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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24日,暑假已经过去了快要一半,五点钟的罗马天际已经发白,月亮在偏西的方向成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冷色调。
圣乔瓦尼医院的一间普通病房里,成默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浅淡的灯光在雪白的病房里描画出嶙峋的剪影,四周很安静,病床旁的窗户开了一条细细的缝,罗马夏夜的气温刚刚好,天气不冷也不热,舒适的倦怠就如冬天那温暖的被窝。
成默稍稍转头就看见了趴在床沿正在睡觉的谢旻韫,青丝流泻,淌过她白璧无瑕的脸颊,淌过她胭脂色的唇角,像翰内斯·维米尔笔下那充满纯真诱惑的油画。
成默无声的看了谢旻韫片刻,忽然感到手中温热,才惊觉自己的手正紧紧的握着谢旻韫那柔若无骨的手,他连忙将手从谢旻韫手上拿开,就看见谢旻韫眼皮抬了抬,于是成默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还没有醒过来。
片刻之后他听见了谢旻韫抽纸巾的声音,然后自己的眼角有轻轻的摩挲,薄薄的纸巾阻隔不了指尖的温暖,这一个瞬间成默似乎听见了泪珠破碎的声响。
“我居然流泪了吗?”成默心想,自己多久没哭过了?十年还是九年成默记不太清了,但他知道是因为他哭喊着说爸爸不好,想要妈妈。
他曾经深深的厌恶过这个家庭,为自己不幸的命运感到愤怒,继而是悲哀,他恨过母亲,恨过父亲,然而如今才不得不承认成永泽这三个字深深的融入了他的骨血,他的灵魂,他是父亲生命的延续,这件事如同地球是太阳系的一员般不可更改。
而自己的父亲也如同太阳一般无声的照耀着他。
只是他领悟到这一点的时候,两个人相隔着永恒,而那些被误解的时光,那些起起伏伏的罅隙隔阂,就硬生生的横亘在眼前这无法具象化的生死之间。
再也无法得到和解。
成默心中叹息,然而他也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他知道只有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才能让父亲在天之灵感到安慰,当然父亲的死因一定要察清楚。
成默知道父亲对自己的死一定有所预料,才提前做好了安排,生日的时候送《尼伯龙根的指环》左尔格一百周年纪念版的时候,他应该就在提前布置了,而那场《无问西东》的电影就是告别
联想到李济廷说成永泽曾经希望他能进入749研究所的太极龙组,加上最后一个“无限进化”技能还没有被使用过,那么毫无疑问,实际上这块衔尾蛇手表就是成永泽为了他准备的。
至于父亲的死因其实很容易推测,绝对不是因为这块衔尾蛇手表,如果是因为它,自己怕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那么唯一的原因就只能是《人类起源》这本书了。
假设《人类起源》推翻的不止是进化论还有神创论的话,那么父亲的死,就存在太多理由了,这相当于得罪了当今世界最大的两股势力。
在这之前成默也是进化论的支持者,但现在他不得不持以怀疑态度。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人一直在说《物种起源》的进化论与神创论没有区别,本质上都是一种信仰,因为研究过《物种起源》的人都知道,里面存在着巨大的漏洞。
证明进化论只能是猜想的最大漏洞就是“没有中间物种”,假设人类是从公元前180万年前的能人(注1)公元前150万年前直立人公元前二十万年前智人,那么在这么漫长的历史中一定存在大量的半人半猿的人类化石,实际上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化石出土。
至于周口店发现的猿人头盖骨,第一,化石已经消失了,存在不存在都是个疑问;第二,实际上周口店猿人包括元谋人已经完全灭绝了不说,它和智人根本不是同一个物种,这中间是存在生殖隔离的。
也就是说在能人与智人之间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证明智人是由能人进化而来的证据。
撇开这一点不说,其他物种的中间物种,很多都是能够找到的,唯独人类的还没有“被发现”。
可以说,进化论对于其他物种没有大问题,是正确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因此,我们可以推断人类也是这样进化而来,只是缺乏部分关键证据,只能同理可证。
那么另一个更大的问题来了!进化论是无法说清楚智人是如何出现,又如何产生智慧的
突然间成默听到一声:“醒来了,还装睡?”
