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已经开始攻打三晋了。然而现在三晋却仍在与楚国交战。战争打到现在,三晋即使想要从楚国脱身也不容易了。一方面楚人不会轻易的放楚人回去的,另一方面三晋也不愿放弃自己在楚国所得到的这些成果。这些毕竟是三晋用无数的人命换回来的。即使是不能拿来与秦国交换土地,三晋也不舍得放弃它们。就这样,秦国只是耍了一个小花招就让三晋不得不在两条战线上同时开战。
任鄙带大军平定了洛河邻近的土地之后正要举全力夺下上党郡,这时白起却突然下令让任鄙暂停攻击而是在洛河地区分租土地,把那些从三晋手中夺回来的土地全部分给三晋的人民,先让百姓得到最大的实惠然后再从本地征兵,调往新城驻防。等这一切安顿的差不多了,白起才下令大军向上党发起全面进攻。然而这个时候距任鄙夺下野王城已经两个月了。那么白起让任鄙停下来的这两个月有什么做用呢?
任鄙夺下野王之后上党郡各城人人自危。天下哪个国家不知道秦人勇猛如虎狼,他们每次出战都要割尽敌人的首级,弄得每一个人都浑身是血,仿佛鬼怪一样,其他国家的士兵都谈秦色变。上党郡的百姓听闻秦军要攻打上党,立即组织了义军,帮助韩国的守城军固守上党。然而秦军在夺取野王之后并未向上党郡发起任何一次攻击,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建设上面。这一举动使上党郡的百姓对秦国充满了好奇,不知秦国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洛河上下终于平静了。那些曾经是奴隶的人们终于得到了自由。秦国大军一到立即把那些拥有大批奴隶的贵族们赶了出去。还给奴隶们自由,租给奴隶们土地。并且还允许奴隶们参加军队。原本对秦人畏若蛇蝎的野王百姓开始接受秦军了,洛河上下的百姓也开始接受秦军了。秦军是勇猛,但是那是针对秦国的敌人,现在他们是秦国的百姓了。秦国的士兵对秦国的百姓好着呢。看,那些房顶上一个个正在忙碌着的不正是那些勇猛的大秦将士们吗?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给刚分配了土地而没有房子住的奴隶们(现在是平民)建造房屋。看他们与这些百姓多融洽,这样的军队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野王城的百姓也见到了秦人的凶狠。凶狠的让人害怕,一个个的敌人的头颅挂在他们腰上而他们却依然谈笑自若,仿佛挂在他们腰上的不是人头,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一样。这样的士兵让这些初见到他们的百姓不寒而栗。而且现在这些百姓却不再感到那些秦兵的样子可怕了。相反的他们反而觉得他们样子很亲切。是的亲切!为什么?因为挂在他们腰间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饱吸了这些百姓们的鲜血的?这些勇猛的大秦战士把他们从那些坏人们的手中解救了出来,这样的士兵能不让他们感到亲切吗?想到这里,百姓们似乎觉得那些士兵们腰上挂满了人头的样子仿佛也可爱了起来。
秦军虽然没有攻打到上党去,但是上党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被派到野王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一个,两个,三个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说,他们把秦军说得太好了,仿佛他们不是来入侵的,而是来救助大家的一样。于是这样的消息又在上党郡的百姓们身边传了开来。几个义军在城外巡逻了一圈之后几个人在城外的升起了一堆篝火聊了起来。其中一个义军向他的同伴们问道:“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秦人真的有那么好吗?”
