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江山不可兼得 作者:永遇乐鹊桥仙
分卷阅读39
将军和江山不可兼得 作者:永遇乐鹊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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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伤心欲绝的啜泣声。
那是树鱼的哭声,纯粹的悲伤与发泄。
容桓终于闭上眼,张大了嘴。
一声嘶吼,撕裂了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终章 此情已自成追忆
建兴四十四年春,骠骑将军朗墨战死沙场,邸报传来,执政太子容桓悲恸不已,下令以国葬之礼安葬,并亲自手扶棺椁,一路相送。
三月的洛城飞雪连天,然而百姓不顾寒冷涌上街头,送葬队伍所到之处一片哀吟。
然而,只有几个人知道,那具棺椁之中,只有一把断剑,名曰墨影。
一房庭院,破败的老树上昏鸦啊地一声扑腾起来,飞出了院子。
咣的一声,门被人大力踹开了。
暗光里一人闻声抬起头来,被陡然射进来的光线刺痛了眼睛,光影里露出一张憔悴颓废的脸,正与闯进来那人四目相对。
一时间万籁俱寂,惟有窗外簌簌落下的枯叶的哀吟之声。
容桓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眼前的容熙,几个月逃亡的日子早已无情地磨去了他的容光,原本如沐春风之人此刻身形消瘦,神情木然,仿佛在一夕间苍老下去。
呵,皇兄。容熙忽然微微笑了,在椅子上直起了身子,你夺回了太子之位,大权在握,我原本以为你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怎么也憔悴至此?
容桓胸口起伏着,冷冷看着容熙一步步走向了自己。
怎么,皇兄今日前来,是要赐我一杯酒,还是一道白绫?容熙挑眉,又或是千刀万剐?
容桓陡然劈手抽了容熙一嘴巴。
容熙。他狠狠地抽着气,告诉我,你跟朗墨到底是什么关系?
容熙摔在案边,嘴角微微动着,却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可相信?
此话当真?容桓眯起眼睛。
呵呵。容熙再度坐直了,我道你二人彼此情深,定是无话不谈,没想到你心里,到如今仍然怀疑着朗墨。
少废话!如果不是你,我怎会失去他!容桓一脚踹翻了椅子,他失去了武功,却还自己冲入敌军被千军万马合围在中央,这不是找死是什么!你和父皇把他当作一枚棋子,才让他萌生死志!
哈哈哈容熙忽然仰头大笑,一字字道:原是他活该,自己折磨自己。
容桓狠狠地一巴掌摔了过去,容熙的脸狠狠撇向了一边,然而眼底的锋芒仿佛啐了血一般,蓦然瞪着容桓,唇边浮出了恶意的嘲笑:
你到如今还不明白?你今日的反攻,便是当初朗墨放虎归山的结果。倘若朗墨全心忠于大夏,当初就该杀了你!
如果他选择与我在一起,哪里会自伤到如此地步!容熙指着容桓鼻尖,唇角浮出了冷厉无比的笑意,我对他的感情,绝不比你的少!
容桓眼里充满火红的杀气,气得浑身发抖,容熙仿佛视而不见,依旧狠狠地说道:
朗墨两面挣扎,而你却毫不知情,直把他逼上了绝路!你现在这么痛苦,是你自作自受!你就是疼死,也换不回朗墨!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容桓闪电般抽出长剑,唰地向着容熙喉间而去。
眼前水袖一展,司湘拦在了容桓身前,淡淡地说道:殿下,您答应朗墨永不兄弟刀剑相对,难道忘了吗?
容桓身子重重地一颤,执剑之手微微发了颤,剑尖处容熙一派安然无畏,好似早已视死如归,他陡然狠狠地笑了
你故意激怒我,想让我一剑结果了你,彻彻底底地辜负朗墨,好一个恶毒之心!
我怎么让你如愿!
容桓恨恨地瞪着容熙,拽紧了手心,复又松开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容熙的脸颊,你想要我杀了你,我偏要你活着,像狗一样活着,活着看我执掌这天下!
冷笑,转身,拂袖而去。
一向冷定之人,居然隐隐透出了萧瑟凄凉的意味。
容熙身子一颤,颓然坐在椅子里,任簌簌落下的灰尘蒙了一头一脸。
司湘举步,却回过身来,一双杏核眼久久注视着神情木然面如死灰的容熙,欲言又止。七爷
容熙惨然一笑:成王败寇。湘儿,到了今时今日,我只得苟延残喘,你不必怜悯我。他抬手扶住额头,声音沙哑得仿佛吞下了一颗沙砾,悠悠青史,有哪个皇帝能轻易放过对立者呢?
