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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县令傍神婆 作者:邢若紫
返魂术【壹·香积山】
七品县令傍神婆 作者:邢若紫
返魂术【壹·香积山】
汉武帝幸李夫人,夫人后卒,帝哀思不已。方士少翁言能致其神,乃施帷帐,明灯烛。帝遥望,见美女居帐中,如李夫人之状,而不得就视之。 ——《搜神记》卷二·神化篇之二
“可耐滴小丝瓜,你知道可怜的我已经两天没有加菜了吗,明天就把你煮了改善伙食吧。”
“薄荷宝宝,实在没钱买茶叶,只好拿你泡茶了,唉……”
“还有胡萝卜仔,安石榴君,你们也要加油长大哦,我以后的希望全靠你们了,可不能辜负我的期望呀!”
天刚蒙蒙亮,肖溦步就蹲在矮墙边的小花园前,一边慈爱地注视着围栏里的花草果蔬,一边喃喃自语。抚了抚倚墙的支架上垂下来的两只成熟了的丝瓜,一脸不忍地说出明日的烹调计划,转了随风摇曳着肥嫩绿叶的薄荷,目光巡过刚刚种下的胡萝卜苗和开着艳红花朵的瘦弱的安石榴树,她心里不禁浮现隆冬季节,有胡萝卜伴菜的火锅升腾出的迷人蒸汽,以及开心品尝作为饭后水果的安石榴的情景。
吃吃笑了两声,她才站起身回到屋内,整理衣装穿上草鞋,肖溦步掩上了房门。经过主屋前,她停住脚步往格窗内看了看,见到李妥儿仍在床铺上呼呼大睡,面露羡慕地望了须臾,她才收起视线哼了哼,回首刚要离开,房东李琼花的大脸突然出现面前。
肖溦步大惊,尽管心里对其泼辣言谈的影依旧,她却没有了以前老鼠见猫的那种恐惧,害怕,企图落荒而逃的心情。她笑了笑,有些得意地指出:“房租交过了。”
“夜叉婆”李琼花给了肖溦步一个“那是废话”的白眼,开口问道:“这么早便出去?昨日给你看的那些,可定下来了?”
肖溦步惊恐地看着对方缓缓翻开手中纸笺,一个个陌生的生辰八字倏地映入眼帘。面对这样险恶境地,肖溦步几乎要怀疑“夜叉婆”大清早不辞辛劳的守在门口,就为了迫使大龄未婚女子的她及早在素未谋面的张三李四里面挑个婚嫁对象,虽然“大龄女子”只是恶房东李琼花一厢情愿的看法。
“啊!那不是住巷尾的赵大婶吗?”肖溦步抢在“夜叉婆”介绍前,指着衡门大喊。李琼花想起跟赵家主妇未分出胜负的争吵,她双拳紧握做好大战准备,怒睁了双眼顺着对方所指望过去,却不见一个鬼影,等她回头再看,肖溦步早就飞奔到西墙边,一个翻身上墙,转眼没了踪影。
气喘吁吁逃到里门,正巧听到街鼓敲响,肖溦步跟随早起的人们出了栖鹭坊,却未如常往光明寺方向走,而是沿东西大道一路来到县衙门前。抬眼望见兀立正门石狮旁的布告栏,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不久前张贴的那张悬赏五贯的榜文,肖溦步面露怨恨瞪视着空无一物的布告栏,那忿恨模样仿佛她下一瞬要抓起烂黄泥甩过去发泄不满似的。然而这个令人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肖溦步深吸一口气,快步出了北门,自顾往晨雾中若隐若现的香积山走去。
朝阳在低矮的山峦上露出浑圆的面庞,却未能完全驱散盘踞山间的浓厚白雾,愈往深处,露水愈重,等脚下只剩进山砍柴、狩猎之人踏过的小径,肖溦步隐约觉察到四周有了秋天的凉意,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一面懊悔没有多带件衣物,一面将背后背着的竹篓抱在怀里试图增加些许暖意。
等候太阳光照大地的时间里,她发现了蘑菇聚生的几处地方,细心排除掉有毒种类,她小心翼翼把可以食用的蘑菇摘下放进竹篓里。找到食物的兴奋过后,她想到天刚亮就要进山找吃,不能窝在光明寺算命摊打瞌睡的现状,不禁哀叹起来。
