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冯白的惊呼和变色的脸,杨一楠问:“老白,怎么了?”
“是刘航。”
“啊,是刘航。”杨一楠一听是他,顿时火了,抢过手机就对着那边发出一声怒吼:“你还好意思打电话过来,看看你干的好事,你都把泉泉海成什么样子了……让开!”
她推了一把将脑袋凑过来听的丈夫。
冯白急了:“开免提,开免提。”
杨一楠又吼道:“你个畜生,泉泉都怀孕了,你还跟人分手,不知道人家痛苦成什么样子。如果泉泉没怀孕,你滚蛋就滚蛋吧,天底下男人有的是。现在好了,泉泉这个孩子必须生下来,你想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一个孩子,生活过得又有多艰辛……”
也不对,泉泉就算做单身妈妈,以林家的经济实力,生活也不会受任何影响,那孩子就是含着金钥匙生下来的,自己的同情好象放错了地方。
那头刘航好象很着急的样子,道:“嫂子你也在,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好,我可不像老白是非不明好歹不分,我骂死你这个陈世美。你不是能吗,还拉黑了我和老白,怎么今天打电话过来?”
刘航:“是是是,我是个混蛋,我是个畜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妈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她头晕得很,很难受。我让她去医院,可隔了几分钟再打,电话已经没人接了。她有很严重的贫血,很容易晕厥的……嫂子,老白,你快去看看她,千万不能有事。先救我妈,下来你们要打要杀,就算把我脑袋砍下来都可以,快去,快去呀……”
说到这里,他竟然哭出声来。
冯白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以前听刘航说过他妈妈有严重的贫血,又有低血糖,一不小心就会晕厥。
这病或许不太严重,可是身边却不能离人。否则,一旦晕厥过去,没人抢救,人很容易就这么去了。
他一把抢过电话:“刘航,你是不是在本市,告诉我你的地址,我和一楠现在就过去。对了,叫救护车没有?”
刘航:“刚才我一急只想起你,忘记叫救护车了,地址我用短信发给你,救救我妈,快去!”
很快,冯白夫妻就收到了刘航的电话短信。救人如救火,女儿考试的事情再顾不得了,只得拜托时晴夫妻让她们等下和园园说一声,另外,下午考完能不能让他们送她回家。
刘航家里的地址位于老城区,挺远的。
两人叫了出租车,一道风地赶过去,但还是迟了。听邻居说,救护车早就来了,撬了门把阿姨拉去了医院。
没办法,他们又去了医院,总算找到了刘航的妈妈叶素。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铁哥们儿刘航的母亲,不得不说,阿姨长得挺好看。五十五岁的人了,看起来也四十出头的样子。
只是脸色苍白,神情疲倦。
叶阿姨说她先前在家里的时候感觉一阵心悸,背心不住冒冷汗,就知道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
这情形她经历过许多次,一般来说吃颗糖或者吃点碳水化合物就好。但如果置之不理,就会晕厥,说不好就这么过世了。
叶素平日在口袋里会准备几颗糖果以备不时之需,但今天犯病的时候一摸却摸了空。
这个时候她已经软倒在地,没办法,只得打电话给儿子。
实际上,她那个时候的手已经软得没有力气。好在现在的手机都智能,只需捏一下右侧的一个键:“打电话给刘航”就能拨通。
但今天刘航恰好出差去了外地,要两天才回。一时情急,他也顾不得许多,只得联系冯白。
冯白是他在本市唯一的可信赖的朋友。
对于刘航这个负心汉,杨一楠是非常愤怒的。是是是,你和泉泉是有误会,可说清楚就好了,泉泉也很后悔,你还不依不饶,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还玩人间蒸发,这也太幼稚了点吧?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就呆在这座城市哪里都没去。
叶素身体出了状况,杨一楠也不好发火。
冯白给刘航打了个电话,说阿姨没事。刘航连忙感谢,说谢谢你和嫂子。现在我妈身体不好,我和泉泉的事情你们也别提,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冯白说那是那是,老人家的身体要紧。
时间已经到下午一点,叶阿姨说她也没有什么问题,吃颗糖果就好,不用住院的,但医生不肯。
冯白夫妻忙去食堂给她打了饭,又轮流守护,等到下午四点,等到液体输完,医生才放她走。
冯白和杨一楠还是不放心,叮嘱了叶素半天,又给她买了许多糖果和饼干,留了电话,道,阿姨,刘航工作忙不在家的时候,有事你说话我们马上到。我们和刘航是过命的交情,你就那我们当你的儿女使吧!