你们三人之事我不便多问。司湘垂下眼帘,我只是觉得,二爷去了,师兄流放,如今连你也要被囚禁,果真是天家无骨肉。
看着容熙身上的锦衣早已污秽点点,有些地方甚至脱了线,她低叹一声:我会尽力说服太子,至少派个奴仆过来,就算是成王败寇,也不至于失了皇家颜面。
多谢。容熙嘴唇一颤,闭上眼,湘儿,多谢。
司湘叹息着轻轻出了房门,又在门边立住。
在我心中,你是我自小相识的七哥,我终是不忍看你活得如此落魄。
门,重重地阖上了。
深冬时节,入眼一片萧索。长廊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速度缓慢。
哎呦我说,你这奴才倒是快着些啊。苏公公不耐烦地停下脚步,眯眼斜睨着远远落在后面的人,打量着那人佝偻的腰、弯曲的腿,正吃力地在长廊上走过来,心里忽地腾起一股莫名的火气,拿起手中的拂尘就挥了过去。
瞧你这德行!居然在七皇子那里干了这么多年没被轰出去,也算你的本事!
苏公公鄙夷地瞅着那奴才,那人挨了一下子,立即顺从地低下了头,可是苏公公还是瞧得仔细,那奴才脸庞上一道伤疤横贯其间,显得那本就不甚端正的脸愈发的狰狞起来。
苏公公咂咂舌,意味深长地笑了:怎么长得这么吓人,唉,也就只有你这种,才能去照顾七皇子啊。
那奴才不语,依旧迈着艰难的步子跟着公公向前走。
两人左转右转,从富丽堂皇的宫殿转到蜿蜒的长廊,载跨过一道狭窄的月门,到了一处极为凄凉冷落的住处。
满地的雪遮掩了原本的石子路,显然久久无人打扫,就连那挂在檐角的宫灯,也早已破了窟窿,在风中瑟瑟发抖。
那奴才抬眼打量着这一房破旧的院落,久久才垂了眼帘。
喏,跟紧我,我可不比里面那位主子,你可得好好侍奉。苏公公忽然一把扯住了奴才,别有深意地说,太子殿下挑你过来照顾里面那位,是你这丑八怪的福气,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好生伺候着,懂了吗?
那奴才点头,苏公公哼了一声,也不通报,直接推开了那扇木门。吱呀一声,紧接着细细的尘土簌簌落了下来。
苏公公横着眼,扫视着屋里的一切摆设,半晌才对着角落里坐着之人施了一礼,悠悠道:咱家给七皇子问安了。
容熙抬眼淡淡的看了过来,微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
太子殿下仁人之心,顾念兄弟之情,特地去七皇子您的府邸,挑了一名手脚麻利的下人,前来照顾您的起居。苏公公慢悠悠地说着,一把将那奴才扯到身前,向前一推,那人踉跄了几步。
容熙盯着眼前丑陋的人,眼睛眯了起来。那奴才本就驼背,腿又罗圈,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下跪行礼。
还不赶紧给七皇子沏茶倒水!苏公公一声轻叱。
那奴才闻言,抬起脸来,容熙木然的神情忽然一动,嘴唇微微颤抖。
敢情是被这丑八怪的脸吓到了。苏公公冷笑着,袖手看着奴才哆嗦着手从茶壶里倒水,洒了一大半。
容熙抬手将那茶盏扶正了,一双眼睛在奴才身上来回打量,眼底掠过一丝锋芒。
咱家告退。苏公公悠哉悠哉地瞟了这落魄至极的主仆二人,将嘲笑用袖子遮掩,施施然去了。
屋里剩下二人。
彼此相望,容熙忽然蹭蹭上前,然而立在那人身前,又定住了,一阵恍惚。
半晌,他抬起手捧住那人的脸端详着,唇边吐出一声叹息。
隐兮隐兮容熙伸出手握住了那清瘦的肩,一遍一遍唤着眼前之人的名字,你活着,真的是你么?
我活着,活着来见七爷。慕隐兮露出笑容,一时间融化容熙心头积累已久的冰霜。
我一直以为,那一日,你就已经容熙抖着唇,失而复得的激动令他一时说不出话。
是绿袖姑娘救了我。他淡淡地道,将一心赴死死里逃生通通掩过去,只留下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中间多少悲欢,始终留在自己去体会。
然而他的心里乾坤,容熙却无暇理会,只是捧住了他的脸:你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要不是你那双眼,我几乎认不出。
慕隐兮直起身子,抬眼望着了容熙,眼波里有水淡淡流过。
若我不是貌丑驼背,怎么会被太子选中?他絮絮地说道,说到底,要感谢司神医,是她一言相劝,太子殿下这才答应派人前来,我才有机会。
容熙轻轻地摇头,冰冷的手指有些颤抖。
你就没想过,如今我大势已去,苟延残喘了此余生也就罢了,万一,万一挨不过这一回
慕隐兮秀眉一蹙,容熙注视着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似是惋惜,又似是无奈:万一我挨不过,你便白白断送了性命。
七爷言重了。慕隐兮抬手止住了话头,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四目相对,慕隐兮烟水般的眸子望着容熙,一字字轻缓而又坚定地道:浮云遮了望眼,只是暂时之事。在下相信,终有月出东山那一日。
小炉里火光零星,在容熙眼眸中跳跃,明了又灭,灭了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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