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镇,一个偏远的小镇。说是镇子,不过由几个不大的村落组成,每个村庄也只有百十来户人,比不得那些真正的大镇,物产丰富,动辄上万户人家,甚至有些村镇可以堪比一城一池。
在每个村落中皆以读书为荣,一个村子的繁盛就看有多少饱读圣贤之书的人,有识之士越多说明这个村子出过的大人物也多,也会受到书院的重视,更是有机会获得传说中的修行之法。
月镇虽说只是一个小镇,却也和这附近八方的镇子一样盛读诗书,家家户户都有读书人,原因无他,若是能有一人考入书院,则此村子可减免半年赋税,如此下来,读书之风盛行。
可若要是想进入书院必须先通过学堂的选拔,而学堂非城镇不能有,这一点据说连书院都没资格改变,为了能有学堂,原先散落的村户聚在一起慢慢的形成了村镇,这也是月镇的由来。
天微亮,略带着一种朦胧黑,没有凛冽的寒气,却时不时地拂过阵阵清风,掀起了一些尘土,捎带着片片枯叶散落四周。
“沙沙沙”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一道黑影拿着一把长长的扫帚在地上划动着弧线,黑影不急不缓地扭动着身子,清扫着这布满落叶的广场。
那是一个清瘦少年,看起来至多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白皙,穿着一声白净的青色长衫,五官端正,目光温润,神情却格外专注。
吹来的几片树叶,也带着少许尘土落在了那少年的衣衫之上。
似是感受到了,那少年清澈的目光中好像多了一份无奈,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也停下了手中的活。
“哎”,少年抬起头看着四周,轻叹了一声。
“两年零十一个月了,从自己进入这里到现在已近千日有余,乾枫啊,乾枫,你难道打算在此处做一辈子的杂活吗!
那少年叫乾枫,是阅微学堂的普通书生,也是这月镇中唯一的一个学堂,但凡有些许机会,镇中的孩子们都会来到此处读书,期待着有朝一日能考入书院,鱼跃龙门。
严格来说,乾枫还算不得学堂真正的学员,平日里必须打扫学堂,完成各种杂活,也只有如此才能旁听先生讲课。
学堂中还有像乾枫一样的寒门子弟,他们都是交不起学费,自愿充当杂役,只为留在学堂读书。
也正是如此,那些学员大多都瞧不起他们,自诩高人一等,久而久之,在学员之间形成了地位差距。
两年前,乾枫和那些来到这里的孩子们一样,都想着能被书院看中,光耀门楣不说,单单就奖励而言,可以让一个三口之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不过有一点乾枫和其他人不一样,对他来说衣锦还乡并不重要,出人头地,远远不如待他恩重如山的陈伯。
乾枫从小没有见过自己的双亲,如果不是陈伯收养,早就露宿街头,说不定早就饿死了,更不要说进入学堂读圣贤书了。
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乾枫都没有抱怨过,因为他知道抱怨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唯有努力读书,考入书院,自己和陈伯才能过上好日子。
“也许自己可以侥幸通过也未可知,也许自己会被书院的先生相中收为弟子,也许自己的努力······”乾枫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扫把,喃喃自语,暗淡的神色似乎迸发出来一绿色彩。
哪个少年郎没有梦,没有不憧憬着未来,这一切都是乾枫坚持下去的理由。
“这个世上真有神灵吗?”乾枫抬起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轻轻低语。
在乾枫的心底其实还有着另一个愿望,那就是走出这月镇,走出这学堂,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么精彩。
自己身处的世界很大,这是乾枫唯一的认知,也是他从没离开月镇的无尽想象。
月镇的周边还有不少的村镇,如:青阳、莽原、白鹿等几个大镇子,而镇之上便是县城,县之上据说还有,在往上乾枫就没有听说过了。
从小就听老学究说起过,如果没有走出月镇,这一世算白活了,耳濡目染之下,乾枫也有了一些模糊的了解。
这个世间神秘莫测,据说有人能够腾云驾雾,一瞬之间挪移百万丈都不是什么难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谓是通天彻地······
乾枫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人能够做到,但他明白奇人异事数不胜数,说不定真有人能够办到,可这俨然不是自己能够理解的,就算是学堂的先生都没有这本事。
迄今为止,乾枫见过最厉害的人物就是先生了,据说先生懂“仙法”,出身于书院,镇中的大人物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
因此,学堂也成了无数人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地方。
乾枫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能被先生收为入室弟子,习得仙术,从此不再为生计所困苦,陈伯也可以安享晚年。
每每想到此处,乾枫的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一个月,还有一个月就是考核时间,到时候学堂正式会向书院推荐预选学员,只有这样才能参加试验,就是不知这些人中会不会有我乾枫一个名额,”乾枫喃喃,眼神之中一丝忧虑一闪即逝。
或许与乾枫的成长的有关,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早熟,考虑的也比一般人多,可毕竟也只是一个少年,心中对未来的恐惧和彷徨,对自己人生的迷茫,这些像是一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揪住了他的内心。
比起普通学员还不如的乾枫,默默的看着这铺满枯叶的大地,没有言语,仿佛看到了昨日、前两日、之前的自己,了无痕声。
“这里本没有路,只是因为扫出了一条路,人生如一条看不到的路,也看不到方向,很遥远,可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渐行渐远”,乾枫轻吐一口气,一扫之前忧虑,目中神色坚定。
“过河先搭桥,造桥必铺路,若是没路了,那走他一条路出来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