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让祁庆雨生出角色错位之感,往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领导们,如今平易近人,和群众打成一片,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喝酒都是实打实的一杯杯见底,席上还讲荤段子,讲各种秘闻轶事,完全将两位客人当成了自己人。
这段时间祁庆雨在北京请了好几顿饭,每顿都是几万块的花销,他对京城饭局规格标准有个清晰的认识,今天这顿饭,用的都是正宗拉菲酒庄出的xo,吃的是双头鲍、鹅肝、松露、黑海鱼子酱,估摸着得破六位数,不禁胆寒起来,小刘花钱没谱,比自己还大手大脚,不过转念一想,能达到这种效果,花再多钱也值了。
吃的差不多了,祁庆雨瞅个机会把刘汉东叫出来,低声道:“去把账结了吧。”
刘汉东笑道:“你别操心了,有人安排。”拉着他又进了包间。
“说什么悄悄话呢,不许搞小动作啊,罚酒。”总经理端着酒杯,满面红光道。
祁庆雨赶紧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
一直到酒宴结束,祁庆雨也没看到刘汉东去结账,本以为就此结束,哪知道人家还有后续节目,领导们叫来几辆豪华小轿车,载着贵客前往上次去过的香山会所喝酒唱歌。
这是祁庆雨第一次在如此高档的娱乐场所消费,发现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位置更好一些,装潢更精致豪华一些,最重要的差别在于服务人员的档次,陪酒的小妞环肥燕瘦,从俄罗斯大洋马到娇小可人的越南妹子全都有,主力是腿长肤白的模特们,在黯淡的灯光下,每一个都是国色天香,而且气质极佳。
都是老江湖了,用不着假惺惺瞎客气,大家各自挑选心仪的妹子,刘汉东选了一个长腿妹子,见祁庆雨直勾勾看着一个娃娃脸,怕他拉不下脸,就帮他点了。
会所里的佳丽不但卖相好,个顶个都有绝活,唱歌跳舞都是专业水平,酒量也颇为过人,最为难得的是身上没有风尘气,不像一般夜总会的小姐,动辄就往身上扑,给人感觉不像是在娱乐场所,而是在明末的江南高级妓院,这些小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秦淮名妓,只谈诗词歌赋,不谈金钱名利,比如陪刘汉东那位小姐,谈吐高雅,从欧洲文艺复兴谈到近代中国史,令人叹服,一问才知道,这位还是名牌大学研究艺术的高材生。
喝酒唱歌跳舞结束,晚上自然不用回去,会所的卧房奢华程度堪比总统套间,光浴室就有五十平方,巨大的水床上方,镶嵌着大镜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据说是极为昂贵的龙涎香。
刘汉东百爪挠心,想风流快活一回,却又考虑到自己已经订婚,不能对不起马凌,好在那小姐冰雪聪明,善解人意,还颇懂得欲擒故纵的道理,帮客人放好洗澡水就告退了,只在床头柜上留了号码。
这一夜,刘汉东睡的很不踏实,翻来覆去,思想斗争相当激烈,直到凌晨四点才沉沉睡去,第二天上午十点才醒来,领导们已经结了帐离去,祁庆雨坐在大堂里等他。
刘汉东问祁大哥昨晚进行的怎么样,那个娃娃脸服侍的不错吧。
祁庆雨苦笑:“啥也没干,让人家走了。”
刘汉东道:“咱俩一样,还是太土鳖啊,不对啊,我家里有,不缺这个,祁大哥你多年没开荤了,怎么熬不住?”
祁庆雨说:“你大哥我从包工头干起来的,早年用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也包过二奶,养过小三,可是那女孩长的和我闺女真像,岁数也差不多,下不去手啊。”
刘汉东说:“你觉得这一晚上花销得有多少?”
祁庆雨伸出一只手,翻了一下:“按照每个人八万块的标准,你自己算算吧。”
刘汉东咋舌:“不是人过的日子啊,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舍得呢?”
祁庆雨说:“那我就得问你了,你说北京有人,到底什么背景?”
刘汉东说:“其实也没啥,算起来郑杰夫是我大爷。”
祁庆雨惊呆了:“什么?你是郑杰夫的侄子!不对啊,那你怎么还能吃官司?”
