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晃着身子站了起来,目光呆滞地望着赵云,讷讷地动了动嘴唇。
“无……”
话未半,愕然低头,心窝处竟是扎着一枚断了尾的箭镞。
“……事。”
说罢,人直挺挺地往前倒下。
此一战,庞统败。
雒城的城墙上,又沾染了一层厚厚的血色。
营中,幽黄的烛灯照在庞统的脸上,已然血色尽褪,那一双空洞的眸子,直直的,却不知望向何处。
夜半,帐冷,低低飘落一抹絮语。
“吾道号凤雏,难道当真要陨落……落凤坡么……”
☆、第71章 益州几番枝节生
辕营萧瑟,风卷帐帘,将一室的清冷吹散,一张书函飘飘然落下,墨黑的字迹,一笔一笔,颤抖书成。
赐爵庞统为关内侯,谥号靖侯。
郭嘉将信笺拾起:“士元之事,你无须再多责自己。”
赵云瞥向刘备的手书,自责道:“主公将此重任托付于我,我却……非但没有取下雒城, 反倒连累士元……”
“士元气傲,除了主公,不愿听旁人将令,此战,若非你及时收兵,只怕损失会更甚。”
庞统身死,竟是死在了刘循的流矢之下,他献计进益州有功,如今正是踌躇满志之时,谁曾料到,却会折于此地。
刘备信上虽无埋怨之词,但那份遗憾却也不加掩饰。
“其实,若我坚持不出兵,他也无可奈何啊……”赵云把人揽进怀中,呢喃着,“可他累你受伤,我……奉孝,我该当拦下他的。”
赵云靠在他的身上,一句一句低声说着,一双手臂,越拥越紧。
“子龙……”郭嘉抚上他的脊背,“好好打下雒城吧。”
困城,双月。
那战之后,刘循不曾出战,赵云也是再未曾出兵。只是困城,将铁桶一般的雒城,更是困得水泄不通。
大热的天气,赵云竟然让人掘断了雒城的水源。眼见城中的水流渐渐干涸,刘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将军,城中的水井都已枯竭了。”
“将军,缺水的百姓已在太守府外围了十余天了。”
“将军,我们派出城的队伍,已经……全军覆没了……”
刘循一掌拍碎茶几,咬牙切齿地挤出“赵云”两字。
“我父亲呢?我快马信函已经这么些天,为何不见成都来人!”
彼时,雒城城东。
满眼所望,皆是近一人高的芦苇蒹葭。玉狮子在其间游荡,左啃啃右闻闻,好不自在。不远处,赵云站在桥头:“奉孝,此桥便是金雁桥。”
蒹葭苍茫,风过,摇曳。
郭嘉点头道:“刘循等不到成都的援军,必然会孤注一掷,突围而出,往南奔逃。只是按他谨小慎微的性子,定会迂回而走,所以这东门,便是他窜逃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