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修齐有些为难:“这个很复杂……”
“那我再问,你是秦王的人吗?”
“不是!才不是,谁是他的人啊!”年修齐忙叫道,脸色可疑地红了一些。
黑衣人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他的脸。
“第三个问题,秦王是不是已经到了莫林县?他在哪里?!”
年修齐退到墙角,抬着脸道:“是!秦王殿下就在莫林县!”
“你不是不是他的人么,怎么会知道他的行踪?!”
“你们不也知道他来莫林县了么?还故意问我。难不成你也是——他的人啊……”
黑衣人歪头想了想,总觉得这口气有点奇怪。
他忽略了那点不适,不耐烦地道:“他在哪里?”
年修齐猛地摇头:“我不知道。”看黑衣人瞪着他,忙又道:“我真不知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那个小仆还在我们手里。他是生是死,可全在你一念之间。”
年修齐咬着嘴唇为难起来。秦王和轻儿,秦王和轻儿……他要向着谁?
黑衣人一掌拍在牢门上,威胁道:“你可要想想清楚了,小公子。”
年修齐忙举起双手道:“我想清楚了。秦王就住在你们抓我的那个院子!”
黑衣人一怔,没想到他卖秦王卖得如此干脆。本以为还要多用些手段才能让他招供。他看着牢房里美貌不凡的小公子,有些不甘心地冷哼一声,往后退去,负着双手道:“你最好不要骗我。若秦王就在那里,为何你被抓的时候他没出现?”
“因为他出门去了啊。”年修齐道。
黑衣人怀疑地看着他。口供来得太容易,他反而不敢置信。秦王身边会用这么没有骨气的人么?何况看侍卫对他的保护,明显是地位很高,秦王很在乎的人。
年修齐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可以把我的小仆放回来了吧。”
黑衣人一招手:“把那个小子带过来。”
牢门打开,轻儿被人推了进来。年修齐忙把轻儿扶起来,紧张地拍了拍轻儿的身上:“轻儿,你没事吧,啊?”
轻儿泪眼汪汪地摇头:“公子,我没事。公子呢他们有没有为难公子?”
年修齐也摇了摇头,眼角余光发现那黑衣人一副事情完成了的样子转身准备离开,他忙跑过去道:“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你说了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放了我们的!”
黑衣人回头冷哼一声:“我不是把你的小仆跟你放一起了。谁说要放你们出去了。”说完一甩衣袖带着手下离开了。
年修齐抓着木栏担忧地望着外面,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士丁士丙逃脱了没有?一定要快些通知秦王才好。秦王殿下啊秦王殿下,希望小生没有看错你的心机,你可千万不要被人埋伏了。”
夜色掩映下,两个人影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地在野草丛中前行。
“士丁,你没事吧?撑住啊!”士丙扶着士丁急道。
士丁一把按住士丙的手:“我没事。先别管我了,你快去找到殿下,告诉殿下,秀棋公子被人抓走了。还有,那个院子已经不安全了,让殿下和傅大人千万别再回去。”
“什么?!”秦王猛地将茶碗摔到地上,起身走到跪着的士丙身边,指着他怒道,“本王让你们千万护住质子周全。现在他被人抓走,你还有脸来见本王?!”
