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歌利亚从三个方向冲过来,包围了看似没有防备的少年。
那孩子的长发漂浮起来,一缕一缕的悬浮在半空中,如同章鱼的触手。
林迟能看得出来,现在的珍绝对很愤怒。至于那三头恶魔的下场——
伴随着怪异的噗噗声,正在冲来的歌利亚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仿佛进入了失重状态一般浮了起来,皮肤霎时间裂成数十块,漆黑的血浆和紫色骨骼一起破体而出。
经过几次的战斗,珍操控空间的能力愈发熟练,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在林迟的注视下,三头歌利亚惨叫着不断缩小,最后化为一个极小的黑点,像是被吸入黑洞似的消失无踪了。
当这名少年踏入战场,原本还处于势均力敌的战况,直接变成了一边倒的局势。
珍的贡献不只是秒杀了三头恶魔而已,在他的超强单次攻击之下,林迟手中的圣剑,也顿时得到了史诗级加强。
“退后。”
林迟对珍说话的同时,手握金光闪耀的长剑走上前去。剑锋中蕴含的力量汹涌澎湃,令他的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察觉到他要“开大”了,茉丽雅和骷髅脸也立刻向后闪去,挡在林迟前方的,只剩下十几头恶魔,以及它们正在从地下爬出来的援军。
“嗨。”
面对大批丑陋的恶魔,伫立在火山口中央的“神灵”,随口打了声招呼,手中的圣剑轻轻向上一挑。
“……”
刚抵达狙击位置的sog三人组,才把眼睛凑到瞄准镜前,便被晃得完全睁不开眼。
纯白的圣光升腾而起,直接吞噬了整座火山口,化为一道直冲云霄的光柱,轰散了笼罩在天空中的阴云。
比珍那违反物理规则的绝对力量还要强悍十倍的圣剑之力,把所有恶魔连同它们脚下的大地一同蒸发。
随着火山口上方覆盖的岩层消失,这座本就处于活跃期的火山,终于迎来了最大规模的喷发!
沉闷的隆隆声从地底迸发,圣剑制造出的光芒才刚消失,就被腾空而起的岩浆柱取代了。
“快撤!”
眼见情况不妙,sog的三名士兵转身就跑,沿着外侧的山坡一路滑下去,身后的岩石飞快的不停崩塌。
“指挥官还活着吗?”梅森在跑路的同时抛出一个问题。
“那小子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伍兹的语气也有些迟疑,又补了一句:“大概吧。”
蝙蝠群在高空盘旋,绕着烟柱飞来飞去,暂时无法回归人形的茉丽雅,借助蝙蝠的眼睛,紧盯着下面被浓烟覆盖的火山口。
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还是嗅到了主人的气息。刚才用圣剑引发了火山喷发的那个男人,肯定还活着没错了。
“谢了。”
悬浮在火山口正上方的林迟,对着站在身旁的珍挥了挥手:“我知道你能搞定。”
超能力少年制造出的绝对防御护罩,把两人保护在这片封闭区域之中。大巫妖克尔苏加德在火山喷发之前已经传送离开。至于身为晶体人的骷髅脸,则是完全不会被岩浆影响到,三两下就沿着岩壁爬上去了。
“驱散烟雾。”林迟说。
珍低下头,凝视着下方熊熊燃烧的火山口,正在升起的浓烟像是被截断了一般,立刻便消散了。
林迟低头向下看去,进入视线的是被烧成赤红的锥形洞窟,在冒起白烟的岩层中心,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又见面了。”林迟低声说。
——之前曾经和自己从古代打到现代的那名玩家,残缺的身体就躺在火山口的中心,露出的左侧肋骨被烧成了半透明,只剩下右半边的脸皮上,肌肉不停的抽搐着,烧黑的牙齿死死咬在一起,表情中透出无比强烈的仇恨:
“我……会……赢……”
即使抵达穷途末路,终结者的求胜意志仍未磨灭。
但林迟能看得出来,死亡使者已经离开,现在的终结者,不过是个可怜的普通玩家罢了。
“梦该醒了。”
林迟低下头,凝视着终结者几乎完全被烧焦的身体。光是看焦黑的皮肤和残缺的肌肉,就能看出这家伙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
既然这场决斗已经结束,现在要做的自然是结束这家伙的痛苦。
林迟对身旁的珍点点头,正要说话的时候,终结者却突然再度开口了:
“你……无法……对抗……神灵!”
“但你并不是神。”
话音未落,林迟脚下的屏障已经消失,身体立刻下坠,向着熔岩中心的那具残躯下落的同时,挥动手中的圣剑。
闪耀的剑锋轻而易举的撕开血肉,把终结者的身体钉在岩石上,灼眼的圣光再次遮蔽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在林迟失去视力之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终结者的牙齿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
……
躺在游戏仓里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感觉就像是从漫长的噩梦中醒来。
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身上的肌肉有些不听使唤。在游戏中昵称是“终结者”的他,有些茫然的注视游戏仓内的绿色屏幕,以及上面显示的战败结算文字。
——又输了。
尽管记不清之前发生过什么了,但自己战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一直以来都在被嘲笑的自己,这次也没能一雪前耻。
“下次吧,下次一定。”
终结者慢吞吞的解开身上的拘束具,打开游戏仓的安全锁,推开舱门,木质的墙壁映入眼帘。
他拖着几乎要彻底失去力气的身体,艰难的来到桌子旁边,拿起桌上的午餐肉罐头,费了不少力气才打开盖子。
独自在森林公园中的“林间小屋”里玩游戏的他,可能称得上是彻底的异类了。终结者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发现外面早已是一片黑暗。
“到晚上了啊……”
终结者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一些残缺的记忆碎片从眼前闪过,但却无法拼接成任何完整的画面。
不过,或许是被冥冥中的某种意念所控制,他盯着木墙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缓缓对着不存在的“恩人”开口了: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