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个人就慢慢的走在了汴京城里,穿过了不知名的小巷,踏上了弯弯的拱桥,尽情的欣赏这完全不同于西北的中原风光。只是,在二人快要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却被不远处奇特的画面给吸引了视线。
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在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面前跳舞,边跳舞嘴里还哼着歌谣,奇怪的动作让人不禁发笑。
“将军,这个人是在干什么?他不会是脑子有病吧?”瞧着这小巷子里就他们两个人,破军是在不清楚这个跳舞的少年在搞什么名堂。只是瞧他穿着打扮,也不似疯子或是傻子,只不过那头发盖住了面孔,却让人有些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他哪里是有病?这个人可聪明着呢!”将摇着的扇子刷的一下收在手里,放在手心敲了敲,男子望着那不远处慢慢走过来的一身华服、恨不得别人不清楚他有钱的人,嘴角微微挑了挑。还真是有趣的人啊!专门在这里守株待兔么?看着那跳舞少年发丝间露出来的晶亮的眸子,还有那时不时的撇着华服男子的视线,男子决定继续看下去。结果,不出他所料。
“将军,那个小子是个偷!我们用不用……”瞧着在华服男人跳舞的时候,站在一边帮忙的干瘦少年瞬间就拿走了男人的钱袋,破军眼睛瞪得有些圆。身为飞云骑统领,常年征战沙场,面对风霜刀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偷偷钱。只不过这么明目张胆?他就不怕有人发现?
“管他做什么?这都怪那男人心性贪婪。如若不然,那小子又怎么会有得手的机会?”将扇子放在身后,男子和这被称为破军的男人悄悄的跟在了干瘦少年的后面,瞧着他绕了几圈把银子分给之前合作的乞丐,然后又到酒楼点了一桌子的菜,略微的有些无奈。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吃?这饭量都快赶上我们西北军中的大汉了!”坐在少年的旁边,男子和破军只点了一壶茶水,一盘点心。然而,这两者的价格却要比隔壁那满桌子菜还要高点儿。只是对待这样奢侈的东西,男子也仅仅是尝了一口就不再动,剩下的都被那破军吞咽,姿势好像牛噍牡丹。
“是啊,他这饭量,倒是有些看不出来!”把玩着扇子下温润柔滑的扇坠,男子眉眼弯弯。自己在这世间见过太多的小偷,但还没见过这偷钱大部分都给了乞丐,剩下的就只是为了吃一顿饭!而且看这少年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更不像是饿的三天没吃饭,那为何要行这偷蒙拐骗之事呢?还真是让人想要探探。
“将军,他要走了,我们跟着么?”看着干瘦少年一个人干掉了一整桌子菜,破军除了羡慕就只剩下惊叹。相比之下,他和自家将军出来了这么半天还没吃上饭,到了酒楼,却只要了一壶茶水,一盘茶点。真是可怜~
“当然要。很久没回汴京了,竟然在这里发现这么个有趣的人,怎么说也要看看!”拿着扇子,男子跟在了少年的后面。一路走、一路看,三人最后来到了一个馄饨摊前。瞧着这少年刚刚吃完没多久,就又在馄饨摊要了一碗,破军除了表示无力,也只能和男子站在一边,心里充满艳羡。
“等着,我们看看好戏!”突然间,男子说了这么一句,让瞅着馄饨有些犯馋的破军抬起了眼。
“怎么了?”望着那碗被端到客人面前的云吞面,破军把嘴里的口水咽了咽。虽然他身经百战、千锤百炼,但在如此放松的环境下面对着香喷喷的饭,在不得不忍耐的条件下,还真是有点小期盼!
“看那边,苦主找上门来了!”下巴微微一抬,男子摇着扇子,等着看将要在眼前上演的好戏。那率领着巡逻捕快的张龙和赵虎,虽说武功差点儿,但都会办那么一点儿案。更何况他身后跟着的是直接受害者,这刚刚过了一个时辰,想来对于欺骗他的人,印象更应该不算浅!
