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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条章 一甲子后的重逢

    这一日的烈士陵园,从表面看与往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马路上依旧是冷冷清清,视野内也看不到一辆车驶来,只有大门口处多了两排持枪站岗的士兵。

    气氛很凝重,刘长生也早已经感应到无数潜伏在暗处的人手,但他并不认为这些人是针对自己的,以几位还在世老兄弟的身份来说,享受这样的保护待遇也完全说得过去,不自觉的刘长生便心潮激荡了起来。

    一甲子的岁月,实在是过去了太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认得出几人,几个还在世的老兄弟又是否还能认出自己……

    在门口的花店买了一捧白色的不知道什么花,刘长生便大步向着陵园内走去,门口站岗的士兵并没有拦他,可能是因为在外边已经登记过的原因,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却总让他感觉有些怪异,似乎是想要将他看透一般。

    刘长生善意的点头示意了下,似乎在说我是好人,毕竟大家都是当兵的,但两排士兵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感觉很无趣的摸了摸鼻子,便继续向里边走去,远远的便看到有一群人正一片肃穆的站在碑林间,几队士兵整齐划一如标杆般的站立于四周。

    气氛有些沉重,但刘长生却感觉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一般,不自觉的便施展出了缩步成寸,仅几个迈步间就出现在了人群的边上,却是让无数暗中注视着他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珠子。

    抬脚时还在原地,落脚时便就出现在了十余米外,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该拥有的能力!不注意看甚至都察觉不出异常,注意看时你才会发现,那根本就是从原地消失!是瞬移!而且是让人很难察觉的瞬移!这不得不让无数人瞬间便紧张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但上边没有命令,却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数百名士兵对他虎目而视,目光一瞬不离开他的身影,刘长生完全无视,他不相信这里会有人能阻挡他的脚步。

    一个只有三四十年代出现过的丑丑锅盖头,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这是爱可在知道他要参加葬礼后,在度假村的高级服装店给他买的,连领带衬衣腰带皮鞋一套总共花了十八万,实在是不算太贵。对于后辈的“孝敬”刘长生却是从没有推辞过,大侄子刘富贵就一次给了十万。

    走到人群边,刘长生首先将目光投向了人群最前方的一块墓碑,这时所有人也都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于二狗之墓。”

    没错,就是这样一个很土的名字,但刘长生却仿佛又看到了昔日的那个憨大个,那个打仗时不要命,总是紧跟在他身后冲锋的疯二狗。

    “俺叫于二狗。”

    “你为什么叫二狗?”

    “因为俺大哥叫大狗,俺还有两个弟弟叫三狗和四狗。”

    憨大个第一次到尖刀连报到时便引起了全连弟兄的爆笑,但那时的第八路军之所以又被称之为土八路,便正是因为普遍都是农民子弟的原因,谁也别笑谁,全连都没有几个像样的名字,刘长生当初最出名的名字便就是刘四斤,要说大名鼎鼎的刘四斤连长,在第八路军几乎无人不知,但要说刘长生是谁,可能就会有很多人不知道了。

    看到他的到来,人群自动分出了一条道,刘长生仿若未觉的迈步向前,走到墓碑前沉默了许久,才将鲜花放下,深鞠了三个躬。

    这时人群中的五位老爷子也已经完全不能自已,就算明知道眼前的青年不可能是已经死去六十多年的老连长,但如此的神似,仿佛同一个人般,却还是让五位老爷子心神大震,他到底是谁?

    鞠完了三个躬,刘长生缓缓转过了身子。

    身后一群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老爷子,有四个红光满面的,正强做镇定的上下打量着他,刘长生可以确定这四个人自己并不认识。然后便就是五位看样子还算康健的老爷子,和一位似乎因为哀伤过度已陷入痴呆状的老妇人,看起来似曾相识,但刘长生却不认为自己有认识其的可能性,其身后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倒是在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紧盯着自己,让刘长生不禁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人群最后方的马脸中年人他倒是认得,正是当初六班长猴子的儿子,在火车上时已经见过,终究还是在这里又遇到了。此时却正满脸惊讶的望着他,眼睛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似乎在问你是谁?又似乎在问你怎么也来了?刘长生向其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将目光再次移到了五位看起来还算康健的老爷子身上。

