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特兰大威尔顿斯坦大厦,忙碌中的康修利·威尔顿斯坦一边处理着手中的文件,一边询问:“戴蒙德,我猜应该是好消息对吗?你的精神很振奋,心情也很轻松。”
他猜出这个好消息,一定是与已经前往旧大陆柏林的李墨尘有关。可他这时候,甚至都没打算抬头。
只因这场大战之后的后续事务实在过于繁重。
如伤亡的抚恤处理,民宅的损坏赔偿,针对全国进步者协会的进一步行动与打击,与政府方面的交涉,事后集团与家族采取的商业战略等等,都在他的责任之内。
而他现在不但需要负责威尔顿斯坦集团这边的,就连李墨尘那边的旭日集团也需要稍加照看。
“的确是好消息。”
康修利的助理南特·戴蒙德在办公桌前站住脚步:“可我相信您听了之后,也会感觉很头疼。”
“哦?”
康修利抬起头,看着南特·戴蒙德。他发现这位确实是脸上含笑,虽然笑意并不浓郁,可却与戴蒙德平时稳重而冷漠的神色大相径庭。
这让康修利心神微松,心想只要不是坏消息就行。
“说说看吧,我想他一定已经拿回血王冠了?”
“是的,总裁阁下。”
南特·戴蒙德先是点头,然后就又语声沉冷道:“可除此之外,小威尔顿斯坦先生也杀死了圣堂大师伯尼·马迪根,以及红衣主教克雷西·库克。还有,他还强夺了教廷的朗基努斯圣枪。”
康修利果然感觉头痛万分,他第一时间就发出一声呻吟,按住了自己的额角。然后就下意识的想问,李墨尘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后者能够在旧大陆取得血王冠,甚至全身而退,就已经让他很高兴。
可朗基努斯圣枪——这却没法让康修利喜悦,而是感觉到惊吓。
可随即就想到,这件事与其问南特·戴蒙德,倒不如自己去看详细的战况。他很早就在柏林布置了人手,一直在监控着那条顿国家博物馆,应该能为他带回详细的情况。
实在不行的话,条顿共和国‘最高阴影’特穆尔·黑格尔是他的至交,这位一定能够给他一份完整的影像。
所以接下来,康修利就按动了自己桌上的一个按键,接通自己的总裁办公室主任:“贝蒂,把我之前签下的那些文件重新收集送回来好吗?情况有了些变化,我需要做一些改变。”
对面的戴蒙德,则了然道:“光辉教廷的力量,已经不像是几个世纪之前那么强大了。在阿美利加,尤其如此。”
“可也不能不防,他们依然是有着全世界最多信徒的教派。我敢打赌,最多明天,罗马教廷就会号召他们的信徒,抵制我们威尔顿斯坦集团。甚至新教与东正教,也会为他们提供助力,在维护光辉之主荣光这一事上,他们有志一同。”
康修利摇着头:“我现在只希望教廷能够顾忌影响,不要将安德烈定为教敌异端。”
“可能性不大!”
戴蒙德若有所思:“我想小威尔顿斯坦先生的武力,已经不是旧教能够解决了。即便他们真敢这么做,也未必就是坏事。”
对于这个观点,康修利没有做反驳,他又拨通了电话。那是属于家族长老会现任总执事的德拉·威尔顿斯坦。
“旧大陆那边的消息已经听说过了是吗?这是喜讯?别逗了,德拉,接下来的情况会很麻烦。总之,族里面的情况,需要你稍加安抚——”
德拉·威尔顿斯坦的回应,是低沉沙哑的,却缺乏冷静:“明白!明白!我会约束家族的子弟,让他们最近老实呆着,不要惹事生非。最近我们得缩着头,当一阵子乌龟,偷着乐就得了。是的,这稍微有点困难,我会尽力。你不知道,那些家伙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高兴坏了。霍亨斯陶芬终于向教廷报了一箭之仇,而我们的副总裁,我们的少族长先生,即将成为全世界最强大的神祗之一。你是对的,康修利,他果然是威尔顿斯坦这一代人中最棒的,他是我们全族的希望。我真庆幸我一直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了你——”
康修利受够了这位的语无伦次,喋喋不休,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又询问戴蒙德:“那么现在,知道安德烈他在哪里吗?”
