反转,阵外内声音以隔,石阵不动,宁静如无。殷志奎内伤所受不轻,被陈天鹏搀扶回房修养,现时院内就只剩下三老和十几名家仆。
独孤原眼见聂天远夫妻困于巨石中,不见半点身影,但所说言语,却能听闻,她对白啸天的事情很感兴趣,但院内争斗已停,便想尽快离去,心想:“这‘石梁十老’所作行径不合武林规矩,但关门死斗,武功不敌,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
又想:“此时如若被他们发现丑事败露,必定恼羞成怒,翻脸无情,可三老仍在院中不走,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抬眼去看无名,只见他歪着脑袋,眼目低垂,不知正在想些什么?突闻院内有人‘哈哈’一笑。
三老听闻笑声,转头看去,只见一名黑衣人站在家仆之中,脸上罩块黑巾,虽不见表情,但听闻笑声必是此人所发,众家仆发觉身边站着一人,都有如惊弓之鸟般各自散开,再次抽出兵刃相对。
李天九大步上前,厉声问道:“你是谁?”三老现在都是同一个想法,怎的聂天远夫妻竟然还安排下帮手?可此人是何时混杂在家仆之中,却无一察觉,真是有些诡异?再见他黑巾包首,只露出发间两鬓,透出银白。
黑衣人笑声戈然而止,‘嘿’然道:“岁月匆匆,物是人非,多年不见,三位的功力可更加深厚了。”见张洪英持剑问道:“阁下何人?”便沉声道:“十六年前,金国燕京,道荣府内,我们可是一起做过大事。”见马师正身子一颤,拨着嗓子道:“你……你是哈刺儿。”而李天九大声惊呼:“哈刺儿……”便摘下蒙脸黑巾,露出一张满是愁容的脸来。
独孤原见院内发展越来越奇,想当初在林中偶遇‘金戈十虎’中的几人,所提排在十虎第一位的就是金可儿,难道这个黑衣人就是十虎之首?想起李十四娘的怪异狠辣,便更想早离此处,却见远处墙外快步回来一人,那人身形高挑却正是陈天鹏,只是他不走大门,却悄然来到墙下,侧耳偷听院内情况。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