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吉迪恩·马利克的一番叙述，理查德才知道原来这阵子九头蛇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从二战结束之后九头蛇就再没真正统一过，说起来好像还是个目标明确的大型组织，然而事实压根不是这样。各大头目之间互不通气，大家向来都是各管各的，只要不捅出什么危及大家共同利益的大篓子，一般不会有人管别人的闲事。
    这是一个微妙的平衡。每个人占据着一方势力相互制衡，因为大家都清楚各自手上都有足够的力量和底牌作为威慑。说白了其实还是实力威慑，因为每一方都有着震服其他人的实力，所以才能维持相安无事。
    在不久之前，斯特拉克男爵还算是几大头目里的领头羊。作为根正苗红、从二战时期苟下来的德意志老家伙，这货手里人也最多枪也最多，还暗地里藏着一大票超能力者，是任何其他头目都绝对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但也正因实力强横，斯特拉克男爵在面对其他头目时才总是有一股自然而然的优越感，就好像他高出其他所有人一等、其他人都得服从他的命令一样。
    碍于实力和资质，一般二般的小事上其他九头蛇头目也都不想跟他闹掰，所以能忍让的时候也就都忍了。
    虽说是忍了，但这可不代表其他头目们就不会记仇了。斯特拉克男爵这些年下来占的所有便宜、要走的所有好处大家可都记在心里。如今这货元气大伤、实力不再，其他头目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很快质疑声就接二连三地来了。泽莫男爵指责斯特拉克战败得太难看，不仅丢了他们九头蛇的脸还失去了昔日轴心国的荣光；蝰蛇夫人质疑他剩下的人手和装备已不足以管理他现有的地盘。怀特霍尔博士暂时还没发话，但肯定也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反正对斯特拉克男爵来说肯定也不会是好事。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如今斯特拉克男爵显然就是那面快要垮掉的墙。男爵的式微导致九头蛇多年来维持的平衡也即将被打破，对权力和利益的重新分配势必引起又一场争夺。
    吉迪恩·马利克老先生这么急吼吼地把自家领袖叫来正是为了汇报这事。老头儿表现得相当激动，说到兴起处面色红润，一副已经准备把世界收入囊中的架势。
    理查德知道，这老家伙已经等这个机会很久了。虽然自己这个冒牌的九头蛇之神对征服世界什么的没有半点兴趣，但马利克是真的奋斗一生就为了实现这个目标。
    老家伙可能心底里也隐约明白“征服世界”听起来有点太中二太不现实，实现起来可能很有难度，所以他才将希望寄托在了祖上传说的这个无所不能的“九头蛇之神”身上，希望这位神顺利归来之后能领导他们实现这个目标。
    理查德能帮他实现夙愿吗？当然可以。
    别说征服地球了，只要他想的话征服银河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不过他会这么做吗？
    对马利克老先生来说十分遗憾地，并没有。
    可以征服，但没必要。
    理查德觉得那简直是吃饱了撑着。以他现在的实力在银河系内能随便横着走，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生活有滋有味自由自在，干嘛要跑去统治世界管一堆本不属于他分内的乱七八糟破事？那不是闲的蛋疼吗？
    所以面对情绪激动的马利克老先生，他只表示说当前形势还需要耐心观察，咱们还得接着等待。
    可怜马利克老头儿本来岁数也就大了，照这样下去他恐怕有生之年都不大可能看得到九头蛇统一起来征服世界了......
    理查德的想法很简单。这帮头目爱抢地盘抢资源自个儿抢去呗，反正他啥也不想要，别把他扯进去就行。
    然而事与愿违。
    就这么说吧......世上就有些人喜欢在雷区蹦迪，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压根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什么麻烦。
    跟马利克见过面，刚回到家，理查德就意识到家里已经有人了......而且是不速之客的那种。
    不过他倒是没有紧张或慌乱——老实说他不觉得这个地球上还有谁值得他如此。
    理查德像往常一样掏出钥匙打开门，换鞋、脱掉外套，去厨房里弄了杯水喝，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卧室门，当他看到丹尼尔·怀特霍尔博士嚣张地翘着腿坐在自己的椅子里、旁边跟着一屋的黑衣特工时没有表现出半点慌乱。
    当然意外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他身为九头蛇之神的身份是完全保密的，这些年下来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现在这架势看起来，怀特霍尔这老家伙好像发现了？
    果然，怀特霍尔在他进门时便坐直了身子，微笑着道：“忙于处理公务对么，李先生？或者说......‘九头蛇之神’？”
    所以他果然知道了。
    不过事到如今这其实也无所谓了。理查德耸了下肩，大方地承认了：“哦，所以你注意到了。”
    “你伪装得很好，一直以来也确实都把所有人蒙在鼓里。”怀特霍尔说到这儿还有些自满，“但隐藏得再好总是会留下细微的痕迹。而我，则就是擅长抓住线索的人。”
    “那么恭喜你，你发现了。”
    理查德说着，左右扫了一眼。
    庄园里好像没别的人。格温在复仇者大厦，杰西卡在报社，快银和旺达兄妹俩似乎出去逛街了。就连往日永远宅在家里不出门的伽娜塔也不久之前刚刚离开了地球。
    他这一屋的房客随便哪一个在家，怀特霍尔恐怕都没机会坐在这张椅子上装这个逼。
    理查德摇了摇头：“走运的家伙。”
    怀特霍尔：“抱歉，您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理查德无所谓地向里走去。一屋的特工纷纷警觉地举枪指向了他，但他全部都无视了，只自顾自地走到了房间里的小冰柜边上，拿出了一罐啤酒。
    “我想你应该明白现在的局势，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怀特霍尔冷冷说道，“现在我们都知道，你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甚至在最亲近的手下面前也是如此，因为你知道一旦你的身份被揭穿、失去神秘感的你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或许你有些特别的能力，但终究是一个人。我们有很多种方法攻击你......或者你在乎的人。”
    “哦，是吗？”理查德喝了口啤酒，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你决意这么做的话，那么轻便，怀特霍尔博士。不过给一点个人忠告......你最好别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