“应该是去了东方!当时有半神法师,恰好感应到他撕开空间后的轨迹。”
戴蒙德说到这句的时候,稍稍犹豫:“条顿国家博物馆的这一战,小威尔顿斯坦先生动用了‘崆峒印’。那是东方古代大帝颛顼打造的神话武装,与完全体的‘朗基努斯圣枪’同一等级。”
康修利怎么可能不知道‘崆峒印’,他愣了愣神,目中闪过了一抹恍然与若有所思之色,然后就一声苦笑:“随他去吧,这是他的事情。”
他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一定有很多电话打过来对吗?”
事实上,早在亚特兰大城的战争完结之后,他的几个座机与手提电话就快被打爆了。康修利的事务繁忙,只能选择让自己的助理与秘书接听,准备等空闲下来后再选择其中较为重要的人物回电。
不过康修利猜测,之前与现在一定不是一个数量级。
“之前就已是超出您想象的火爆,所有的电话一直都是在占线中。我不得不从公共关系部借调了十几个人手,临时开通了二十四部分机,可我估计还不够,柏林的消息,必将会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震撼整个神秘世界。旭日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那边也是一样,半小时前爱丽莎让我转告您,说是您最好是尽快抽出一点时间,帮小威尔顿斯坦先生处理一下,或者把他找回来。至于现在——”
戴蒙德耸了耸肩:“白宫刚才又打了电话过来,这是今天的第三次了,我说您最近正在忙。boss您应该是打算晾一晾那边对吧?”
康修利却不置可否,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而此时的亚伯拉罕白宫,椭圆办公室内,坐于办公桌后的大总统紧皱着眉头,看向了推门而入的一位中年女子。
那是一位穿着一身白色小西装的女性,气质利落而干练,时尚而优雅——这是他新任的白宫幕僚长卡罗琳·魏玛,
“接通了,可就如之前两次一样,老威尔顿斯坦他很忙,至今都无瑕分身。”
“忙到都抽不出时间接总统的电话吗?”
坐在角落里的罗伦·卡德伦一声冷笑,这位前任白宫幕僚长,现任的总统国事助理语声尖刻。
“时间在亚特兰大的那场战争之后,虽然可以理解,可我也感觉到那位对白宫的轻蔑。”
“总统先生,威尔顿斯坦家族已经是阿美利加,是整个世界最强大的家族,安德烈·李·威尔顿斯坦也是包括几位主神在内,当今最强大的人之一。他们与光魔工业的结盟,目前也是坚不可摧。”
国家安全顾问詹克森·李察神色平静地说着:“总统先生,您必须容忍他们的桀骜,就像是您容忍摩根与洛克菲勒,容忍光明旧教与新教。这个国家的治理,必需他们的配合。”
“就比如旭日传媒的南内特·德鲁。”
国家情报总监韦德·施泰德举例道:“我知道那个女人的性格,如果威尔顿斯坦家族不加以约束,她会无所顾忌的,公民党所有的丑闻都可能成为这位的攻击目标,她现在也不需要在乎谁,也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她。还有他们的生化殖装——”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大总统语含叹息地坐了下来,然后摊着手:“这很不可思议不是吗?仅仅一夜之间,威尔顿斯坦家族就已经成为阿美利加最强的家族之一。然后在不到两个小时之后,你们又告诉我,安德烈·李·威尔顿斯坦在柏林挫败了小半个教廷,夺取了朗基努斯圣枪,我们得采取合适的立场,必须对威尔顿斯坦家族的存在表示敬畏。你们确定柏林的事情是真的吗?我感觉很玄幻,罗马教廷那么强大的武力,居然输给了他。如果这是真的,那对这个世界而言,无疑是丢入到小铁盆里面的手雷——”
