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时清一愣,忍着笑道:“好像这话应该由我来说。”
“就是你是我的!”六娘坚持,这是原则性问题!
闵时清捏捏她的脸:“跟别人可别这么说。”
却没有否认。
“快点长大吧!”
闵时清一直觉得自己挺有耐心的,现在却有点着急,他的小姑娘才八岁,离及笄还有六年呢!六年啊,从来没觉得有那么漫长!
“才不要!”那么快长大做什么?经历过成人的世界,六娘无比珍惜少年的时光。
闵时清实在无法跟“懵懂”的小姑娘解释自己的心情,知道她对自己的身高耿耿于怀,便哄道:“快点长大,你就长高了啊!”
六娘郁卒了,这是在嫌弃她的身高吗?这都成她的心病了,立刻噘了小嘴半是嫉妒半是抱怨:“讨厌!长那么高干嘛!”
“好好好,不长高。”
“那不行!”
……楼已经歪得看不见了,原本柔情脉脉的气氛不知不觉间消失殆尽,竹青看着这对小青梅竹马没有更多违礼的举动,缓缓勾起个笑容,真好,娘子会幸福的。
你闹我哄的游戏玩儿了不到一刻钟,银朱来催了:“闵小郎,小郎君们还在等着您呢!”
闵时清知道是未来岳母给自己的“放风”时间到了,此时再故意拖延就不明智了,依依不舍的松开手:“我走了。”
六娘有点失落,要订亲了就没有点定情信物吗?
“那个、我生辰在七月十六。”
“我知道。庚帖上有。”
……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不应该问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吗?
六娘幽幽的叹气,闵时清看她小大人一样不由失笑,摸了摸她的发顶,再一次感慨:“快点长大吧!”
四月二十六,闵家大张旗鼓的来过礼,安氏中午摆了几席宴了亲眷,至于婚期,要到及笄之后再请期,安家夫妇疼女儿,怎么也想多留些时日,闵家夫妻有心理准备,只算着到时候怎么磨他们呢,这会儿欢欢喜喜的自不会提。
妹妹定亲这样大的事,安真未夫妇提前一日告知了家里的男孩儿们,还给他们告了假,于是这一日三兄弟不约而同的黑着眼圈瞪闵时清,五郎的脸色跟眼圈快一个色了。
从闵家打主意到定亲,瞒着舅兄们这么久,闵时清也有些心虚,不过他面上向来不显,仍是一派和煦的与三兄弟打招呼,只是也不敢太热情了,人家心情都那样了,他再兴高采烈的,不是往人伤口上洒盐吗?可也不能太淡定,怎么着?不满意这门亲事啊?
这样纠结的心情还一对三,饶是闵时清额上也见了汗,最后还是二郎厚道,率先选择了和解:“算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三郎还在悲愤:“你说,你以前跟我们好是不是就打我妹妹的主意呢?”
……一半一半吧……
可是哪敢说实话!闵时清正气凛然:“三郎,你怎么能这么想!”
他卖相太好,眼神里还有浅浅的受伤和责备,三郎感觉自己侮辱了多年的友情,倒有点过意不去了:“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就是、就是……”
闵时清“宽容”的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自家兄弟,以后不要胡思乱想了。”
五郎眼睛要是能喷火闵时清早都挫骨扬灰了,就知道这是个来抢妹妹的!可他真抢走了!以后妹妹还要去他们家过活!五郎投鼠忌器,却反而对闵时清的态度比以前好些了,至少……勉强唤了声清哥。
闵时清早知他有成见,也不在这一刻试图挽救了,等他大了,自会懂的,于是也拍拍他的肩膀,就算揭过去了。
安明仁已经成家,帮着长辈们应酬,四娘一早亢奋得不能自已,缠着问订亲的事,还要去偷窥妹妹的求婚夫,阮氏糟心死了,这丫头,知道妹妹订亲了就没好奇过一点她自己呢!
一派“祥和”中,安锦宝和闵时清的婚事就算尘埃落定了。
瑞王府,长乐和大丫鬟湘灵在带着人打包行李,赵晋元自己也在挑挑拣拣一些物事,长喜一路飞奔,来不及抹脸上的汗,凑到赵晋元身边小声禀道:“世子,安家那小娘子前儿订亲了!”
……
“哦。”
哦?!世子到底知道不知道订亲是什么意思?长喜有些不确定了。
赵晋元就这么拿着自己镶金嵌玉的匕首发呆,半晌方道:“订的谁家?”
“就是闵家那小郎,闵时清。”
“哦。”
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世子?”
“我知道了。”赵晋元幽幽叹了口气,她订亲了就更不能出来玩儿了。
长喜拧死了眉头,实在搞不清楚自家世子是个什么意思了,还要再说,长乐拉了他一下:“世子,这两副弓带哪一副?”
“都带。”赵晋元仍旧低头看匕首:“都出去吧。”
长喜被长乐拉着,只能不情不愿的告退。
赵晋元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只知道自己不高兴,也不痛快——是很不痛快。
手一抖拔出匕首,“咚”一声插在书案上,他用了十分的力道,匕首却不过没入小半。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赵晋元缓缓拔出匕首,看刃已经隐约有了磨损,嗤笑一声,不知在骂谁,手腕一翻,“咚”一声匕首又插进书案,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却也不过深了些许。
他似乎发现了一个新的游戏,插进去,拔出来,看看刃,再插进去,玩得自己出了一身汗,匕首也快要变成一件废铁。
手腕渐渐沉重,赵晋元好像才意识到痛感,坐下缓了缓,长出了一口气,他只是不喜欢那个叫闵时清的人,订亲就订亲,干嘛非要是他?
对吧?
门个值守的人终于听见里面叫人:“长乐。”
这当口,莫名的不想看见长喜。
瑞王府叫了太医,世子手腕脱力,损伤了肌理,要静养一段日子不可动武。
次日,长乐送了一柄三宝如意,贺六娘订亲,安真未夫妻见那小公子无意闹腾和纠缠,总算安下心来,倒显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安真未有些羞愧,想来,那小公子也只是孩子心性吧。
五月里,安老爷收到儿子来信,其实父子俩有时候都挺一意孤行,谁也劝不了谁,只能叹息一声,希望孙女婚事顺利,儿子将来不要后悔。
阳成侯任安西都护府大都护,瑞王世子随行。
那一骑骏马出京的少年,回头遥望,却不知在期盼谁。
第一卷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