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乃黄河向南的一条分支,其水势磅礴,河面宽阔,向南一直延绵了有几十里,直到嵩山群山附近,可谓是北连黄河,南接深山,实为军家东进洛阳的必经之地。
当然,因为西面有更加险要的虎牢关,所以汜水这里并未被西凉军重视,更没有什么水兵驻守。
此时,汜水东岸二十里外的一处山林内,秦铮和史涣卞喜三人围坐一边,脸色都不太好看,而其他两百七十士卒,则都安安静静的待在十丈外,秦铮吸取了教训,有什么要紧事和消息,都会先避开士卒。
“消息确定吗?"秦铮一脸阴沉的问向史涣。
史涣点点头,脸色有些难看道:“确定,汜水小镇早荒废了,我那些老兄弟也都有一手,探的清清楚楚,如今,不仅那小镇内有不下千人的驻军,而且其它几处渡口和紧要之地,亦有不少兵马驻守,中间又有游骑、探哨来回游戈,并布置了烽火通信,恐怕我们是难以渡河西去了,不想曹操反应会那么快。”
“曹操怎么知道我们要渡河投靠西凉军,而且行军速度也太快了,他哪来的那么多兵马阻拦我们。”卞喜一脸的不解和惊讶。
秦铮不答,实际他也是很不解,曹操猜到他投靠西凉军不难,行军速度不快也可以有战马帮助,至于兵马不足,当然也可以向诸侯借取。
可问题是,自己不过一区区逃卒,曹操犯的着这么费劲,一直紧追着自己不放吗?
史涣开口道:“要是我们北渡黄河、或者南下绕过虎牢关走呢?”
秦铮摇摇头道:“不行,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总归要绕道去洛阳投靠西凉军的,可这两个方向上,一个有河内袁绍阻路,一个有南阳袁术,以他们和曹操的交情,绝不会坐视我们不管的。”
史涣和卞喜听了默然不语,此时三路联军呈三角形布置,分驻在洛阳东、北、南三个方向,而且每个方向都是入洛阳的必经之地,战略要冲,正好把洛阳锁死在了中间。
这个布置,如今天下皆知,也正是因此得天独厚的战略地势,这才逼得董卓不得不迁都长安,焚烧洛阳,做好最坏的打算。
可是,这也变相的害苦秦铮了,一旦曹操守死汜水,就彻底绝了他进关中,投靠董卓的道路了。
“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本都尉先去探探情况。”秦铮道。
史涣一听就反对了:“都尉,你怎可冒险,有什么事让斥候去做就行了,他们现在也有马,很方便。”
“是啊,都尉,你可不能有什么事。”
卞喜也不同意,开玩笑,此时这支兵卒要是在没了秦铮,恐怕顷刻间就会散伙。
秦铮摇摇头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克敌制胜,现在我们完全不了解曹军动向,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
本都尉这次去汜水边探一探,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抓住一两个敌军兵卒,好套问点军情,此事关乎重大,本都尉必须亲自去。”
“都尉..”