……
两口子回到家中,杨一楠还忿忿不平,说刘航这个渣男还有脸回来,气死我了。我如果是他,干脆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冯白说,刘航回来也有他的苦衷,毕竟现在的工作不好找,他现在个这个职位挺不错的,再说了,我市医院在治疗叶阿姨的病上很厉害。为了妈妈,刘航不得不回来。他就算有千番不是,但孝顺这一点却是最大的优点。
杨一楠说,如果不是看到他孝顺,我今天得把他的家给掀了。泉泉现在都可怜成什么样了,他可好,升职加薪,现在还买了房子。那房子地段好好,气死我了!
冯白苦笑:“人能回来就好,回来了,至少刘航和泉泉同在一地,咱们是不是也想个办法调解一下,让他们重归于好?”
杨一楠:“还重归与好,美的他?我才懒得理睬……也对,倒是可以调解一下,泉泉肚子里的娃娃不能没有父亲。”
冯白叹息:“他们的误会实在太深,怕不好达成谅解。”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得好好想想,选个什么恰当的时机把这事告诉泉泉。泉泉和刘航现在很激动,不好办。”
说完话,杨一楠苦苦思索。
冯白暗笑,自己太太一有事只顾着发脾气,其实并不能提出丝毫的建设性意见,关键时刻还得靠我这个智囊出主意。不过,刘航父亲去世想看泉泉和她肚子里孙子最后一眼的愿望没有达到,以刘航的性格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这事好叫人头疼啊!
想了半天,他也没有个章程,突然心中悚然而惊:“园园,怎么没有看到园园,杨一楠,现在都五点二十了。我们光顾着说刘航的事,倒把闺女给忘记了。”
杨一楠也大惊,叫起来:“这讨债精跑哪里去了,竟然不回家,混蛋吗这不是?”
冯白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喝道:“住口,别骂人,我打电话给大头。咳,大头是个不靠谱的,我还是问时晴吧。”
电话打过去,时晴说她和飞哥中午在校门口看到园园了,大家还说了一会儿话,我们跟她说你们两口子有急事离开一会儿,让她好好考试。下午四点半的时候,两个孩子考完同时出来,我开车送她回家的。
冯白:“你确定把圆圆送回家了?”
时晴:“我确定,圆圆回家后还在窗户向我们挥手再见的,老白圆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冯白:“她没在家。”
“啊,老白你别急,别急。”
冯白:“时晴,园园今天的状态怎么样,我是说她看起来又没有什么异常?”
时晴:“还别说,孩子今天情绪有点低落,回家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我以为她做卷子做得不满意,还安慰她的……”
时晴的电话还没有说完,窗户外面就有人在大喊:“快来人了,出事了出事了。”
“有人要跳楼了!”
“冯白,杨一楠,你们在不在,园园上天台了。”
“快打119啊,救人啊!”……
冯白家在二楼,外面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屋来。
冯白手一颤,电话掉在地上,这次,他本就碎了屏幕的手机彻底坏掉了。
他们家所在大楼比较老,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出品,楼层也不高,总共才九楼。
冯白两口子忙跑到阳台上伸出身体抬头朝上看去,顿时惊得毛骨悚然,差点掉下楼去。
只见冯小园正好坐在天台的边沿,双脚悬在半空。
风很大,邻居们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正呼呼飘动。从下面看上去,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仿佛随时都会被吹到九霄云外。
楼下已经聚了好多人,皆抬头指指点点,又是叫又是喊,吵得要命。
“园园,园园!”杨一楠惨烈地叫了一声,接着就哭起来。
冯白脑子里嗡一声炸了,但他瞬间就清醒过来,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他立即捂住妻子的嘴,低声喝道:“不能叫,否则刺激到园园,她说不定一赌气就跳下来了。杨一楠你听明白没有,听明白就点点头。”
杨一楠点了点头,眼泪夺眶而出,流到冯白的手上。
冯白松开她。
杨一楠:“可是……”
冯白:“估计已经有人报警,消防队马上就到。我们先上楼,稳住园园,快!”
夫妻二人也不废话,立即出门,撒开腿就朝楼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