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秘书离开以后荀深拿起光脑,开始联系谢期。这几天谢期那边音信全无,于是荀深有事没事就拨一遍谢期的通讯方式,他未必觉得对面会接通,但这已经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所以当谢期的声音响起时,他甚至没反应过来。
荀深听着对面静静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话可说。
“什么事?”谢期问。
荀深很难从短短的三个字里探得谢期的情绪,只是她连个称呼也没有未免太冷淡。
“我不是因为有事才来找你。“荀深说,”我想你了。”
谢期面无表情拾级而上,身后宋秉成匆匆跑过来,一口气没喘完,就听谢期开门见山问道:“你没事那我有事问你。别人告诉我方家女婿被当成了方家儿子放置大脑的容器,而你荀深支持了这项人体试验,是不是?”
宋秉成被她这毫不迂回的问话惊了一下。
“别人?”荀深皱起眉,背往后一靠,“阿期,在我回答之前,你已经听信别人的话而判定我有错了。”
“那就是了,不然你会直接否认。方涵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不遗余力跟他合作?”
“一些合同而已。方主席他……”荀深话音未落,却被谢期恶狠狠打断:
“去你妈的方主席!”
荀深和宋秉成都愣住了。谢期以往不算多矜持优雅,但甚少骂人,不雅词汇更没说过。
可今天她不仅说了,还对着荀深说。
荀深已经放弃把谢期打造成如自己所愿的淑女,但谢期这样的谈吐显然也是他没料到的。
“荀深,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没有联系你吗?”谢期忽然问。
荀深下意识道:“因为你的光脑被参谋总长收起来了?”
谢期忽然笑了一声,笑声突兀而尖锐。
“不,”她说,“因为我不想看见你。”
她嘴角扯出一个笑,快意道:“我根本不会和你结婚,别做梦了。”
谢期啪一声挂了光脑。
她余怒未消,抬头却看见宋秉成脸色红里带着紫,紫里透着黑。
“……你食物中毒了?”
宋秉成抹了把脸:“没有,我我只是,有点惊讶。”
谢期:“没中毒就带我去见方家那儿子。”
宋秉成在前面走着,没走几步回头说:“没想到你发起火来说话也挺不客气。”
这措辞委婉的。
谢期:“飞升武神对文化素养要求没那么高。”
惹,谢期是武神来着。
宋秉成咳了一声,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你刚刚不该和至高神那样说话。”
谢期不吭声。
宋秉成说:“我知道你这一世不受等级压制的影响,也知道你对至高神没有足够的敬畏心,但是谢期,我希望你能保全好自己。”
谢期:“哈?”
宋秉成顿住脚步,很诚恳道:“不管你拿了什么人设,至高神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一份已经是承受不起的恩德,多了反而会是负累。”
然后他的肺腑之言却遭到了无情嘲笑:“你居然相信至高神有感情?”
宋秉成一肚子话胎死腹中。
谢期压着火气:“爱情顶个肺用,你少跟我说这些东西。”
宋秉成默默闭嘴。他带着谢期绕过几排隔断绿植,刚要找到包间,忽听旁边过道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道女声响起:“你等一下!”
谢期和宋秉成下意识停住脚步,看过去才发现那道声音不是对着这边喊的。
宋秉成惊讶,低声对谢期说:“是方夫人。”
方夫人和那个人站在斜前方,方夫人侧对着他们,那个人背对着。
方夫人拉着那个人的胳膊,声音颤抖:“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方会亲你?”
背对着的那个女人身姿窈窕,腰盈盈一握,她柔声细气道:“方夫人,您都看见了,再问有什么意义呢?”
“他是我的丈夫!我才是他的妻子!”方夫人声音失控,她显然忘记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远处有侍应生走了过来,那个女人也不慌,声音软软的:“可他不仅是你的丈夫,还是我的情人。我没想过取代你的位置,但我和他是有真感情的。”
谢期再喜欢这个声线,也未免觉得这话太过刺耳。
果不其然,方夫人松开手,后退几步,腿绊到旁边的椅子,啪一下,她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那女人伸出手刚想扶起她,却被她尖叫着甩开:“别碰我!”
女人顿住,直起身,就那么看着方夫人跪趴在地上,把自己蜷起来。
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一把扶起方夫人。
谢期半跪在地上搂着方夫人,抬眼看向陈清颜。
陈清颜瞬间脸色煞白。
她有些慌张:“阿期……”
方夫人低着头一动不动,若不是冰凉的泪
水滑到了谢期的手上,她几乎以为方夫人只是一尊塑像。
谢期对方涵的原配夫人印象不深,只记得
她虚弱而友善,对事物充满天真的欢喜,有一个举案齐眉的主席丈夫,有三个成年的孩子,但她其实好像什么都没拥有。
她的丈夫瞒着她有了外室,大女儿死了,二女儿生性莽撞,小儿子生理学上已经死掉,只有一颗大脑占据着别人的身躯。
临了,她只能在陌生人怀里获得短暂的安慰。
当她跪在自己怀里哭时,谢期甚至埋怨起了司命星君。
如果方夫人恶毒一点,肤浅无知一点就好了,这样就能让人消减一点对小三主角的厌恶。
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爱着丈夫也以为自己被丈夫爱着的女人。
方夫人的泪水让自己感到疼痛,谢期垂下头:“别和我说话,陈清颜。”
陈清颜僵住,红了眼眶。
这时,还嫌事态不够乱一样,向晚终于找到了谢期。她匆忙跑到谢期身边,拄着膝盖喘气:“阿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方夫人?”她有些惊讶地看向跪坐着默默流泪的方夫人。
她看看四周,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方夫人您……您知道了?”
方夫人动了动身子,抬起头沙哑着声音:“你们都知道,你们都瞒着我。”
刚刚一直冷淡礼貌的陈清颜眼泪啪嗒嗒落下,她哽咽道:“阿期,你听我解释。”
向晚打断她:“别解释,越解释越婊。”
向晚不喜欢陈清颜,她们在某些方面有着同样锋利的三观,属于只要能达到自己目的可以不顾及别人感受的那种,作恶也作恶得心安理得。
明明前一刻还在勾心斗角,下一刻却能对着谢期伪装出或纯情或柔弱的形象。
宋秉成站在边上,看着前面几个女人之间暗流汹涌,觉得自己真是太单纯了。
这时光脑震动,他侧过身看消息。
谢期头都要炸了,太阳穴突突的,这时方夫人跌跌撞撞站起来,逃避一样地喃喃自语:“逸人还在等我,我……我要去看他。”
看情况这个“逸人”就是方家小儿子了,谢期立刻说:“夫人我扶您过去。”
方夫人神思有些涣散,她点点头:“好,好。”
陈清颜往前走两步,却被向晚拦住:“今晚不是你小三上位的好时机,下次赶早吧。”
陈清颜没理她,有些急切地看着谢期的背影,她希望谢期能回头看她一眼,可是谢期始终没有回头。
谢期把方夫人扶出过道,宋秉成从后面跟了上来,说:“刚刚岁然联系我,预约了明天上午的咨询时间。”
谢期想起自己以前拜托过宋秉成给岁然做心理疏导,她问道:“岁然最近状态怎么样?”
宋秉成深吸一口气:“她状态很不好,在那边说话时一直自言自语否定自己。”
“她写的剧本被中原公司砍掉了,据说是中原公司荀总亲自过目后发的话。她已经哭了好久,我把明天的事情全部推掉,腾时间给她做心理咨询。”
谢期动作一顿。
她脑子那根弦,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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