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词 作者:茭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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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是老头多年未见故友之子,心中想念非常。他轻咳一声,王鸿文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夫子可有什么想法?”
“自然是有的。”王鸿文的书童抱出几摞积尘书卷,老头子搓着手难掩兴奋,“两位稍待,老夫需要查阅些典籍。”
心中大石落定,白清恒这才后知后觉今日姜云雨安静得有些过头。姜云雨身穿一件青衫,嘴角噙着一丝笑容,缓缓摇着竹扇欣赏墙上画作,如一根清瘦坚韧的竹,任谁都难以将他与风流多情的鬼医联系在一起。
姜云雨看得入神,白清恒连唤数声才堪堪回头。白清恒见他有些不同寻常的呆愣,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蹭上去把人揽进怀里。“在看什么?”
姜云雨垂眸,无意识摸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以姜云雨的脾气这种场合最是坐不住,白今日简直乖得像只兔子,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顿时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姜云雨看的不是别的,正是姜桥的那幅长河落日图。
“小雨。”白清恒大惊,以姜云雨的才智想必早已猜出其中缘由。为什么王鸿文会突然答应帮他们,当然是因为自己利用了姜云雨不想面对的身世。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竟然还是百虑一疏。白家少主少年老成杀伐果决,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手足无措,生怕说错一个字就会伤了心上人的心。
“不必如此。”姜云雨抬起头,“我除了一身医术,能帮上你的有限。若是我的身世能换得稽古天书,也是一件好事。”柔软的唇瓣落在白清恒面颊上,带着冰凉的温度,这时候白清恒才惊讶地发现他的小神医最近又消瘦不少,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小雨,我……”
姜云雨摇头,制止了白清恒接下来的话。“我累了。”说罢伏在白清恒怀里闭上了眼。
即使得到了原谅,白清恒的心并没有因此得到平静。姜云雨如玉的面容上蒙上了一层病气,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怀中的人因他而中毒,他忐忑得厉害,究竟是身体不适还是心累了?姜云雨后悔了?
白清恒缓缓抚着恋人的发顶,似是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从内室跑出来的王鸿文打断。
老头看见两个人的姿势并没有太惊讶,只是挑了挑眉毛。以白清恒的年纪,能有如此手段令人敬佩,但却不是一个好情人,王鸿文巴不得姜云雨和他早点断了关系。姜云雨和白清恒闹别扭,老头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起来,他的情绪太过明显,以至于姜云雨连连看他。
“图上内容我已解出一个大概。”老头抖开羊皮卷,“这是跋禄迦国文字,也叫姑墨,西域三十六国之一,在屈支国之西。解开这张图的关键在于一段西域民谣,说的是三兄弟克服重重困难寻宝的故事,西域人大多能歌善舞,他们将听过的故事编成歌谣口口相传,有的时候不免有夸大的成分。”老头耸了耸肩,“这个故事我少说也听过十几个版本,若是一一按图索骥,恐怕能找个十多年。”
“想必夫子一定有别的办法。”姜云雨笑眯眯给王鸿文倒了杯茶,催促之意溢于言表。
老头卖不了关子,看向弟子的眼神十分哀怨,似乎是在抱怨对方有了情人不要师父。“算你们走运。”他看着白清恒磨了磨牙,“这故事我早年在清点大内藏书时在前朝一本州记中也见过。我猜测这故事最早应该发生在中原,之后被商队传去了西域。”
“夫子的意思是制作这张藏宝图的人发现了民谣中的宝藏,并且将稽古天书藏在那里?”白清恒出声问道,王鸿文赞赏地看他一眼,这小子讨厌归讨厌,却是悟性极佳。
“这位先人当真深不可测。”
王鸿文喝了口茶,阐述起那件前朝轶事。前朝显帝年间,古州有一座高山名为无头山。无头山名称由来说法不一,有称此山开国之时乃是一处战场战死士兵无数,也有说山中有鬼怪害人有去无回,古州官府认为无头山中有先朝贵族墓穴,先朝有活人陪葬的习俗,故而山中有无头古尸。在无头山下有若干村庄,其中有一个村庄中全是黑姓族人,人称黑家村。黑家村中有黑氏三兄弟,有一日三兄弟因追捕野猪误入无头山深处。山中气候诡异莫测,山谷中竟会降落蚀人血雨,三人一路逃命经过一片会移动的花海,遇见一只白色的乌鸦。白色乌鸦带领他们寻到一处山洞,山洞中埋着先朝贵族的陪葬,三兄弟因祸得福发了大财,他们的故事传唱乡间,吸引了不少人前赴后继进入无头山中。然而这些人大多丧命于山中,古州官府不得不封锁山林,掩盖黑氏兄弟的故事。
白清恒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对姜云雨说道,“那个黑全恐怕就是黑氏后人。”
“难怪他会有藏宝图。”姜云雨附和道。
“以先生的意思,稽古天书如今就在这无头山的山洞之中?”
“无头山名字太过不详,自我朝以来已改名成乌头山。朝代更替,古州便是如今江南道的升州。”王鸿文摸了摸胡子,“那乌头山怪事甚多,从前我也听升州刺史抱怨许多。你们务必要小心。”他抬起眼皮瞟了瞟自己的弟子,他故意将这故事渲染得恐怖非常,希望能把姜云雨吓住赶紧离着男人远远的。姜云雨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老头的小把戏全落入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
白清恒得到了藏宝图的信息,告别王鸿文匆匆赶回秦山派安排下一站行程。只是短短的半天内,姜云雨和白清恒两人之间生出一道微小的罅隙。姜云雨强颜欢笑,白清恒默不作声,连陆九庭觉出两人关系的微妙,偷偷扯了白清恒缀在最后。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陆九庭头疼不已,最近白雁帼身上的毒快要解开,正是用人的时候,要是又整出什么岔子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白清恒看了看姜云雨的方向,很轻地叹了口气。“我喜欢他的。”他不知道是在对陆九庭说,还是在对自己说,“只是他没有白家重要。”
陆九庭一震,“少主不必如此。若是少主为了白家舍弃自己的幸福……”
白清恒转过头,眼中已没有挣扎的神色。“陆叔,不必说了,我自己知道。”
不远处的姜云雨不知听到了多少,嘴角爬上一抹无奈,却又像是意料之中。他低着头,掩在衣袍下的双手轻轻颤抖,若不是旁人知道他一向没心没肺,恐怕会以为他在哭泣。
他拨弄着腰上的药瓶,突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狠狠按着自己手上的伤口,直到血痕染上纱布。姜云雨看着那抹血痕淡然一笑,他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心裂开的样子。
费尽心机,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众人心思各异,却闻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匹棕色马驹疾驰而来,马背上有一灰色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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