士丙一身伤痕,伏下身懊恼道:“主上,属下自知失职,不敢脱罪。对方人多势众,高手如林,我和士丁无能没能护住公子,请主上容后责罚。当务之急,殿下千万不可再回那座宅院。”
傅紫维走到秦王身边,一手搭上他的肩膀:“殿下不要生气,士丙士丁已经尽力了。对方势在必得,他二人就算拼了性命也无济于事的。”他低头看了一身伤的士丙一眼,“士丙,你先下去吧,把伤口包扎一下。”
士丙看了秦王一眼,秦王挥了挥手,他忙告退,起身退出房间。
秦王拍了拍傅紫维的手:“本王没事。”
傅紫维道:“殿下,为今之计——”
秦王一抬手制止了他:“没有什么计了。秀棋被抓,我们必须早一点将他救出来。”秦王不担心秀棋受皮肉之苦,他好歹是一国皇子,不是女人,若连这点苦也吃不了,秦王仍旧会看不起他。他只怕秀棋长得太秀丽,惹来敌人不轨之心。
傅紫维道:“可是,我看李家就快要稳不住了,我们只需再等几天,至少可令他们元气大伤。”
“本王等得了,秀棋等不了。”秦王一甩衣摆,往门外走去,“你武功不好,就不要跟来了,留在此处应对。”
☆、45·英雄救美
夜半时分,年修齐和轻儿相依而眠,又冷又硬的脏被子被扔到一边。半梦半醒间,他听到囚牢里乱哄哄地喧哗了片刻,又复归平静,过了不知多久,囚室里虽然安静,那种许多人共同行动的声响却惊醒了年修齐。他走到牢门边向外看去,只依稀能看到一队队的人从不远处的通道上走过,头上都罩着黑色的布,一个跟着一个,肢体麻木地往前走去。
年修齐皱起眉头,疑惑低语道:“大半夜的,他们又搞什么鬼?”
醒了之后便再难入睡。牢房里低矮潮湿,虫鼠横行,坐在那里便总觉得身上被小虫子咬得难受。
年修齐搓了搓手臂,在牢里转起圈来,一边挥敢着身边飞舞的小飞虫,一边挠着脖子后背屁股大腿,身上难受得不行。
下半夜,秦王带着两名侍卫闯入这处私狱威风大杀四方,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美丽的小质子这副粗俗不雅的形象。
“……”秦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修齐其实并没有听到什么,秦王和他的手下杀起人来悄无声息。他只是敏感地察觉到有一股杀气从身后逼来,猛地转身,便对上了秦王殿下冷酷俊美的一张帅脸。
年修齐瞬间看到秦王身后出现了百花齐放一样的绚烂景象。他站在那里的身姿,怎么看怎么英伟不凡!他表情欠奉的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英俊帅气!真是的,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出众的一个男子呢?
一只蟑螂从脚边爬过,年修齐地抬脚一踩,又狠狠地捻了几下,咯吱吱的声音听得秦王牙都酸了。
年修齐跑到牢门边上,一脸希冀地看着他,背后仿佛有根尾巴在一直摇晃。
“别笑了,蠢死了。”秦王皱眉道,一边挥剑砍断牢门上的锁链。
“……”看在他以秦王的尊贵身份闯入险境亲自救他的份上,年修齐决定不计较他的出言不逊。
秦王一把抓住年修齐,让手下将还睡得迷糊的轻儿带上,便朝外面走去。
秦王有些懊恼,又有些庆幸,他觉得他担心程秀棋被人欺辱是很多余的事。就他现在那德性哪个男人能看上他,又不是饥不择食。
他想完自己先冷颤了一下,远在京城禀烛研习兵书的吕大将军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傅紫维拈起铜针挑了挑灯芯,修长白晳的指尖在火苗旁边遮了遮:“哪来的一股妖风。”
年修齐跟着秦王跑出牢房,看到门外的地上横七竖八地印着许多道车轮的痕迹,从车痕来看,应该是几辆大马车。
他一把拉住秦王:“殿下,你来的时候看到什么人没有?”
“废话。”秦王抓着还在滴血的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呃……我是说这些车痕,您来的时候看到什么异常了么?”
秦王摇了摇头:“你想说什么。”
年修齐道:“莫林县有个私自炼铁的地方,轻儿曾经被带去过,我想跟殿下要办的事有很大干系。您查出来在哪里了么”
秦王这才用正眼打量起年修齐。他微微眯起双眼,低声道:“秀棋知道?”
他在莫林县隐匿行踪潜伏良久,很大的一个目的就是找到李家私炼兵器的场所,摧毁兵厂,抓捕匠人。若不能如此斩草除根,他靠着这个案子也只能办几个李家的忠心走狗,他有再大的本事借题发挥,也顶多只能折断李家一条臂膀。只需过上几年,李家就能复原如初,这私贩兵器的生意,他们依然可以做起来。
只是那地方太过隐秘,他一直没有找到。原本要等着李家忍不住先动起来,他也可顺藤摸瓜,却被秀棋打乱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