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以考入一所高技,或者考进一所大学为目标,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努力吧!
关小雨也不明白考进大学对自己的人生究竟意味着什么,也有点头疼。
为此,他也问过父亲。
关飞当时正在练我字体的毛笔字,他没有加入那个所谓的书法家协会很生气,字也写得越发地深奥得让人无法识别。被儿子缠着,就不耐烦地说:“不读书你还能做什么,十八岁十九岁的娃,就算去上班,谁要啊?上了学,好歹也能混上几年,不让家长操心。”
在老爹那里找不到答案,关小雨就去问冯小园。毕竟,冯小园是他在学生生涯中唯一的朋友,况且,名义上她又是自己的干姐姐,应该不会敷衍自己的。
冯小园想了想,突然变得深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读书,但就我自己而言吧,这个世界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和规律。比如天体是怎么运行的,比如人为什么穿这件衣服看起来很美,而穿另外一件衣服就变得很丑很猥琐。又比如,古诗词读起来意境为什么会那么美,物质中的每一种元素的组成结构。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意思,那么的值得人去探究。我们从何而来,我们存在的目的又是什么。”
“知识是多么地令人感兴趣啊,学习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啊!”
听完冯小园的话,关小雨反问:“仅仅是因为好奇?”
“对,好奇。”冯小园:“那么,你读书的目的是什么?”
关小雨沉思良久,神色有点迷惘:“我只是觉得我在认真读书的时候妈妈看起来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为时阿姨而读书?”
关小雨:“另外……”他有点迟疑。
冯小园看到神色古怪,追问:“另外什么?”
关小雨突然脸红:“昨天我在家里背书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认真起来的样子好象很牛的样子。”
冯小园咯咯地大笑:“哈哈哈哈,关小雨啊关小雨,伟人为了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我仅仅是因为觉得知识很有趣。你倒好,为了牛b而读书,真是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啊!”
“你……你……”关小雨怒了,背着书包气冲冲地走。
冯小园追了上去:“哟,你倒是生气了,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话,我向你道歉。其实,为了牛b为了看起来很碉的样子而读书也不错呀!因为你本来就很牛,本来就很碉啊!”
“真的吗?”关小雨停下脚步,虽然园园同学的话听起来好象带着调侃,但他心中还是有点高兴。
“真的,真得不能再真。”冯小园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关小雨不习惯和人对视,把头扭到一边。
冯小园喝道:“看着我的眼睛,关小雨同学,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作为你的同桌,没有人比我跟了解你的学习进度。在以前,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就是个傻子。人傻不要紧,但知道自己傻还有救。”
被人骂成傻子如果在从前,关小雨已经暴怒了。但他不知道怎么的在园园那里却显得心绪平静,叹息道:“我知道。”
园园:“最近几天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不出意外,下次模拟考试,你应该会有提高的。”
关小雨:“我只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提高,我就是自己瞎琢磨。”
“其实你这个办法不错啊,死记硬背。另外,除了记背,你还得刷题。学习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捷径,就是多刷题啊!”
“好的,我明白了,继续背书,另外还要多刷题……”
“哎!”突然,冯小园长长地叹息一声。
“怎么了?”
冯小园:“作为一个有着五十套房子可继承的男人,关小雨,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努力了。可怕的是,你家这么有钱还这么努力。”
关小雨:“才没有五十套房子呢,我妈马上就会给我生一个弟弟妹妹。”
“那就是二十五套,还不牛死你?”冯小园翻了个白眼,接着道:“对了,刷题主要是针对理科,做完作业你可以让李老师帮你批改……哎……”
“又怎么了?”见她话实在太多,关小雨又开始烦躁了。
冯小园:“我们每周只在李老师那里补习一天,那么多作业,怎好让人帮着改,很花时间的。要不,你让你妈多花点钱吧?有钱就是好啊,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
“记背加上刷题就能短时间提高成绩,好吧,就从现在开始。”关小雨回到家后,想起冯小园的话,心中有种平静的感觉,看来前一段时间琢磨出的这个方向并没有错。
因为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毛病,做一件事他只能维持十来分钟的专注。过了这个时间段,他的思绪就会飘到另外一处。
他也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做了纠正,但效果不是太明显。
因此,关小雨通常是做一道数学题,等到自己的心中烦躁起来就会拿起另外一科的课本读上一段,然后再背上一段。
等到意识恍惚了,再继续去刷题。
在背诵课文的时候,他的手指照例在大腿上划动书写。
关小雨习惯穿一条牛仔裤,手指在棉纤维上划过,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渐渐地,手指就变热变红,指肚也被磨得微微刺痛。
除了食指指肚,中指第一关节处也因为长时间握笔而疼痛。
真的好痛,但好象很帅的样子。
一个男人努力起来的样子很的好帅啊!