“我能够理解总统先生您现在的心情,可那样的影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伪造得出来的,您亲眼看过不是吗?一位红衣主教,一位圣堂大师的战死是真的。罗马教廷的朗基努斯圣枪被抢夺,也同样确凿无误。”
国家魔法使拉吉亚·巴克利摇着头:“他们毫无疑问,已经是这个世界的重要一极。”
也就在这个时候,这间椭圆办公室的门再次响起了敲门声,然后一位装扮精致的秘书推门而入:“阁下,老威尔顿斯坦先生回拨电话了,他问您现在是否有空接听?还说他很抱歉。”
大总统顿时精神一振,一边伸手去拿话筒,一边向眼前众人以目示意,他不打算在这么多人围观下,与那位老威尔顿斯坦先生交流通话。
“对了,关于李察授予两位威尔顿斯坦先生荣誉国家魔法使头衔的提议,我同意了。魏玛你稍后就去帮我联系两会党鞭,让他们尽快推进此事。这刻不容缓——”
于此同时,在芝加哥,在一场涉及到三个家族的视频会议结束之后,一位老人神色痛苦的闭上双眼。
“看看能否通过爱斯坦丁教授的渠道联系一下老威尔顿斯坦,我记得久远之前,他曾经欠我们紫罗兰家族一个小人情。现在该是他回报的时候了,我们需要和平,需要尽可能快的与威尔顿斯坦家族达成停战协议。他是最好的斡旋人选。”
“这是否太仓促了?会令紫罗兰家族的家名蒙羞。”
在会议桌的下方,立时有人表示了反对意见:“罗马教廷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筹划反击,这是我们的机会。”
“然后呢?让光荣的马提奥拉家族,成为教廷的棋子与士兵?为主的荣耀殊死奋战?”
这位老人讥诮的反问:“那是一位足以与天使之王并驾齐驱,不被人神共治条约约束的在世之神!你们是非要让马提奥拉家族,在这位的怒火下化为灰烬对吗?”
整个会议室内,不由一阵死寂。
这个时候,哪怕是那位反对者,也是不愿与如今的威尔顿斯坦家族正面为敌的。之前的发言,只是出于愤懑与不甘。
“你们必须接受现实,那个家族已经凌驾于紫罗兰之上,是我们无法抗衡的存在。你们得告知家族的子弟与女人们,在日后的所有社交场合,他们都必须对威尔顿斯坦家的成员表示出足够的敬意,或者避开他们。”
老者的眸子里面,同样泛着不甘与无奈的光泽:“再通知全国进步者协会,我们家族退出这一组织。还有兽血战士计划,也必须停止。它的稳定性与战斗力,都无法与旭日制药的生化殖装比较,国防部与军方都已经收回了对我们的支持,紫罗兰家族必须及时止损。”
※※※※
而就在整个阿美利加,整个世界都为柏林的那场战斗而掀起海啸般波澜的时候。在东方古国,昆仑山巅,李墨尘持有的‘崆峒印’已经易手。这件强大无比的神器,如今就被一股氤氲之灵托举在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身前。
“你是认真的?就这样把这东西给了老朽?”
“难道我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或者前辈愿意把这东西还给我?”
与老人比肩而立的李墨尘背负着手,语含讥诮的说着:“这本就是你们的东西,我父亲在遗书中用了整整十句话强调,说是一定要将这东西归还到昆仑,还必须是到你的手中。倒是本人,很抱歉,在归还之前我借助了它的力量,做了一点额外的事情,你应该有听说?”