“谁知道?或许是真的吧,他们都那么说的。”
“是真的,我姑姑家就住在那边。前两天我父亲特意去那边看望他们,他们都住进新房子了。而且还真的分得了土地。听他们说秦国的大王只要一成的租税。若是地方官员也再多收一点,秦国的大王就会砍了他的脑袋。”
“真的只要一成租税吗?那真是太少了,你看我们每年要交多少田赋,我们辛辛苦苦一年种出来的粮食十成之中倒有八成是要交上去的,而我们自己留下的从来没有多过两成。听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相信了。”
“我以前倒是听说过一些,不过不很真切。听说秦国的河东郡和凌阳夫人的薛郡、方与郡早就实行这个办法了。这三个郡都是秦国白起大王的旧地。这个主意是白起大王亲自制定的。”这人并不知道河东郡和薛郡以及方与郡都不是白起的领地。不过这三个郡都是白起说了就算的,所以外面的百姓都把它们当成了白起的领地。
“那现在秦国的其他地方为什么不实行这个方法呢?”又一个人提出了疑问。
“谁知道,或许是怕秦国出现内乱吗。”一个人胡乱猜道。其实还真让他猜对了。白起刚得到秦国的政权不久,不能过多的触动那些旧势力。如若不然他们是会造反的。而且即使是白起现在并没有在秦国的其他地方实行这个办法,还仍旧有许多大臣感到自己的财产受到了威胁,意图反对白起呢。
“不知道秦国占领了上党以后会不会在我们这里实行那种办法?”
“应该会吧。听说秦国每占领一个地方都会在那里分租土地的。”
“唉!秦国若是能快点打过来就好了。”一个人不由得叹息了起来。众人听了这人的叹息不由得都向他望了过来。这些人组成义军本是帮助韩国保城守家的。没想到秦军没打来却已经有人在盼望秦军到来了。那人见众人都看着他,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只见他把眼一瞪,向众人环视了一圈大声的说道:“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你们的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吗?”众人敌不过他那凌厉的眼光,都低下了头去。
“我们组织义军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人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道。一时间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四周除了篝火发出的吡吡啪啪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了。
秦军终于向上党郡进发了。年青的王龁骑在马上向任鄙说道:“真不知道大王是怎么想的。非要我们留下了给那些韩国的奴隶盖什么房子。正所谓兵贵神速。若是我们能在两个月前对上党发起进攻,现在上党早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两个月时间,足够让韩人建造起最坚固的防御工事了。都说大王精于用兵,战无不胜,怎么会如此失算?”
“王将军难道没有看出大王的高明之处吗?这么高明的主意,若非大提醒,我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的。”任鄙看着王龁笑着说道。
“赵国正在联合三晋共同抵抗我们,现在三晋兵马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会过来支援上党,如此贻误战机,我看不出有何高明之处。”王龁说道。
“大王给我们的命令是什么?”任鄙向王龁问道。
“大王要我们攻取三晋。”
“我们的目标既然是攻取三晋,又何必惧怕于三晋出兵?攻敌于野外总比攻敌于城中要来得容易些吧。”任鄙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三晋齐集于上党,我们依然要与敌人展开城市攻防之战,上将军何言攻敌于野?”王龁不解地问道。
“这就是大王的高明之处了。打仗需三个条件齐备方有胜算,这三个条件是天时、地利、人和。而其中又以人和为要。我们在此停留两月虽失了天时,却得到了人和。大王此举还不高明吗?”任鄙笑道。
“人和?我承认,我们的举动让我们得到了洛河两附近百姓们的心,使我们得到了有力的支持,但是这与我们进军上党相比起来远没有那么急迫。以前我们夺城之后把全城的士兵杀尽,把所有的百姓变成奴隶也依旧可以保证我们的后方啊。而且这样的后方通常要比现在要安全很多。”王龁说道。
“你有没有发现,现在野王城中有很多从上党那里迁过来的百姓?”任鄙问道。
“那些百姓我看十之八九都是细作,若不是上将军您拦着,我早杀光他们了。”王龁说道。
“你看他们拖家带口的样子,怎么可能是细作。你可知道在他们这些人中有很多的人都曾经参加过上党的义军?就是那些上党郡的百姓们自发的组织起来抵抗我们秦国大军的民间军队。你不要小看这样的军队,大王说过,这样的军队是无敌的。我们可以战胜他们一时,但是做为占领者,他们的反抗将会成为我们永远的梦魇。任何国家的军力都是有限的,我们消灭他们一个人他们就会少一个人。我们杀光了他们,他们就再不能反抗我们。但是我们能象杀光军队那样杀光所有的百姓吗?没有百姓的死地要来做什么?你听听那些从上党郡逃过来的百姓们怎么说?他们说上党郡的百姓在等着我们去解救他们。你应该明白,他们所说的解救是什么意思。”任鄙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