初夏的天气已经很热了,门窗打开,有蚊虫飞来叮在他身上,好痒。
痒这种感觉很好,能够让他在懵懂中瞬间惊醒,这比头悬梁锥刺股好多了。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正是老街区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有人在烧菜,油锅嗤嗤响,有浓香袭来,金花菜炒田螺。有人在打着小孩,哭声在空气中回荡。有两口子在吵架,好象是女的那个挪用了小家庭本月的生活费买了一套化妆品。一楼的薛阿姨正和老伴冷战,原因很搞笑,薛阿姨今天晚上面条里被老伴放多了酱油……
人类的悲欢通常都很简单琐碎且无聊。
有的事情只要你退一步就海阔天空,可偏偏就不想退,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心结。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已经黑尽,十点、十一点,十二点……
爸爸和妈妈还没有回来。
妈妈先前打电话回来说公司里要加班,至于爸爸,根本就没有半点消息。
没办法,关小雨只能叫了外卖,胡乱地啃了一块汉堡。
还是很热。
他脱了已经被汗水泡透的衣服,露出如同希腊雕塑一般的上身站在阳台的栏杆后面,低声背诵课文。
打孩子的声音,夫妻的吵架,都结束了,安静了。
夜暮、灯火、蚊虫、如泉水一般不断涌出的汗水让关小雨的心绪分外平静,他已经彻底沉浸到书本里去。
突然,一阵古怪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沉浸式复习。
这声音变化多端好生可怕。
刚开始的时候是尖锐的呻吟,就好象是有人受了很重的伤害正在垂死挣扎。偏偏这声音并非虚弱无力,而是中气十足,就好象是有人用刀子正在刮玻璃,让他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接着,呻吟声变成尖叫,叫得呼天抢地,让人心浮气躁,注意力再无法集中了。
须臾,尖叫声变成低沉的咆哮。这声音怎么说呢,好奇怪,就如同牛蛙正在求偶。听得时间长了,仿佛有一把毛哈哈的刷子正在刷你的嗓子。
声音虽然不大,穿透力极强,无论你是躲进屋中还是掩住耳朵,都能清晰地传进耳朵,波动你的听觉神经。
关小雨本就是冲动的人,按照关飞的说法:“这孩子别看平日跟害了瘟似的,三句话放不出一个屁来。可如果惹了他,就会跟你没完没了,他身体里面有疯血,惹不得。”
此刻,这穿脑魔音让关小雨听得怒气满胸,疯血发做了,他把书往地上一扔,就觅着方向找了过去。
声音来自不远出一栋矮小的石库门楼房。
据说这栋楼房属于一个三十出头的姑娘,姓宫,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别人都叫她宫小妹。
宫小妹的父母死得早,没有结婚,一个人住一栋楼房,房子也没出租。平时喜欢养宠物,常常牵着一群吉娃娃、泰迪什么的在街上溜达。
如果没有猜错,这怪声应该是她的狗发出来的。
吉娃娃和泰迪这种狗很奇怪,个子虽然袖珍,可发出的声音却极其尖锐。
关小雨提起拳头对着院门就蓬蓬蓬地砸。
半天,门吱啊一声打开,迎面有一股怪味袭来,腥膻的臭味,还有浓重的香水化妆品的味道。
一个吐着猩红色口红,脸涂得像墙壁,烫着大波浪的女人探出头来,正是宫小妹。
她看了看关小雨:“你是……那边那栋楼老关的儿子,小雨,是你吗?”
关小雨已经处于失控的边沿,吼道:“你喂的什么狗,大半夜地叫个不停,还让不让人学习了,我要读书,我要读书!”
说罢就撞开宫小妹朝院子里冲去:“我要打死它,我要打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