要问前段时间抓获“钓星”、明明得到五贯赏钱的她怎会过得如此拮据寒碜,肖溦步真是一肚子苦水没处倒!那日,久等不到赏金的她百般不愿前去县衙讨要应得的五贯赏钱,那个白痴县令居然饶有趣味地眨眨眼,戏谑问道:“不是说再不见面么?”触到她杀人的目光,王振一脸无辜地说,“你早让李妥儿来领了赏金,争的又来问……”
肖溦步闻言大叹不妙,没有再听县令王振继续废话,她扭头跑出县衙找到李妥儿。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淡淡开口:“哦,赏金,正巧要给你。”肖溦步两眼放光,立即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巨大布袋,哗啦哗啦数声过后,她的嘴角开始神经质的抽搐,指尖捏了捏仅仅填满布袋一个小角的钱币,她竭力控制自己几欲爆发的愤怒,颤抖着声音问:“为什么……为什么只有这么一小点?you,给我一个不掐死你的理由。”
“哦,”李妥儿丝毫不将肖溦步的愤慨放在眼里,若无其事解释道,“我二人即是同伙,赏金自然要对分了。”“那还有一半呢?!不要告诉我这里有两千五哦,当我白痴啊!”肖溦步几乎是喊出这句话的。
“我娘说了,领了赏金先还欠下的一年半房租。”“还有七百!”“我娘还说了,介于你的不良前科,必须预给半年房租。”……如此这般,五贯“巨款”到了肖溦步手上仅剩下可怜巴巴的一百文钱,于是,她又重新回到每天吃廉价胡饼、馒头的苦哈哈的日子,最近更是入不敷出沦落到进山找吃的地步。
“白眼狼,这些家伙通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肖溦步低声咒骂,一面恶狠狠的用手中的木棍挥打面前吸收了大地养分疯狂生长的野草。“死王振,臭妥儿,还我梦想的外出旅游!”她高声喊叫,想象着一人高的野草即是“仇家”,她挥舞木棍打得草叶横飞,嫩草汁的清新浸润在潮湿的空气中,加深了初秋的微凉气息。不知觉间,进山寻找食物的术士渐渐偏离了旁人惯常走的路径。忽然视线一片开阔,肖溦步睁圆了眼,见到结满西瓜的一块田地赫然出现面前。
田地里匍匐满地的藤蔓之间,一个个成熟圆润的西瓜探出头来,深色的花纹被洒落的温柔阳光照着,露出晶莹可爱的色彩。肖溦步目不转睛注视着这一切,不自觉挪动着脚步。
“啊!”她忽的怪叫一声,双手握住发端,表情痛苦不停往前拉扯,原来她太过投入一时忘了周遭黏人锋利的草丛,没等跨出一步,她束在脑后的头发就被枝叶缠住,疼得她哭爹喊娘的差点要把见到的野草都灭了。不过对美味西瓜的喜爱占了上风,她小心翼翼将头发从树枝野草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宽宏大量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外加温柔地微笑着举起木棍抽了它们一顿,她才兴高采烈地跑进西瓜地。
站在瓜田中央,四周寂静无声,肖溦步万分享受的闭上眼张开双臂,感受清新凉爽的山风从指尖拂过,她忽睁开眼,朝远方喊道:“i'm the king of the world!”声音在郁郁葱葱的山间回荡,不断重复着最后的词眼:“the orld……d……”,肖溦步呵呵笑了起来,兴奋地仰躺在没有西瓜生长的地面上左右翻滚,一面自嘲道:“有够白痴的。”
说完这句,她倏地坐起身谨慎环顾四周,放眼望去,瓜田旁没有人为修建的阻止野兽偷食的围栏,黄绿交杂其间的树林深处,也不见拥有者为守护已经成熟了的果实而搭建的看守木棚,于是生活窘迫的术士肖溦步当即决定将这一大块结满西瓜的地方认定为无主瓜田,尽管她自己也很怀疑如此大片的野生西瓜地存在的可能。