果然,在张龙赵虎的带领下,那个被称为钱进的员外找到了少年。只不过这时他被偷的银子,在吃完大餐和馄饨后只剩下了两钱。而就在钱员外听到听完他花言巧语、理直气壮的辩解之后,这少年报出来的名头,让大家都吓了一跳。
“张校尉、赵校尉,我是捕快房里的柳长兴啊!”同为官府中人的身份不仅让张龙、赵虎惊讶,更让破军和男子吃了一惊。
开封府的人?这少年竟然是开封府的人?
听着柳长兴报出名字,破军甚至都想掏掏自己的耳朵,以确定它有没有变聋。而张龙、赵虎二人的反应,随即便证明了他没有听错。
“将军,这小子是开封府的,我们要不要?”开封府一向和自家将军不对付,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揭穿他,想必开封府在民间的声誉必会一落千丈!然后将军就能趁机将包拯那人拉下政坛……
“不用。”和破军的震惊不同,男子在听完之后反倒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捕快和小偷?执法和犯法?开封府的小捕快还真是刷新了自己认知的高度!而自己,也对这个矛盾的结合体越来越感兴趣!
不再看开封府的校尉和捕快认亲的场面,男子带着破军慢慢的离开了馄饨摊。只是,这个少年却没有在男子离开之后离开男子的嘴边……而让他最难以忘记的,就是那一双在偷钱之时闪着精光的、在吃馄饨时水润的、在张龙赵虎刚出现时惊慌的、在排除嫌疑后开心的那双桃花眼!
“破军,派人查查这个少年!”
第二天清早,少年在男子的监视下出了开封府,这一回的他不再是奔着胡同、小巷而去,而是直接往集市上赶。
“柳长兴?没想到一个懦弱、胆小的男子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想着自己昨天夜里看到的资料,男子笑着把手中的扇子颠了颠。看着那人在集市上和店家说说笑笑,面对着货物挑挑拣拣,男子觉得他好像发现了这个人众多不同的方面。
“破军,你能想象到他面对我会是个什么模样么?”看着今天柳长兴的居家、勤快,想着昨天他的机灵、古怪,男子决定要亲自上前去试试,至少要知道他面对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在路上碰撞的陌生人他会下手么?面对友好的笑容他会乖巧么?在知道自己身份后他会惊讶么?看到自己和包拯针锋相对他会敌视么?这所有的一切都让男子起了好奇心,甚至想要聚拢一张网出来,让他对这个只相逢一面的少年好好观察。
而就在破军面对自家将军突然间的提问不知该如何应答的时候,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走了过去。只不过一个转身,扇子掉了、纸包掉了,两人互相帮对方捡起,在道歉声中目光直接对视、指尖微微的触碰,好似突然牵扯出一条红线,将他们紧紧相连。
“真是抱歉,这位兄台!撞掉了你的扇子!”少年的声音清脆又真诚,像山间清澈的小溪,给人的感觉是叮叮咚咚。
“无碍,东西还你,下次小心~”男子的声音浑厚,低沉的话语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看着那双多情又清亮的桃花眼,他突然想把这个少年拥在怀间。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边走,庞统一边捻着指尖,突然有些莫名的回味刚才那种触电般的感觉他微微的笑了笑,觉得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为了一个青涩少年失神。庞统啊庞统,暗暗念叨了两句,他不禁摇了摇头,打算清除自己脑中有些混乱的想法,顺手将刚才捡起的扇子放在身后。然而就在这时,随着自己手臂的转动,他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
玉佩呢,我的玉佩哪去了?庞统清晰的记得自己的玉佩从未离身,难道想到这他笑了,没想到自己故意去撞人家,想占他便宜,却反过来被那少年摆了一道,有趣,有趣,真有趣!不再将扇子放在身后,他又转而将其拿在手里。只是这番放放合合的一系列怪异的表现,让身边的破军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自家将军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他忍不住为那个少年默哀,却没想到他应该默哀的是他家将军。而这个时候,被破军同情的柳长兴,正掂量着玉佩笑的开心,再走回开封府的路上,他遇到了出门采购的苏大娘。
“长兴,什么事这么高兴,难道捡钱了?”