“好了,你们就安心守在此地,本都尉去去便来。”
秦铮转身就走,顺便叫上了那七个斥候和六个亲兵,他想在不惊动曹军的情况下,擒住一两个曹军游哨,人多了不行,人少了也不行。
所以,六个精选的健卒和七个身手敏捷的斥候是最合适了。
“拜见都尉。”
七个斥候牵着马,六个亲卫背着连弩,一见到秦铮就下拜。
秦铮看着这十三个人,满意的点点头,七个斥候做过游侠,看他们手脚利索,眉目精光,就知道身手不凡。
而六个亲卫,则是身材彪悍,面目凶恶,他们都曾是曹军中的排头兵。
所谓排头军,就是冲阵时,位于第一排的士卒,这样的排头兵可不是谁都能胜任的,首先要有足够的胆量和杀气,能面对敌军明晃晃刀枪箭阵而不乱,其次,也要有凶悍的搏杀本事,这样才能确保军阵稳固,夺下先机,而不是第一回合就被斩杀,影响后面士卒的阵型和士气。
之前,秦铮想用连弩打造出一支古代特种斥候,就想到了要用这几个亲兵和斥候,因为他们的在军中,身手算是最矫健的了。
而也只有他们,才能配合弓弩,让秦铮有可能,带出一支古代的特种斥候兵来。
“你们都跟本都尉走,每人带半日干粮,一袋水,除了必要兵器外,皮甲也脱掉,并且路途中如非必要,不准开口说话,一切看本都尉行事。”
秦铮这次之所以要执意亲自出手,一方面是军情重要,一方面也是想利用机会,对几人言传身教,先实践一次,看自己特种斥候兵的想法,在古代能不能行得通。
十三人听后虽然还有疑问,但面对秦铮不容置疑的口气,终是没敢多说,脱掉皮甲后,每人就在内身藏了三块粟饼,然后腰上挂了一皮囊水,至于兵器,每人都是手提一刀,只不过六名亲卫多了一柄连弩在背上。
“出发。”
秦铮看他们准备好,就带头骑马出发了,而身后十三人因为只有七匹马,所以有几乎都是一马双人。
路上,秦铮的速度并不快,除了一马载双人的原因外,主要是秦铮没有专门的马夫和马料,故而这几天,战马消瘦不少,只能吃些杂草,有些无精打采。
所幸,秦铮等人离汜水边并不远,二十几里路,十几人个骑着马,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并且为了安全起见,靠近曹军出没范围外后,他们就把战马藏在了一个偏僻之地,栓了起来。
“最后检查兵器、干粮,没有问题后,就跟我徒步前行。”
秦铮说了一句,之后确认无误,就带十三人出发了。
秦铮并没有刻意去找曹军,实际上也不用刻意找,他只要沿着汜水岸边走,就能不时碰到一些曹军游骑、哨卒。
可是,碰到了几队曹军哨兵,秦铮也没下手。
其一是因为地形不合适,也没有摸清他们的巡逻规律,冒然下手,容易暴露,其二是因为好几队曹军士卒都在二十人以上,他们只有十三人,又是初次行动,很难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不过,秦铮倒也不急,他带着身后十二人一边借地势和障碍物,悄悄潜伏、慢慢向北渗透,一边向众人讲解一些敌后侦察的基本技巧,和行动要领及手势。
虽然冷兵器战场和热武器战争的模式不一样,但像这种敌后侦察和作战基础要点,大都是相通的,只是通讯手段较为落后,有些地方,只要稍微改动下就行了。
众人听得很认真,其中七个斥候兵本就有底子,接受比较快,而六个亲卫虽然没做过斥候,但秦铮讲解的由浅入深,加上一路走来,秦铮屡屡以身做范,拿碰到的曹军游哨作列,讲解加实战,让他们很快就能琢磨明白。
秦铮在教导方面还是有经验的,因为上辈子作为华夏王牌,他可没少指导军队训练侦察兵,因材施教方面做的很到位。
“散开隐蔽。”
秦铮忽然在河边一片灌木丛旁停下,他也没说话,只是左手握拳竖起,然后五指张开,表示散开、隐蔽。
手下十几个人见此,愣了三秒不到,随后就纷纷弯腰躲进了灌木丛中,并彼此保持着一定距离。
随后,秦铮也钻进了灌木丛中,他半蹲在灌木和杂草纠缠之地,透过缝隙,看向灌木丛外的不远处。
十几人都有些惊张,顺着秦铮的目光,警惕的看向灌木丛外,只见一队曹卒,正从北向南走来。
这时,秦铮的嘴角咧开一笑,好像老猎人见到了猎物,这一队曹卒人数正好,只有十五人,加上地形合适,有灌木丛掩藏,他们能争取更多的下手先机。
当然,最重要的是,秦铮已经把握住了曹军的巡逻间隙,等这一队巡逻哨兵过去,下一趟在来前,最少还要三刻钟,给予了他们充足的行动时间。
“你们如此...”