就近抱起一只西瓜,凑到耳边砰砰砰敲了三下,薄薄的瓜壁震了震,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肖溦步满意地笑了起来,一把从藤蔓上扯下西瓜。“暴热天气吃上几片清甜可口的西瓜,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她一面说,一面仔细端详着不同于西域庞大体积的小个本地瓜——比两手合抱略大些的一个圆。相面术士皱起眉头,思考起不得不面对的难题:在没有任何刀具的情况下,如何切开西瓜。
困难摆在眼前,但并非不可解决。肖溦步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见她五指并拢高高抬起右手,猛地大喝一声:“破!”用劲砍下的手在瓜壁上震了震,西瓜纹丝不动屹立原处。啊的一声哀嚎响彻山间,远山也嘲讽似的传来相似的嚎叫声,她呲牙咧嘴表情扭曲,却因担心再引起杀猪般的回声,勉强压低了声音抱怨道:“气死我了,电视骗人!哪里劈得开嘛,真是误导观众!”
想象淌着汁水的红色瓜瓤,她跟摘下的那只西瓜默默对视了许久,最后气馁倒下一阵抓狂。天空净蓝飘过的朵朵白云在她身上投下凉爽的影,转瞬便已离去,耳中传来婉转的鸟鸣声,鼻端萦绕着不知名的花香,肖溦步却无心欣赏,她百爪抓心般难受,思绪一直停留在能看吃不到的西瓜的多汁清甜上。
影再度降临,肖溦步转考虑到以后可以每天进山,运几个西瓜到市集上贩卖贴补家用。不断计划着未来的美好蓝图,她极度难受的心情得到些许缓解,心里却在奇怪这片洒下凉的云彩怎么飘得这样缓慢,约莫过了一刻钟,影依旧盘亘眼前没有移动,她疑惑地睁开眼,一模一样的两张人脸映入视线中。“幻觉……”肖溦步自言自语咕哝着,而后面带自欺欺人的微笑闭上了眼。
再次开眼,二人的面容非但没有消失,还一动不动定定注视躺在绿色瓜蔓中的肖溦步。她只得放弃了没有任何意义的逃避举动,起身笑着招呼道:“早晨!今天天气真好,万里无云,哈哈哈……”她诡异的笑声在山间回荡,一大片云朵不失时机地飘到三人头顶上,仿佛只为讥讽肖溦步话语里的“万里无云”四个字而来。
面前二人没有响应肖溦步的示好行径,一味沉默着盯视对方手里抱着的西瓜。肖溦步见状,隐约想到了其中缘故,忙开口道:“这是你们种的西瓜田吧?其实我知道,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野生瓜田嘛,哈哈哈,不用你们说,我知道的。”
她重复了两遍,在突然出现眼前的二人面上看到了那种拥有者特有的为所有物骄傲、自豪,对侵犯者敌视、排斥的表情,于是她接着说:“如果你们认为我要偷西瓜就大错特错了哦,像我这么单纯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鬼见都怕……不,是鬼见了都不忍心加害的旷世大好人,怎么会做这种偷人西瓜的事情呢,实际上——”肖溦步赶紧放下西瓜,从怀里掏出钱袋倒出所有钱,心疼地数了数,一共五枚,她握在手里急急解释,“你们看,我本来是想留下五文作瓜钱的,小小意思哈。我也知道现在世道艰难,虽然少点……”
“打劫。”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同时动了动长着络腮胡的下颚,吐出两个干巴巴的字眼。
“咦——”肖溦步惊讶地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瞪着分不清谁是谁的同样的面孔,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挥挥手,加重了语气解释道:“不用那么麻烦打劫啊,我自愿给你们作买瓜钱。”
“不,打劫。”二人面无表情,固执地坚持道。
肖溦步翻了个白眼,努力保持和善可亲的语气,进一步说道:“我全身上下只有五文钱,信不信拉到,全部给你们了还打劫个鬼啊!”