刘汉东一笑:“刚认得大爷,不过货真价值。”
这下祁庆雨恍然大悟,这帮领导不是良心发现,也不是失心疯,而是巴结刘汉东呢,北京不乏冒认官亲的假***,甚至假冒中央领导的骗子,但一般都是哄骗外地土鳖官员,央企高层都是见多识广、火眼金睛,能让他们放下身段花出巨款,说明刘汉东真的和郑杰夫能扯上关系。
郑杰夫是中央领导,如今掌管国家能源战略安全这一块,虽然不比当封疆大吏时那样呼风唤雨,但权势丝毫不弱,能攀上这棵大树,将来就不用愁了。
“小刘啊,我有个想法,咱们成立一个新的公司,你来当法人代表好不好?”祁庆雨说道。
“别啊,我这点水平,当个司机还行。”刘汉东急忙推辞。
“我能东山再起,从资金到人脉都是全靠你,咱兄弟不说那些虚的,你当法人代表便于开展工作,不要你具体管事,挂个名就行,老大哥替你打工,有郑杰夫这样的关系,欧洲花园的一笔笔烂账咱就能一刀斩开,这几年也没算耽误,光地价就涨了三倍,我晚上睡不着估算了一下,项目重启之后,欧洲花园我能拿到的部分价值两亿!咱早先的约定就别提了,现在一人一半,咋样?”
“一亿……这得中多少体彩大奖才能攒够啊。”刘汉东喃喃自语,他是穷人家孩子出身,活了二三十年,赚的最大一笔钱还是打劫赌船的四百万,但那种刀口舔血的事情一辈子做一次了不起了,如今突然就有了一亿身家,而且基本没费力,这钱来得太轻松,未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刘汉东毕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一亿里只有两千万是自己“投资”回报,剩下的八千万却是祁庆雨对自己的“再投资”,毕竟攀上郑杰夫这样的大树,将来回报何止两亿。
祁庆雨继续留在北京公关,争取炎黄海外建设能够重启欧洲花园项目,注入资金,将这块死地盘活,毕竟这是双赢甚至多赢的事情,把一块烂尾楼盘重新建设起来,对开发商、建设者、地方政府,当地群众都是有利的。
刘汉东返回了近江,不久的将来他就能坐拥一亿身家,目前却不得不继续给青石高科当司机,这让他有一种深藏功与名的超牛逼感觉
这几天刘汉东请了事假,青石高科又调来一名司机为大小姐开车,说来也是熟人,前年刘汉东在青石高科开碧莲客车的时候,就和苏强搭档,现在又成了工作伙伴,夏青石很疼爱女儿,除了奥迪s8配车之外,还有一辆奔驰r300mpv,两辆互为备用,两个司机其实工作很清闲,日常帮家里做一些搬搬抬抬的小活
刘汉东回来销假,重新上岗开车接送舒帆上下学,这天下午接了舒帆,路上闲得无聊,随便找了个话题瞎扯:“小帆,你为什么要戴钢丝牙箍,多难看啊,听说有一种透明的牙箍,效果好,也美观。”
舒帆抿嘴一笑,将牙箍取了下来,满口皓齿根本不需要矫正整形。
“你这是干嘛?”刘汉东乐了。
“对,我就是想让自己丑点。”
“为什么?”
“不然那些男生很讨厌的,轰都轰不走。”
原来如此,舒帆人小鬼大,十六岁正是爱美的年纪,她却反其道而行之,戴钢丝牙箍和黑框眼镜,上学只穿校服,努力扮成丑小鸭。
“那么,有效果么?”刘汉东很好奇。
舒帆颓丧的摇摇头:“没用,他们都知道我家很有钱,有段时间整天有人送花,还有人送千纸鹤什么的,还有短信邮件轰炸,最离谱的是我们的音乐老师,算了,不说了,反正这些都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是不是你爸派人吓唬他们了?”刘汉东怅然若失,这种事儿本来应该他这个司机兼保镖来处理的,威胁恐吓中学生,想想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就觉得过瘾。
“不是,是同学帮着解决的,就是那个喜欢开跑车的,叫海宁,他在学校论坛上宣布说喜欢我,然后大家就都偃旗息鼓了。”说到这里,舒帆小脸红了一下,说到底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年,被人喜欢总归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海宁?家里一定很有钱吧。”刘汉东下意识的对这个小子很反感。
“是世峰集团的继承人,他不太上学的,老师也不敢管,平时高兴了就来,不高兴就逃学,连考试都不当回事,反正他也不用学习,需要上大学,让他爸爸买一所就是。”
“这么拽?世峰集团可是你们青石高科的死对头啊,前年绑架你的案子,就是他们找人做的。”刘汉东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古长军被判了死缓在大西北服刑,但他只是执行者,真正的幕后主使一直逍遥法外。
舒帆说:“其实绑架我的主谋是我大伯,和王世峰没有关系,爸爸都不愿追究了,我也不想再提……对了,周末海宁要开个party,你说我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