秦铮低声向几人吩咐了一遍,十几人听后,眼中都不由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最后,七个斥候弯腰悄悄出去了,然后在从南往北,向曹卒迎面走去。
灌木丛位于汜水河边的走道旁,那十几个士卒并未注意,只是看到南方不远处,有几个身穿黑衣的百姓走来。
“站住,你们是谁?”
十几个曹卒立刻警惕起来,虽然对面只不过七个人,而且没有兵器,但在这联军和西凉军交战之地,出现七个百姓,实在太可疑了,因为汜水边的百姓,早逃走完了。
“军爷,我们几个兄弟是前面镇上,未逃走的百姓,躲在山林里,实在是饿极了。”
七个斥候兵经过了伪装,出灌木丛前把刀藏在了背后,插在了腰带离,黑衫号衣也被撕开了几道口子,头发披散,互相搀扶,真像饿极的逃难百姓。
十几个曹卒一愣,可是想想又不对,不是说汜水百姓都逃走了吗?
“不好,有诈。”
忽然,一个机灵的士卒反应过来,因为他发现,对面七人虽然破败不堪,但却走路严整,脸色也不像饿民,有些身强力壮的感觉,跟他们差不多。
‘呛呛..’
一听此声,其他士卒纷纷抽出环首刀,围在了一起戒备。
七个斥候兵一惊,有些慌了,按秦铮的意思,是把曹卒引到灌木丛正对面,方便其他几个亲卫射击,可没想到自己终究装的不像,被曹军发现了马脚。
“动手!”
忽然一声冷喝传来,灌木中站出了秦铮和几个亲卫,他见诱敌失败,所幸也不在隐藏。
“咻咻...”
几个亲卫丝毫没有犹豫,临战当先,他们反应最快,纷纷举起弓弩瞄准,并向曹卒射出了箭支。
“敌..”
曹卒大惊,其中那个机灵的曹卒话还没叫出口,就握着胸口的血箭倒下了,其他士卒也大都被射中,一时场面大乱。
弩就是这点好,易使用掌握,只要提前标准,就算没有专门巡练过,也能在短射程内,很容易的击中敌人。
‘嗤..啊..’
十几个曹军士卒,在连弩的射击下接连倒下,惨叫声一片。
特别是,他们围的太紧了,秦铮等人手中的弩又是三箭齐发的连弩,威力扩大了几倍。
“杀。”
七个斥候也终于反应过来,很快抽出了藏在背后,插在腰带里的环首刀,一起杀了上去。
这时,秦铮几人也刚好射完了两轮弩箭,就一起拔刀冲了上来,凡是站着的,都被砍倒在地,那些哨兵本就和秦铮人数差不多,又是被连弩偷袭,怎可能挡得住。
不过,因为计划出了变故,那十几士卒离灌木丛中有点远,弓弩射击有死角,所以导致有一人提前开始跑开了。
只是,他并没跑远。
秦铮跑的比他快,追近后一个漂亮的滚身卸力,在叫上起蹲射击,只听‘噗嗤’一声,那曹卒踉跄几步后就倒地不起了,后背上插着一支连弩箭支,血光直冒。
“全部杀了,尸体抛到河里,只留一个活口带回去。”秦铮冷冷说了一句。
十几个中箭倒地的曹军哨兵,大都只是受伤倒地,却并未被射死,因为三箭齐发连弩毕竟不像单支弩,它主要是用来覆盖式的全面攻击,所以精准度差了很大,不能实现致命攻击。
不过,秦铮却不能心软,哪怕就能遮掩一时,他也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确保自己有足够时间做出下一步行动,否则被曹军发现,他就只能被动逃跑了。
手下十几人听后也不反对,更知道时间紧急,于是连忙挺出刀,在十几个哨兵恐惧的目光下,迅速划破了他们的喉咙,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们。
场面有些血腥,但秦铮也顾不上了,留下三个人掩藏血迹,然后就让其他人一起,把尸体统统丢到了汜水河里。
一众人迅速处理完毕,然后,秦铮又抓起那个个活口俘虏,把他嘴巴塞住,连捆都每捆,就交给两个亲卫押着一起离开。
那十几匹藏起的马也还安然无恙,被拴在大树上,众人来到后,就快速骑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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