    五位老爷子都正目光霍霍的紧盯着他,一边又嘴皮子颤动个不停,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又因为太过激动而语不成声的样子。

    刘长生同样是心中大为激动,已经六十多年了啊!目光一一从五人脸上扫过,稍做辨认了一下,便深吸一口气,声音微颤的挨个看向五人道:“一排长刘振,三班长孙大头,五排长曹长-青,十一班长牛铁柱,十七班长郝二黑,你们都百战余生活下来了,如今却也都老了,可还敢认我这个连长?”

    刘长生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瞬间瞪直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和震惊,他真的是抗战时期的那位传奇连长?

    若说经历过抗战又还活着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可死而复生,六十年容貌依旧,这就让人不得不感到骇然而无法接受了。

    死而复生!

    长生不老!

    这都已经出了世人的认知范畴,都是属于传说中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然而此时却有人自认是六十年前的一位传奇连长,就算是许多人都早有这样的推理,可当刘长生真的承认时,心里却依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最后便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人群中的五位老爷子。

    到底是不是,刘长生自己说了并不算。

    五位老爷子却是早已经泪流满面,若说有人可以假冒刘长生,那么一个死去六十多年的人,其神韵和语气却是绝对假冒不出来的,尤其是刘长生还一口叫出了五人当初在尖刀连的职位。

    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语气,那简洁的话语,还有那泰山压顶也不能使其变色的如山气质,让五位老爷子瞬间便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血与火的铁血岁月。

    多少次,年轻的连长他曾将自己从子弹的轨迹中推开……

    又曾经多少次,年轻的连长他曾抱着死去的战友默默流泪……

    他不喜言语,然而却雷厉风行,杀伐果决,任何时候都冲在战场的最前线……

    他是第八路军尖刀连的缔造者,也是尖刀连唯一的灵魂所在……

    他不是尖刀连年龄最大的,但在连队所有弟兄的眼中,他却是父兄一般的存在……

    想起往日种种,五位老爷子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纵使早已经心如磐石般坚强,可在看到心底那个始终如父兄一般的老连长时,泪水还是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泪流不止。

    这时所有在场的人也都已经陷入了无以复加的震惊中。

    因为从五位老爷子的表现来看,其身份显然不可能有假,可一个死去六十多年的人,又怎么可能再次复活?他到底是人是鬼?

    尽管事实摆在眼前,可依然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难以接受,心中都如掀起了一道巨浪般,将他们生平的认知一巴掌拍到海底。

    共和国主席赵真也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就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那个丑丑的锅盖头,那个宝贝女儿提到过,秘密档案中记载的传奇八路。他是抗战时期的老前辈,可又如此的年轻,如此的深不可测,又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共和国主席赵真一脸的若有所思,却是有些拿捏不准接下来该给刘长生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毕竟当一个人为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且又拥有着人类所无法企及的能力时,这个时候一个国士的身份却是就略显不足了。

    其身边共和国最大的特务头子时东来却并不这样想,因为他认为刘长生并没有真正的脱离军籍,既然未曾脱离军籍,那么死了是一名烈士,活着自然便就是一名军人!如今回来了,也自然要“官复原职”!

    四周的仪仗队士兵这时腰杆也已经站得越发笔直,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关于“青年刘长生”的事情,此时见到五位老爷子在“青年刘长生”一句话后都哭得跟一群孩子一般,自是让他们瞬间便联想到了刘长生的真实身份,正是六十年前的刘长生老前辈本人!几乎是顷刻间便在所有人心中起到了定海神针的效应。

    共和国四大武学宗师同样是感到心中大定,刘念依然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却没有发现老娘也早已经泪流满面,一双满是皱皮的苍白双手正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五位老爷子都没有急着说话,因为他们都在等着另一个人,一个明知道老连长再也不会回来,却依然傻傻的等待了一辈子的女人。

    “刘四斤。”

    静寂而又肃穆的烈士陵园内,一声轻轻的呼唤,顿时让刘长生心中大震,如被下了定身咒般,瞬间一动不动的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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