“当然没有,只是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想起刚才那个故意撞自己的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尤其在两人相撞时那人身上传来淡淡的熏香的味道,一看就是贵不可言。要不是长兴一直对他留心观察,看到了相撞时候他嘴角淡淡的弧度,还真以为是自己冒失装上人家了呢,哼,只不过他今天遇到了行家!
等到庞统回到府上,破军这才发现自家将军常年悬挂在腰间的玉佩不见了.
&将军,玉佩呢那可是贵妃娘娘在您弱冠之时送给您的!&回想起今天府外的行程,破军并没有注意到这玉佩是何时不见的.只是它挂在庞统身上,以自家将军的武力,不应该毫无察觉才是啊!
&玉佩啊,&想着自己今天的疏忽,庞统还真是有些无奈.是太久没有找过女人了么竟然因为一个少年无意间的风情而迷醉,甚至失了最应该有的防备.不过,拿了我的玉佩可就是我的人!我可不管你到底是开封府的谁!
至于庞统和庞府众人的叙旧、柳长兴和开封府众人断案,咱们暂且不提,单说到了庞统班师回京的这一天,柳长兴骑着一头小毛驴,悠哉的走在官道上。正好遭遇了回京述职的西北大军。
“来者何人?前方乃是飞星将军庞统停留之地,尔等平民速速退去。”两个兵士拿着尖枪阻挡柳长兴继续向前,那浑身冒出来的威势,一看就不是驻守京城的普通兵士,而是在西北久经沙场的老兵。
“飞星将军?”柳长兴曾在开封府听过这个名字,当朝庞太师之子,贵妃的弟弟,皇上的小舅子,在西北战事中算无遗策打的辽人闻风丧胆,可以说是整个大宋朝百年难得一遇的猛将!听说他这两天就要回朝了,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碰上。然而正当他想骑着小驴走小路的时候,前方策马来了一个黑衣人。
“怎么了?”黑衣人对着拦路的士兵问道。
“没什么,统领,只是这小子要擅闯咱们将军的停留之地。”
这时,黑衣人才抬眼看,在兵士身边的柳长兴,内心一惊。这不是那天那个开封府的小捕快吗?自己将军还让自己调查他来着!这时候他出城难道是周围有什么案子发生!
“你是开封府的吧”黑衣人状似随意的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看着自己周身上下,并没有是什么带有开封府标志的东西,更没有表明过自己的身份,对这黑衣人怎么认出自己的,柳长兴内心产生了怀疑。他暗暗的上下打量面前的人,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
“当然知道,今天是我们将军班师回朝之日,无论平民百姓还是高官贵族,都会在汴京城内等候我家将军的到来,也只有开封府的人,才会不管这些,依旧处理公务。”破军说的看似有理,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这理由是有多么的不靠谱。只是他并不善于扯谎,也只能这么随机应变了!
听了破军的理由,刚到汴京城不过一个多月的柳长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开封府人的敬业后就打算撤退。然而……
“这位捕快,你要到哪里去?不必走那小路,来见见我们家将军吧!”莫名其妙的,破军突然下了这么一个决定。虽然有些违背常理,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样做绝对没有错!自己将军这些日子,一直魂不守舍,不是看着自己的手,就是望着腰间新挂着的玉佩,那表情就和怀春的少女差不多,虽然自己见过的女人也没几个。
“见将军?”听着破军如此说着,柳长兴有些惊讶,挑起了眉,仔细的观察破军是否在逗自己。难道现在的一品大员都如此亲民了?自己不过是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捕快,怎么能得到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如此招待?
“是啊!正好我们将军也是在外许久,未曾了解汴京城内的消息。捕快这一行,正好可以让我家将军听听最近汴京城内都发生了什么。”破军右手一伸,做出邀请状,那脸上的笑容,看着就让人觉得真诚。
“那好吧!有劳统领了!”柳长兴还记得刚才兵士们对破军的称呼,自然也入乡随俗。骑着一头小毛驴,他就在破军的带领下如此进入了严格把守的小亭中。只见那当中坐着一人,穿着轻薄的甲胄,头顶带着墨玉制成的发冠,虽未能看到正脸,却从他端坐如松、背直如桐的姿态,行云流水、手法高妙的泡茶技巧瞧出此人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