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道。
    古凡走到了那精灵领主面前。
    无数张血色的怪异手掌按压着他，隐约间还能听到古老的呢喃呓语，诱惑着他不断坠入堕落。
    “邪神！！”
    “我不会屈服于你的！！”
    精灵领主仍然在挣扎着，做出最后的反抗与努力，生命之蕊疯狂的颤抖着，更加精纯的生命能量从花蕊中喷涌而出。
    液态！！
    生命律能，真的形成了液态，将古凡与血腥屠夫所灌溉。
    那种感觉十分奇妙，生命的能量虽然是液体，但在内部却能够正常呼吸，而且每次呼吸都沁人心扉。
    没有用。
    生命的圣洁能量似乎并不是古凡的克星。
    古凡相反还会感觉到很舒服，那种毛孔打开，每一寸肌肤都被人抚摸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躺在这里大睡一觉，好好的享受一番。
    “行了。”
    “别装什么大尾巴狼了。”
    古凡被称之为血神，说的话却很是粗俗，没有任何一点“神祇”的神圣之感。
    “你与我，都是凡人。”
    “这个世界空间里呆的时间长了，自己是谁都忘了。”
    古凡冷笑着，讽刺着，嘲弄着。
    神？
    他并不是神。
    古凡很清楚自己是谁。
    即便力量强大到神祇的地步，但终究也只是人类罢了，说到底也都是末世之中，一步步变异升阶而来。
    “你们在这里呆了一千年，忘记了自己是人类的真相。”
    “还真把自己当神棍了……说起话来，三句离不开光明黑暗，神圣与邪恶，邪神或者是什么守护神。”
    古凡眼神冷冽，无情的讽刺着眼前的精灵领主，手掌突然盖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想起来吧，你原本是谁。”
    地狱道！！
    无匹强烈的杀念意识，疯狂涌动着。
    炼狱的大门彻底打开，地狱道乃是古凡的终极力量，几乎要将这个世界都撕裂出一道缺口，引导向另一个世界。
    腐化。
    侵染。
    精灵领主的身体一点点的被改造，血色在肌肤上扩散蔓延，眼眸里的光辉也在慢慢退散。
    我是谁？？
    我从哪来？？
    我要到哪去？？
    那似乎是世界上最经典，也是最无解的难题。
    精灵领主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洋葱一样，一层一层的被剥开，看到内部最核心的真相。
    我是谁？？
    我在这个世界，征战了千年。
    我在这个世界，守护了千年。
    我是伟大精灵神之子，最强的精灵领主之一。
    我是守护帝国边疆的大将，我掌握着生命之蕊，我是这片区域的王。
    但为什么……拥有了那么多力量，获得了那么多荣耀的我，却一直觉得很空虚呢？？
    空虚。
    对，就是空虚。
    因为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么。
    因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游戏么？？
    是的。
    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这是一个被组建出的怪异世界，我们只是被困在这里的意识。
    但是演戏演久了，一切都变成真实的了，千年的时间完全能冲淡真实。
    意识不断的被洗刷。
    杀意拨开了一层层的幻想，千年的征战荣耀岁月，只不过是春秋一场大梦，一场游戏罢了。
    千年之前……乃至于这个世界被创造出来之前，他还有一世待在另一个地方。
    那时，他是个修道者。
    那时，他在仙境之中修行，每天诵念经文，供给出无穷的信仰力量。
    他跪倒在神像之前呢喃着，就这样过了一千年，才换来了一个“投胎”的机会，来到现在的这个世界，成为了精灵领主。
    真相是这样？？
    我是一个修道者？
    不！！
    比这更加的复杂。
    杀意仍然在刺穿着，剥开到更核心的位置。
    精灵领主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走马观灯，千年岁月像是电影在倒退一样，一生遇到了什么都清清楚楚。
    倒退到前一世。
    正当精灵领主认为，自己是修道者的时候，更内核的东西展现在面前。
    那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那是一个满是怪物，腐尸，异种的世界。
    那是一个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世界，而他就像是蝼蚁一样活着。
    怎么可能？
    我是一个蝼蚁，一个普通人？？
    我不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我也不是万众敬仰的精灵领主，而是一个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不止如此。
    末世之前，那个真实的世界更是展现出来。
    从出生呱呱坠地，再到咿呀学语，会叫爸爸妈妈，一步步长大，升入小学，进入高中，最后再到大学。
    那是个平凡无比，没有波澜，却又真实到令人发指的世界。
    “李超！！”
    “我叫李超！！”
    一层层剥开，精灵领主发现自己的名字的来源，正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家庭。
    整个华夏，恐怕有几十万叫做李超的人，而他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普通的那一个。
    这是真相么？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大学毕业生，这就是真实？？
    不……难以相信……
    20多年。
    仅仅是20多年的时间。
    它对于自己来说是无比短暂的。
    李超在神山上修行了一千年，又在这世界里征战了一千年，那是足足2000年的时间。
    相比较起来，20年的平淡人生，不过是沧海一粟。
    短暂的20年，恐怕只是得道修行者的一场梦，或者是精灵领主的一次盛大宴会的时间罢了。
    那短暂的人生，相比较这2000年的灿烂，简直不值一提，眨眼即逝。
    但为什么……它们才是最真实的。
    但为什么……它们才是最令人无法忘怀的。
    我是李超。
    我的真实身份是李超，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
    我……我……我……
    精灵领主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而此时血色的杀意已经彻底将其洗净。
    “好了，李超。”
    “你和王岩一样，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2000年的时间，没有白费，而你本质上也不再是个凡人，哪怕是一头猪在虚拟世界里活了2000年也成精了。”
    古凡没有诋毁他过往的经历。
    虽然这2000年的经历是假的，但精神力却实实在在的增加了，得到的经验也都是真实的。
    他只不过是迷失了，忘记自己是谁而已。
    “我们都不是神。”
    古凡伸出手，将李超拉起，淡淡说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