很明显这是谢旻韫的声音,他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该继续装下去,还是就借机醒来。
“我刚才说话的时候,你手指抽动了几下,这是因为担心所以下意识的反应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谢旻韫的语气变的冰冷了一些。
成默没有选择,只能睁开眼睛,却不敢看谢旻韫,低声的说道:“对不起我真是刚醒来不是有意装睡”
“谢旻韫有些生气的站了起来,表情冷硬的说道:“你醒来了为什么要装睡?不知道”后半句“人家担心你”却没办法说的出口,提起她蓝色lady包就准备走。
“学姐我”成默抬起头,盯着谢旻韫白皙修长的右手,也说不出口那句“因为含羞”。
谢旻韫自然注意到了成默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的右手,腾的一下脸上就燃起了红霞,这才想起就在刚刚前不久,成默在梦中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她当时还以为成默醒来了,摇了他好几下,然而他只是嘴唇颤抖,眼角有泪光泛出,也许是梦到了什么。
谢旻韫看了下监护仪,除了心跳稍微快了一些,其他一切都很正常,也就没有叫医生,可她试图挣脱成默的手,却发现自己越是想要掰开,成默就握的越紧,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去了。
“守了一夜,真是辛苦你了。”成默见谢旻韫停住了脚步,满怀歉意的说。
“你以为我想守你啊?你堂弟上了飞机,没人管你,刚好我在最后,张领队知道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就叫我留下了刚好我还欠你的人情,这下还清了”知道成默装睡的原因谢旻韫不想离开,可也不好意思就此坐下,装成很不心甘情愿的样子说。
至于为什么要留下,谢旻韫也很难说的清楚原因,有一点点冲动,有一点点担心,有一点点同情,也有一点点的关切。
“我说过你不欠我什么,现在是我欠你的了学姐,谢谢你!”成默满心诚恳的说,他从未曾对人如此诚心诚意的说话过,语气柔软的像是夏夜的晚风。
谢旻韫从来没有听见过成默用如此的语气说话,想到昨天夜里他不知缘由的泪水,声音也轻了下来,“我什么也没做,不需要你谢我”
“要不,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会?或者,现在把医生叫过来,办出院,我已经没事了”
“等等吧,张领队还在附近的一家酒店休息,等她过来再说。”谢旻韫挪动脚步,又坐了下来,脸上那可人的红晕还未曾完全褪去,美不胜收。
“哦!你的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谢旻韫也没有问,自然以为成默是打给他的叔叔婶婶,从包里拿出手机,解锁之后递给了成默。
成默拨通了李济廷刚才给他的号码,三言两语告诉了李济廷自己的位置,就将电话还给了谢旻韫。
“你刚才不是跟你叔叔婶婶打电话吗?”
成默摇头,“我爸的一个朋友”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成默也没有多解释。
“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忽然之间怎么都叫不醒?”谢旻韫也没有追根究底,只是皱着眉头问成默病情。
“我也不清楚,但身体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过很少出现这种状况,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睡一会就好了。”
谢旻韫犹豫了一下,轻轻说道:“你有心脏病还是少参加强度这么高的旅行团。”
显然她以为成默是过度疲劳,成默此刻对于心脏病这件事,已经相当释怀了,于是弯了弯嘴角说道:“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再说我也已经习惯了”
“医生说你的心脏病算是很严重的,要你一定要注意休息。”谢旻韫忍不住语重心长的说。
“学姐,我记得我每次来医院,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那些救死扶伤,穿着白大褂的大夫们,也不是那些先进的医疗设备。我经过重症监护室,看到那些濒临死亡的人躺在床上,浑身插着管子,重症监护室里非常安静,只有仪器的蜂鸣在空气中颤动,但你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人对生命的坚持,那种不放弃,那种决不放弃,那是希望。”成默看着谢旻韫的眼睛坚定的说。
谢旻韫也看着成默的眼睛,她发现成默有一点不一样了,可她也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是因为眼泪洗去了他瞳孔里总挥之不去的阴霾吗?又或者他做了一个甜美的梦?一个让他觉得人生充满希望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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