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上海晨曦 作者: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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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天上的星很明亮。明天的喜宴会是个好天气。
作者有话要说:不过就二十几个人看这篇文啊,怎么还会被举报呢,哎!
删得够含蓄了吧~
就差只留这句“他在混沌里好像又听见了水声,还有荷花的清香。柳晨曦仿佛看到它们随风摇曳的摆动,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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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十六章全 ...
第十六章
陈琦与二娣的仪式虽然是从天还没有亮就开始了,但真正的热闹,还是在新郎和新娘站在家门口的时候。下午时,老胡家的亲戚以及村里的人都跑来老胡家看新娘子。老胡请来的喜队,在一旁吹吹打打增添喜气。
二娣这天盘了发,头上笼着白色纱花,身穿一条洁白的长纱裙,脚上是一双白色羊皮高跟鞋。站在她身边的陈琦头发梳得很整齐,天有些热,但他还是穿着非常正式的西服,一双擦得亮闪闪的黑皮鞋。他俩站在挂在大红彩绸的家门前,手与手挽在一起。老胡在不远处看他们,手里不停地分着糖果,笑得很满足。
如果他们身后是座教堂,一定更有情调。柳彦杰想。老家宅的门,瞧上去有些滑稽,不过倒也添了美满的味道。
新娘的婚纱是柳彦杰让吴妈从家里的仓库里找出来,当初林若梅在国际礼拜堂举行婚礼时穿的。这种洋人的东西,哪怕在上海,也只有那些有钱有思想的新女子衬得上它。二娣很早就随老胡到上海,想法早已是洋派的了。她没有上过教会学校,却一直有去教堂,她是虔诚的教徒。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代,乡下地方成亲的丫头,打上小包裹到了婆家就算是过门了。有点钱的,能在镇上的布行买一块大红绸缎,做一套对襟衣裤,头戴凤冠,坐着租来的花轿,喜气地拜个堂,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二娣一身华丽的婚纱,在村里出嫁的、没出嫁的女孩女人眼里,她就是个上海小姐。陈琦今天也特别帅气。他非常挺拔地站在那儿,时不时露出得意又温柔的微笑,有点像从法国回来的少爷。
“看,那就叫做新派!”村里的女人们在小声地窃窃私语,露出羡慕的神色,“外国电影里头,洋人结婚才是这洋演。”
吉时,柳彦杰充当了牧师。他没有牧师的衣服,一身西装,一本圣经。陈琦带着二娣走到他面前。他向他们致证词,十分严谨。柳彦杰让陈琦替二娣带上了戒指。老胡与大娣的丈夫在两旁空地上点了一对喜炮。柳彦杰注意到柳晨曦始终坐在远处注视着新人幸福的样子。可能是昨夜的激情让他有所不适,说好要与人一起放爆竹的他,今天一直懒懒地坐在椅上。
喜宴开始了。三间草房的空地上,摆了好几张系着红绸的八仙桌。角落里有昨天临时砌起来的灶头,一旁堆了许多稻草,有几个小人们在帮着升火。村里菜烧得好的师傅,被请来做喜宴,他捋起袖子,满面红光地干着手上的活儿。不少菜已经准备好,摆在石桌上。街坊们帮忙,把一道道小菜端上八仙桌。
柳彦杰坐到柳晨曦身边,替他夹菜。周围是没有围墙的院子,充斥着喜宴的喧哗。
看着陈琦与二娣一桌桌敬酒,柳彦杰想到了柳晨曦和陈衍仪。“哪怕以后你和陈衍仪结婚,我也不准你搬出我们的家!”
“我没说要和她结婚。”
“爸最近总提你与陈衍仪的事,”柳彦杰伏在他耳边说,“作为你的弟弟,爸觉得我也有责任关心你的婚事。”
“所以昨晚你就那样?”柳晨曦朝他看了一眼。
“我不希望你和女人结婚,但我没有立场同爸说这样的话。如果哪天你真的和陈衍仪成了亲,”柳彦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别让我看到你与她亲热。我不可能像我嘴上说得那么大度。”
柳晨曦偷偷地笑了,他端起酒杯拉着柳彦杰去向新人道喜。
上海的夏日过得令人烦躁。租界的警察逐渐被沪西方面收买。应了白三爷初夏时的话,日本人在秋天前收获了公共租界的警察权。挟持、枪杀就像四处藏匿的跳蚤,让人防不甚防。直至深秋,这场恐怖浪潮仍没有停息的迹象。10月11日,上海市长傅筱庵在睡梦中被切肉刀砍死在床上一案被大篇幅的登在申报后,租界内又掀起一片哗然。
这场血腥的喧哗同样震惊了柳彦杰的父亲。柳彦杰从无锡回上海后,就着手去往香港的准备。但他的做法却没有得到柳桥涵的认同,柳桥涵不愿离开上海。柳彦杰了解自己的父亲,父亲对上海的感情是种执着。而执着又是个根深蒂固不易更变的东西。令柳彦杰庆幸的是,租界内接二连三、越演越烈的杀戮,终于动摇了老人的心。柳桥涵在昨日带着朱丽以及常年在柳家帮佣的吴妈与其他一些老佣人离开上海,随行的还有一名叫做张亚辉的医生。
临行前,柳桥涵不放心地嘱咐着两个儿子。生意上的事他叮咛柳彦杰,他信任这个儿子,才会将锦绛堂交给他。对柳晨曦,他更关心他与陈衍仪。柳彦杰知道父亲在想什么。父亲还没有孙子。这辈子,父亲有两位美丽贤惠的妻子、有钱有家业、有儿子,他已经是个成功的男人。唯一遗憾的是,还缺少一个孙子。柳彦杰有场失败的婚姻。在这方面,父亲对他是失望的,他把希望放在了柳晨曦的身上。
柳彦杰占有了柳晨曦,带走了父亲的希望,同时选择永远隐瞒父亲,上帝是不会原谅他的。但是,他不相信上帝。上帝既然不能惩罚那些日本人,更不能惩罚他。
朱丽对于要去香港显得有些兴奋。香港是另一个繁华的上海。在香港,她一样能拥有时新的衣服、看外国电影、找有钱人家的太太打麻将。更重要的是,那里有柳桥涵,还有安定。朱丽只对柳彦杰不能同去感到失望与担忧。她不在乎生意的事,她在乎柳彦杰。“如果上海打仗了,就到香港来。你们这些男人眼睛里别只有生意、钱、女人。打仗的年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性命是实的。”朱丽对柳彦杰说。柳彦杰笑着答应了她。母亲是爱自己的,她是世界上唯一能一辈子爱自己的女人。
踏上甲板前,吴妈仍在不停抹着眼泪。柳晨曦为她买了一条枣红的新披肩。秋日的江上有点凉意,他替吴妈将新披肩搭在身上。灰蒙蒙的船板上,只有这条披肩是明亮又温情绵绵的。柳晨曦说,会给他们写信。
船起航了,白浪滚滚,海天一色。父母阔别黄浦江后,柳彦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有机会再回到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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