“我们不要你给西瓜钱,只要打劫你。”其中一个开口道,肖溦步发现他嘴角上方有一颗不是很显眼的黑痣。
满脸震惊想了一遍对方话语里的意思,肖溦步忽然生出一股危机意识,她双手环挡住“络腮胡”们的视线,声音发抖试探道:“劫财……还是……劫色?”
二人闻言颇感为难地挠了挠脑袋,一脸歉然地对肖溦步说:“对不住,我们俩兄弟不好男风,所以不劫色。”
这是怎样□裸的贬低?!跟王振那个白痴县令一样,认为没有化妆打扮、指甲上没有染上明艳凤仙花汁的统统不是女子,肖溦步气愤不已,恨不得上前撕了二人的嘴巴,转念想到因为这样的误会总算可以逃过一劫,她好容易缓下满腔愤慨,问道:“那么,你们哥儿俩究竟要打劫什么,麻烦给点提示好吗。”
“就是……”兄弟二人互看了一眼,满心欢喜地说,“先介绍一下,他是哥哥,名叫呼呼儿,”“大黑痣”率先开口,说出兄长的名字。呼呼儿笑着侧了侧头,指着长得一般模样的弟弟说道:“他是弟弟哧哧儿。”
“你们好,我是‘红孩儿’。”肖溦步伸出手,表情认真地说。
“幸会,幸会,”兄弟俩信以为真地张开大手掌握住术士纤细的手,三人呵呵对笑须臾,呼呼儿又说道,“我们是香积山的山贼兄弟,只想打劫,至于我们种的西瓜,你喜欢多少拿多少,不要客气。”
肖溦步的脸彻底扭曲了,不敢相信居然会遇到这样无稽的事情,抬眼看了看呼哧两兄弟,二人过分严肃认真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玩笑成分,肖溦步这才认清了现实,她僵着脸摊开双手,一副“世界无奇不有”的无奈模样,点头应承道:“ok,请打劫。”
呼哧二人看向肖溦步,扭捏地问出一个问题:“呃,打听一下,请问打劫应该争样做?”
“哈?!”肖溦步直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但为了卖西瓜大业,她不得不耐着子指导道,“你们俩突然跳出来,说:‘打劫’,我举起手,可怜兮兮地讨饶:‘两位大爷行行好,我身上只有五文钱’,然后你们一把夺过铜钱,奸笑几声走人,打劫就完成了,明白了没有?”
兄弟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依照肖溦步的指示先躲到野草后,大声喊着“打劫”二字,一面亮出满是锈迹的大刀,一面结结巴巴念出属于自己的台词,当他们一把抢过肖溦步手中的五文钱时,二人喜极而泣,扔下大刀欢呼起来:“太好了,终于,终于成功一次了,爹,您看见了么,呜呜呜……”
“红孩儿,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个大好人。”作弟弟的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术士的手,流泪满面说着感谢的话;一旁跪在地上、诚心向天祷告的呼呼儿站起身,见他大手一挥,当下决定邀请帮助他们打劫成功的好心人至山寨用餐。眼看对方盛情难却推托不过,肖溦步嘴上假意推托两句便答应下来。
一路跋山涉水走了许久,才来到呼哧兄弟居住的位于山腰峭壁上的寨子,推开显出破败模样的大木门,肖溦步好奇地四下打量,正准备跟随二人到大厅就餐,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呼喊:
“神婆!救命呀,肖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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