“纯初——”
老人似在回忆着什么,他万分伤感的一叹,然后就摇着头:“柏林一战震动天下,老朽有幸以昆仑镜观照到部分详情,对于墨尘小友的能为,真是叹为观止。至于小友的致歉之言,全无必要,也无需再提。这东西虽是我国先王遗宝,可它在你手中的时候,怎么用都是你的权利。我之前只是想说,此物可是有着极大的干系,在这个国家之外,绝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见到这件器物回归的。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堂而皇之的,直接就把它送了过来。”
“我知道。”
李墨尘的神色却很平静,眼神自信,甚至是自负:“可我现在无需在乎,无所畏惧了不是吗?而那些能够让我畏惧的,让我忌惮的,也不会在意这东西的下落。”
“的确如此!”
老人了然的唯一颔首,面上也含着几分自嘲。然后他就微一拂袖,召来了侍立在侧的道童:“通知掌教,敲九声钟,再让他顺便遣人告知京城,镇国之器已归,当普天同庆!”
此时他的喜悦与振奋之情溢于言表,李墨尘注意到这位的双手,也是在微微轻颤着。
尽管这老人已经在极力的克制了,可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此器对于我朝而言,意义过于重大。老朽心情激荡难以自守,让墨尘小友你见笑了。”
老人很是惭愧的一笑,然后就神色无比认真道:“不知我昆仑可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得上小友的?只要是力所能及,老朽都可代昆仑应下。”
李墨尘闻言,则微一扬眉:“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那是昆仑赐予李纯初的使命,却不是小友你该做的。”
老人不以为然地摇着头:“墨尘小友你既然将此事做的如此地道,老朽又岂能含糊?如今已经不是百余年前,昆仑与这个国度都不会让他们的朋友,他们的同胞吃亏受累。”
他甚至搬出了儒家的故事:“不知墨尘小友可曾听说过‘子贡赎人’的故事?那位儒家圣人之言鞭辟入里,向国家领取补偿,不会损及你的品行;可如果你不领取补偿金,我恐日后国家就再没有人肯为国效力。”
李墨尘无话可说,之后他就老实不客气的询问:“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我很想知道,那二元玄化大法,是由何人所创?”
“那是外域世界流传至这一界域的几页残经,由我家二十七代掌教整理补完而成。”
老人似早知李墨尘会有此一问,将几页灵光凝聚内敛的残卷,直接递送过来:“此事恐怕要让墨尘小友你失望了,我家这位掌教已于十一年前登仙而去,至今未有音讯。”
李墨尘知道这位说的‘登仙’,可不是死亡的意思,是真的以仙人位业离开这一界域,开始他们遨游太虚的旅程。
不过有这几页原始的残经,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如果可能的话,能否让我一观贵宗的藏经楼。我对所有有关于时序,空间,命运,星空的书籍都很感兴趣。当然如果贵宗不嫌弃,我也可以留下一些自身对时序与命运的感悟作为交换。”
“怎会嫌弃?昆仑经楼,自当为你敞开。除一二核心秘传之外,墨尘小友你尽可观阅。”
老人的眼中,却是在第一时间流露出喜色:“此事该是我昆仑的荣誉才是,墨尘小友你与教廷在柏林的一战,足见造诣。即便我昆仑,历代以来也少有人能与你相较。”
“那就多谢了!”
李墨尘接下来又稍稍迟疑:“我还想借用一下贵教的‘九九归元炉’,就在近几年之内,时间大概是三个月左右。”
此时他已准备收集珍宝,亲手为自身打造真正合用的神话级剑器。
李墨尘这次却不准备使用西方的炼金术,只因他掌握的剑意,是由十数种概念神权复合而成。而如果论到‘平衡’,‘融合’与‘协调’,西方的炼金术,是远远及不上东方的。前者专注而又极端,可以将各种神权抒发到极致,却不擅于处理各种力量之间的冲突矛盾。
而昆仑山的‘九九归元炉’,他是久闻大名了。这是东方古国集十数位大炼器师,倾尽一国之力打造,还融合了各种先进科技,借鉴了一些西方的炼金术。这是一件集东西方仙符魔阵之大成的作品,也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炼器工具。
同样级别的东西,阿美利加国家冶炼所也有,可李墨尘估计自己很难借得到。即便借到了,也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